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数波旬法器的诸般形态中,以魔罗经幢这最初形态最为强横,也最能发挥沉羿的身、心、意、欲、性诸般力量。
在关键时刻,沉羿将颠倒梦想化为魔罗经幢,魔罗经幢绕身而动,棒影所至,劲力及身,刹那间的棒影如同一团燃烧的烈火,轰击在影神刀上。
“轰——”
影神刀本就刀势将尽,又遭魔罗经幢打击,终是难以支持,刀光被棍影一绞,随后魔罗经幢和沉羿的右掌结结实实击在拓跋寒身上。
“冬!”
似是洪钟大吕在响动,这位黑旗军的军主如流星般飞出裂谷,双足落地,顿时便让坚硬的地面爆出个巨坑。
“竟然······还有余力······”
拓跋寒的手掌微微颤抖,一缕缕鲜血从臂铠内部溢出,顺着手臂流淌,蔓延至手掌,蔓延至刀身。
在他胸膛上,一个掌印嵌入了甲胃,劲力甚至在后背战甲上击出个印记,肩甲被魔罗经幢击得粉碎,另一只手软绵绵垂在身侧。
拓跋寒本是想凭借自己的玄龙体和护身甲胃来硬抗掌中魔国的余波,以伤换伤,刀斩沉羿。
沉羿的境界不及他,同样的伤势下,拓跋寒绝对能比沉羿更具优势。
然而现实却是,沉羿在使出掌中魔国之后还有余力,他甚至能够再使极招,破了拓跋寒的刀势,将其一举重创。
若非拓跋寒已非人身,这一击已是足以叫其身死。
“是什么给了你们我只能吸收那数十万阴灵的错觉?”
沉羿轻轻吐出一个缠绕着怨煞的气,身体之外有虚影浮动,不断变化,各种各样的身影和他重叠,男、女、老、少,诸般形体化尽,最后出现了身披白甲或者黑甲的士卒。
幽州死难的数十万阴灵,沉羿能用,擎天关如今正在诞生的诸多军魂,沉羿同样能用。
若是没有沉羿在,那些军魂也许会在激战中被真气或者气劲余波震碎,也许会在战后逐渐消散,基本上十不存一。
但现在,沉羿的另一身就在擎天关,他的信徒正在替他不断收集军魂和阴灵,让他的实力不断增长。
并且就在刚才,擎天关的激战已是达到了白热化的程度,每时每刻都有人死,每时每刻,沉羿的实力都在增长。
诸多的魂体最终混同为一,化作一团澹澹的黑色水雾,萦绕在面容上。
他的面孔被黑雾笼罩,雾气时而凝转如漩涡,时而散溢,一团混沌。若是此刻有人能看到沉羿的神魂,就能发现原本如沉羿一模一样的魂体已是变了形态。
完全由黑雾组成的面孔如同一团星云,已是不复先前容颜,苍白的皮肤之下,倒映出如宇宙般的深邃,整个人就像是一个由黑色星云和黑洞组合起来的人形宇宙,唯一和人搭得上边的,也就只有那大致的形体了。
《摄魔拘鬼箓》的突飞勐进,令得沉羿的神魂也出现了蜕变,也许,所谓的玄君,就是如此吧。
这种变化反应到现实,便是沉羿的身上笼罩着重重虚影,每向前一步,身影就会出现一种变化,虚影化作不同的人影笼罩他的身体,唯有面孔之处一片混沌,不复变化。
迫命的威胁在接近拓跋寒,黑旗军的士卒当即将他们的军主包围在其中,以刀锋冷对沉羿。
“护送军主离开。”
最接近拓跋寒的近卫一声令下,顿时便见黑旗妖军如潮水一般冲入裂谷。
因为地形的原因和本身实力的差距,他们在先前难以插手沉羿和拓跋寒的激斗,直到此时,拓跋寒落败,黑旗妖军方才派上用场。
沙场杀伐之气迎面而来,千百人的杀气连成一体,甚至有压制气机的作用。
杀气本就是一种气势,和气机是一种类型的,当气势达到一定程度之时,面对者会有气机迟滞,真气运行不畅的感觉,而当气势演化到极致,便是天元武修那种排斥一切元气的场域。
所以哪怕士卒和强者的实力差距如此悬殊,军队依然能派的上用场。
可惜这杀气,对沉羿无用!
他挥动魔罗经幢,一棒打杀三个当先的士卒,发丝舞动,如千丝万缕的剑气,带起道道血光。
掌、指、剑、刀、棒、腿,行走间,随意施为,夺取一条条性命。
一道道鬼影闪烁,夺取生机,吸收阳气,助益沉羿之身,身死之后的魂灵也被沉羿所吸纳,化作鬼潮的一份子。
甚至于,连裂谷中的地煞之气也在向着沉羿汇流,九地之下的地阴之气也在上浮,被那黑洞一般的身影吸收入体。
数步之间,数百条性命被夺取,地上的尸灰从薄到厚,逐渐地铺满了地面。
而敌军,依然一往无前。
“够了。”
拓跋寒甩开侍卫的搀扶,喝道:“众人听命,立即撤离。”
如果有必要,便是牺牲再多部属,拓跋寒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可如果没必要······
“你等只会成为这妖孽的资粮,不要再做无谓的牺牲了。”
拓跋寒斥退敬畏,高声道:“本将断后,尔等撤退!”
他腾身而起,斩出十丈长的刀罡,落向不断前进的沉羿头顶。
沿途所经之处,便是黑旗妖军,也在这刀罡下一分为二,毙命当场。
这位黑旗军的军主以杀戮来表达了自己的决心,斩出一条血肉之路。
“噼破傍门见月明。”
沉羿一棒打破刀罡,汹涌的黑气吞噬周遭生机,一尊尊神像再度现形。
“他化自在。”
功法运转,庞杂又泾渭分明的气机在体外化作八条游龙飞绕,一棒擎天,至极一击和那横天而下的刀光正对。
“天魔解体大法。”
拓跋寒在这一瞬间,逆转气机,震荡浑身血肉,一条血龙在天,刀光横落,寄托浑身之力。
两招对撞,气机轰震,至凶至怨的气象甚至令得天发怒雷,一道紫电撕裂了长空,破开了裂谷上空经年不散的黑气,轰击在谷底。
“轰隆!”
裂谷中的地缝撕扯开来,浓郁的煞气如喷泉般冲出,彻底淹没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