卢采莲也没有管手上冒出的鲜血，直到血滴流到手上拿着的鞋底上。
白色的鞋底染上一个小红点。
卢采莲这才赶紧擦拭：“没事儿，闺女，我待会拿肥皂给洗洗，能洗掉。”
她这是怕闺女嫌弃这鞋底上染了血渍。
“妈，若是以前，我就不会要这鞋底了。可现在我会说洗不掉也没关系，我喜欢您给我做的布鞋。”何晓钰一脸认真。
卢采莲呆愣地看着闺女。
何晓钰接着道：“妈，您是不是觉得我跟以前比，就像变了一个人，不像你的闺女了？”
“傻孩子，你说啥胡话呢？你嫁人了，懂事了，跟以前不一样，那也是我的闺女。”卢采莲将鞋底子放到簸箕里。
顺手拿起一块碎布头擦掉手指上的血迹。
“可是，妈，您时常看着衣柜里的旧衣服，是在睹物思人对吧？”何晓钰直勾勾地看着母亲。
果然，母亲眼神躲闪。
何晓钰鼓起勇气道：“妈，如果我说我不是您的闺女，你信吗？”
“别说了！”卢采莲情绪失控，双手捂着脸，身子抽搐。“别说了，我知道，我都知道！
何晓钰被母亲这样子吓到了，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说出真相。
如果母亲知道闺女的灵魂是来自异世，她会不会崩溃。
“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卢采莲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告诉我实话，放心，我受得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何晓钰首先道歉，“瞒着您，是我自私了。”
“其实我只是做了个奇怪的梦，梦里我经历了一段人生……”
何晓钰终是选择善意的谎言。
她告诉母亲，在梦里她在未来世界经历的短暂一生。
除了没有说出随身空间的事，其它的都没有说谎。
在那段人生，她的童年也是幸福的，噩梦却是末世来临后。
当何晓钰讲到她在末世打变异兽，打丧尸时，卢采莲紧张得呼吸都困难。
最后，何晓钰讲她被丧尸咬了一口，然后就梦醒了。
卢采莲听完闺女的讲述，一把将闺女拉入怀中，“闺女，你受苦了。”
“妈，那只是个梦，不是真的。”
何晓钰拍着母亲的背，就像哄小孩，“做了这样一个梦，我的心性就变了很多。之前那个不懂事的我已经不在了，现在的我会做一个好女儿，好妻子，以后做一个好妈妈。”
“好闺女，不早了，我去准备今天的晚饭。”卢采莲放开闺女，然后起身朝灶房去。
何晓钰看着老妈的背影，心里叹息一声：不知道她这善意的谎言能不能让老妈相信。
不过现在她也心安了，至少她说了绝大部分的实情。
之后她要做的便是代替原主孝顺父母，帮助何家过上好日子。
而现在，就让老妈慢慢消化这件事。
水桶里的田螺已经变得很干净，水里几乎没有了污物。
何晓钰便准备剪田螺的屁股。
她拿起簸箕里的剪刀，又拿了屋檐下的一个空桶。
便开始剪田螺。
灶房里，卢采莲躲在房门后面，看着闺女。
她的脑海里盘旋着三个字：不在了。
她的闺女只剩下肉身，已经换了末世来的灵魂。
其实她早就知道，当她发现闺女的耳垂上多了一颗红痣时，她就已经怀疑。
自己怀胎十月生的闺女，又是从小捧在手心长大的。
什么脾性，她这个做母亲的当然知道。
其实卢采莲还偷偷去找过神婆，就是周阿婆。
只是周阿婆说得含糊。
周阿婆的原话是：前世今生，有缘者便是你的闺女，不必纠结。
卢采莲虽然不明白周阿婆这话的意思。
现在她明白了，她生的闺女已经不在了，换成了来自未来的灵魂。
一个前世，一个今生。
其实都是有缘才能做母女。
卢采莲终于释然。
她深呼吸一下，随即露出慈爱笑容，迈步走出去。
“晓钰，以前我想着你的旧衣服留着，以后你的小侄子，小侄女可以穿。现在我觉得咱们家的生活条件好了，不需要那些旧衣服了，我想把那些旧衣服扔掉，挖个坑埋了。”
“好，待会儿我陪您一起去。”何晓钰甜甜一笑。
不管老妈是相信了她说的做梦这个谎言。
还是老妈想通了。
把旧衣服都埋了，就当是给原主立个衣冠冢也好。
随后，卢采莲便去了闺女的房间。
何晓钰继续剪田螺屁股。
“何姐姐，你在干什么呢？”钟倩蹦跳着进入院子。
“我在剪掉田螺的屁股，这样炒出来才更入味。”何晓钰抬头，“倩倩，你一个人回来的吗？”
“秀英姐和桂香姐在后面。”钟倩坐到小板凳上，嘟着嘴，“风筝线断了，风筝跑了，我们就只能回来了。”
“要不要再做一只风筝呀？再接着玩。”何晓钰笑道。
“不用了，今天玩得很开心，也有点累了。”钟倩拿起一个田螺，“何姐姐，我帮你剪田螺，还有剪刀吗？”
“有。”何晓钰从簸箕里拿出另一把剪刀。
“妹妹，我屋里还有剪刀，我去拿，一起剪，也能快一点。”
王桂香和周秀英刚好走到院子外，就看到妹妹在剪田螺。
“大嫂，不用去拿，这里有两把剪刀，再拿把菜刀来敲也是一样。”
何晓钰站起来，“我要跟咱妈一起出去一趟，这些田螺就交给你们了。”
“没问题，大嫂。”周秀英接过何晓钰手里的剪刀。
“那行，我去拿菜刀。我屋里那剪刀还是新的呢，剪田螺也费剪刀。”王桂香说着就去灶房。
何晓钰则去屋里。
“妈，收拾好了吗？”
“好了。”卢采莲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她提起收拾好的包袱。
把这些旧衣服都埋了，以后她就只有懂事的闺女。
“妈，床底下还有两双胶鞋，也不了吧。”何晓钰想起床底下那两双旧鞋子。
虽然还是半新旧的鞋子，但她也不穿，还是一并埋了。
卢采莲弯腰拿出床底下的鞋子，然后放进包袱里。
“走吧，闺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