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白珩一听就知道这是谁的主意,她毫不客气的说:“不如让彦卿来我们家小住几日吧,将军府人多眼杂的,万一打扰景元办公怎么办?”
“再说了,我家还有个罗浮剑首呢,到时候彦卿能学到的不是更多。”
彦卿想起将军给自己分析的情况,反驳道:“彦卿要学的还有很多呢,在将军府,彦卿学的可不只是武艺。”
“你竟然连阿琬之前是个将军的事情也不知道吗?”白珩故作吃惊。
顾琬想着景元这几百年的日子,觉得去看看他也好,“我会去的,彦卿,”她面向白珩,“我们家就住我们几个,不然到时候还得麻烦镜流收拾。”
白珩扑哧一笑,“我还记得你跟镜流切磋的时候毁了多少东西呢。”
狐人少女亲密的将脸贴上,感受着怀抱中温暖的躯体。
彦卿见目的达成了,按照将军给他的方案告退了。
祈龙坛的沙滩上,五人一路向着符玄给的位置走去,停云的心情看起来恢复了不少。
三月七觉得她的心情不仅恢复了,还好了许多。
粉发少女在穹的耳边小声嘀咕,“看停云小姐这副样子,简直像是去见偶像一样。”
穹赞同的点点头,看向走在前面的丹恒。
说实话,他一直很好奇关于持明的各种传言,之前在长乐天和星槎海中枢乱逛的时候,穹在快递箱里头搜刮出了不少废弃的小刊,其中以太卜司的最为炸裂。
太卜司的刊物还要单独分出一个成年刊,穹虽然失忆了,但他确信自己早已成年,于是很坦然的打开起来。
他看见一篇名为《巡猎做老公,巡猎令使做情人》的夹心文学,作者是等我继位。
当时还未见到符玄的他,在读完这篇后,把星神做一年列入了“求知列表”,上头还有一条已经被划掉的“持明族发|情期有十二个月”。
问题的解答者都是丹恒。
在见到符玄与景元的相处状态后,穹百分百确定,这个写三人夹心文学的就是符玄!
他当时觉得两眼一黑,想要迅速逃离仙舟。
当然,也仅仅是想,因为他刚刚遇见了顾蝉,想要尝试着追求她,把她拐上列车一起旅行。
丹恒在经历了一连串的暴击之后,已经疲惫的不想说话了。
如今也只有一直陪伴他的挂坠能安慰一二。
或许还有那位名叫顾蝉的骁卫,丹恒想找她问个清楚。
这是一份很复杂的情感,里面掺杂着熟悉与陌生、喜悦与疑惑、依赖与嫉妒。
丹恒无法解释这些情感从何而来,来了祈龙坛后,心中名为嫉妒的情绪愈发高涨,这也是他一路沉默寡言的原因。
直到他见到了那个与他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持明。
顾蝉,或者说顾琬,勾出了他胸膛上的弯月挂坠,恢复了他和那位持明的所有力量。
她就像面对一个陌生人一般,冷漠地询问他要不要恢复记忆。
在看到她对与自己相似的人如此温柔时,丹恒一时分不出这份嫉妒是不是来源于自己。
被分成两半的灵魂互相有着共感,丹恒感受到丹枫内心的得意,丹枫也感受到丹恒内心的嫉妒。
若不是碍于顾琬在场,丹枫想要将那枚月亮挂坠抢来。
这分明就是给他的!却被丹恒占走了。
而丹恒陷入了无法走出的迷宫,这枚挂坠真的是给他的吗?幽囚狱中的温暖难道是他偷来的?将他引来仙舟,只是为了解开丹枫身上的禁制吗?
沉默许久的人,迸发出来的能量总是激烈而庞大。
“我是谁?有谁能告诉我…”丹恒颤抖着发问,“如果我不算丹枫,那我为什么要承受幽囚狱的生活,为什么在离开罗浮后还要承受属于陌生人的追杀。”
“如果我算丹枫,那丹恒又是谁?”他扯下胸口的挂坠,递给了顾琬。
你喜欢她吗?丹恒问自己。
喜欢与否,在这一刻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丹恒执着的看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庞,一字一句的发问:“我到底是谁?”
星神化出了最原本的形态,厚重的珠帘遮盖了她的表情。
“丹恒,古海之水早已洗去了你的罪孽,那时的我不好干涉十王司的处置,找了方壶的龙尊来此为你说情才让你有了生的机会。”
“龙师在蜕麟时故意留了一道瑕疵,导致你们的灵魂逸散,一处追着逆鳞到了我的身边,一处留在蜕生后的身体中。”
“我曾尝试将逸散的灵魂引回,却毫无办法。”
她伸出一只手,宽大的袖口随着摆动,“看看你的身后,丹恒,你便是你,不必囿于过去的阴影,去开拓你自己的路。”
迫于星神的威压之下,丹恒身后的三人一动不动。
他沉默着收起了弯月挂坠,一步步走向三人。
无论是前世的罪孽,还是今世的缘分,似乎都随着他的转身慢慢消散。
可他依旧贪恋着这份温暖,想要去留住她。
手中的挂坠是与她最后的联系,丹恒紧紧握在手中,掌心渗出了鲜血。
一道绿光飞来,抚平了他的伤口,他却感受不到丝毫温暖。
星神毫无留恋的飞走了,只给列车组留下了一枚结盟玉兆。
今日的事情混乱的让她烦心,她想一个人呆着。
岚化为半人马,保持着距离跟了上去。
停云在观察到白珩的相貌时便确认了她的身份,靠着同为狐人的身份与长袖善舞的性格,与白珩交换了玉兆的联系方式。
穹内心的复杂程度不比丹恒少。
他对仙舟的了解不算多,可以说是一点都没有。
在分析出太阴司命与其它星神复杂的关系过后,他生出了办完就逃离仙舟的想法。
直到他遇见了顾蝉。
一见钟情是个很俗套的开始,但穹就是喜欢上了。
喜欢,或者说爱,是自身无法控制的。
他都做好长线追人的准备了,结果告诉他对方是一位星神,还是他一开始避之不及的星神。
往好处想,星神他肯定追不上,至少模拟宇宙里头的帝弓虽然不给他祝福,现实里的帝弓也不会来追杀他。
可事实呢,实施就是他感受到了自己与心上人的差距,这份差距大到他都不知道如何努力。
他甚至不知道她的踪迹。
星神的寿命,是他无法跨越的鸿沟。
穹本身就沉默,这下更是一句话都不说。
三月七左看看右看看,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好求助杨叔。
“丹恒,穹,咱们先回列车吧。”
神策府内,景元含笑注视着院中的一大一小两个身影。
几百年过去了,有些人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一如多年前的那一场庙会。
他拿起青镞送来的公务,慢慢处理起来,反正处理不完的话,再恰好被某人看到,又能顺理成章的留下一日。
总有人操之过急,最后把自己的优势败的一干二净。
景元与顾琬整整相处了五六百年,即便身处两艘仙舟,但在传送阵的开发下,让他能理直气壮的天天去找他。
晚辈,也有晚辈的好处。
丹枫若是能明白这个道理,或许也不会在今天颗粒无收。
至于师傅和白珩,两个只敢做朋友的人,于他而言,毫无竞争之力。
待符玄再成长些,他退了位,便能露出一丝老态来博得怜惜了,彦卿便可替代小辈的这个位置。
院中大的那个似乎觉得差不多了,将剑一收,转身来到景元身边。
黑色的蛇尾缓慢缠上,汲取着男人身上的温暖。
景元将手套摘下,替她整理着鳞片,一旁的公文不知道被藏到哪里去了。
反正,青镞会来提醒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