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荆卫之死

骤然间,五道斑驳光芒交辉相印,在秦熹的体表流转绕动。

血煞殷红、骨煞森白、魂煞漆黑、毒煞墨绿、魔煞深紫。

五色相互交融,纷纷涌入秦熹肉身,就如同狼女身后的五煞仙域,源源不断充盈肉身那般。

此刻,面板上还剩下三百九十四万点妖魔精元。

秦熹强行按捺住提升五煞技能的冲动,继续拿出狐女妖丹,开始推演。

五煞对肉身的淬炼效果已然到了极致,秦熹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将这些精元全数耗空。

故此,还是还将能习到的阵法修习到手为好。

如此一来,不得不出手时,自己便可提前设置隐匿阵法,悄无声息间夺取妖魔寿命。

【第一年,你献祭了天仙境(阵)狐妖的妖丹】

【第七万年,你身临其境,尽数回顾狐妖过往】

……

……

脑海中循环播放了数次狐女的悉数过往,秦熹不耐烦的扶额,却仍未等到推演面板的新消息。

【第一百八十九万年,虽不知为何,你一定要这般执着,感悟你无法感悟的高深领悟,好在水滴石穿,阵法深渊,诡异莫测,杀鸡暗藏,恭喜你,成功领悟阵法】

顷刻间,随着推演结束,源源不断的复杂阵道知识,犹如滔滔江水般,汹涌贯入秦熹的大脑。

这一幕,很像前世遇到的复杂高数题,令秦熹瞬间呆滞。

先前在吸收狐女记忆的时候,大部分都是走马观花,回顾狐女短暂生命中的悉数过往。

而如今,狐女端坐课堂,学习阵道知识的尽数过程,星星点点般涌入大脑。

顷刻间,时间开始暂停。

这种感觉,就好像将秦熹关在独立的空间中,重新学习狐女曾学习过的悉数知识,过程痛苦万分。

不知过了多久,双目流出鲜血。

秦熹这才挣扎着眨眼,疯狂捶打几下麻木痛苦的大脑,将自己从海量的阵道知识中抽离出来。

这种感觉就像是,拿一堆看不懂的天书,逼迫秦熹强行学会。

在漫长的推演中,秦熹似乎是懂了。

可一旦现实中的自己抽调记忆,想要运转阵法之时,却是异常痛苦。

秦熹一边忍着剧痛,一边试探性的循着推演中的结果,施展阵法。

她的要求不高,并不希望能施展什么杀人于无形的高级阵法。

只需要能掌握狐女先前使出的隔绝阵法便可。

秦熹躲在密室中,强行稳住意识,循着狐女的悉数经验,开始施展隔绝阵法。

不知过了多久,秦熹终于凝聚神念,成功施展了第一个隔绝阵法。

看着静寂无声的密室,秦熹飞快的凝出一拳,朝着上空轰去。

顷刻间,虚无的上空骤然浮光掠影,无数细密光华涌动,将这道猛烈的攻击尽数吞噬。

终于,阵成。

秦熹长呼一口气,此刻的她,脸上疯狂涌出鲜血,甚是狰狞。

眼、目、鼻、口,都有如失去理智般,鲜血疯狂涌出,无关其他,而是用脑过度的表现。

秦熹身体忽地落地,过度用脑带来的疲倦感,令她昏昏睡去。

翌日。

秦熹摸着钝痛的脑袋,慢悠悠的赶往监察司三殿,探寻相关情况。

从狐女跟狼女的记忆可知,她们此行甚是谨慎,究其原因,便是大公主不想被其他人知晓此事。

毕竟,大公主夫婿的亲妹妹,勾结道宗余孽。

此等大事,若是被有心人知晓,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

说得难听点,在某种程度上,一旦被有心人做什么文章,大公主甚至会失去夺嫡资格。

秦熹为了脱困,更是使出岩浆,令众人以为是摩白再度出现。

故而昨日一事,已然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

秦熹刚刚踏入三殿,只见往日活跃轻松的气氛变得沉寂下来。

三殿空荡荡一片,除了几位负责文书工作的妖魔外,空无一人。

就连那几位负责文书工作的妖魔,也都是神色严肃,忙忙碌碌。

秦熹一愣,随即问一旁相熟的松鼠女妖,松果儿。

“果儿,怎么忙成这样?”

松果儿看到相熟的悲安,脸色骤然一松。

“悲安哥哥,你还不知道吧,司里出大事了!”

“哦?什么大事?”

“昨日被抓回的混元金仙,还没审出什么,人已经没了!”

“二皇子闻言大怒,怀疑司里出了内鬼,此刻二皇子亲自在审讯司,审问昨夜值守的官差。”

“喏,这是根据朔月楼老板的记忆,画出的夕儿画像,如今司里正全程搜捕那名叫夕儿的婢女。”

说罢,秦熹看到松果儿递来的画像,当即瞳孔骤缩。

画像上画的惟妙惟肖、栩栩如生,恰好就是自己的真面目。

这一张张临摹着自己面目的画像,被监察司发的到处都是,全城搜捕。

根据松果儿所言,此时大街小巷已经遍地都是自己的画像。

监察司的诸多下属,更是在各个盘查口,挨个问询。

一旦自己暴露出来,后果

可想而知。

念及此处,秦熹的心顿时紧张紧张起来。

还好,如今的自己是如假包换的悲安,可以侥幸躲藏过去。

秦熹眉头紧锁,“昨日刚抓的人,还是混元金仙,过了一夜就没了……”

“谁说不是呢,纵是审讯室下手重了些,混元金仙,哪有这么容易死?”

“很明显,大公主这是杀人灭口!”

松果儿刻意压低声音,对着秦熹耳语。

秦熹点点头,问了三殿其他妖魔的下落,便跟了上去。

自己毕竟算是三殿的顶梁柱,不久后还有亲封,面上的工作还得做足。

虽然自己如今还是伤员,某些时候可以摸摸鱼,但关键时刻,该上还得上。

三殿素来负责外勤工作,因此分到的区域是帝城的北城区。

帝城分为三大区域,如环形一般分布,妖庭、内城区以及外城区。

妖庭,顾名思义,自然是鹤帝及其家眷的宫殿,如同古代帝王一般,分为前朝与后宫。

内城区,则是皇亲贵胄、达官贵人出入的场所,等级森严、繁华奢靡。

能在内城区享有一席之地的妖魔,最次都是混元金仙境。

就连如今的悲安,也须待到亲封之后,才有资格跻身内城。

而外城区,则是鱼龙复杂,外城区划分为四个地界。

东城区,多是妖庭刑部、兵部、乃至监察司的汇聚场所,被称为“潜力区”。

西城区,多是商贾繁荣之地,可谓寸土寸金,商会延绵不绝,是名副其实的销金窟。

只要仙晶足够多,就是妖魔乃至人族的天堂。

南城区,是普通妖魔的居住区,虽是普通妖魔,但妖魔在仙界素来金贵,南城区自然也不会差不到哪里去。

而北城区,则是人族平民的居住区,唯有拥有合法身份玉牒的人族,才可在此居住。

无论是悲安还是灵墟,甚至是黑雀使者,平素也多是在东西两城活跃,很少驻足北城区。

因而,秦熹对北城区知之甚少。

然而,当她初次踏入北城区时,却是完全出乎意料。

说句难听的,北城区就跟前世的“贫民窟”,并无二致。

若说悲安这等妖庭官员,能够享有妖庭专门提供的小型仙山洞府,其间仙气萦绕,美不胜收。

那么南城区的平民妖魔,条件虽不如妖庭官员,却也不会差到哪里。

而踏入北城区的第一时间,秦熹便不由自主的眉头紧蹙。

仙气极度稀薄,几乎跟荆武大陆一般。

环境逼仄拥挤,狭窄的弄堂鳞次栉比,瓦片残缺,墙壁斑驳脱落。

事实上,秦熹自打迈入仙境,便在桃花仙子的庇护下,未曾真正经历普通人族的磨难。

她在身为仙子婢女时,也可凭着夕儿的身份玉牒,在寸金寸土的西城区暂时居住。

这些优待,乃是借了大公主的名义。

事实上,就连百里梧州的抱元坞,穷极整个宗门,也仅是负责招待妖魔的会客厅环境好了些许。

看到一张张卑微谨慎的面孔,秦熹叹了口气,朝着三殿同僚的方向赶去。

黑背狗妖与卷人一道,带着不少手下,盘查城区人族。

秦熹发现二妖的时候,他们正在挨个比对年轻女仙。

黑背狗妖手持夕儿画像,卷人则是提着一柄透明圆壶,这圆壶中存放着一缕夕儿房中遗留下方气息。

一旦遇到夕儿,便会自动响起警戒。

不过这法子并不省力,因为夕儿房中留下的气息早已散逸不少,距离一远,圆壶自动失效。

除非保持在十米之内。

不过这个圆壶,对于变形就能彻底改变气息的秦熹来说,不值一提。

除此之外,二人还携着玉妖镜,凡有化形变化之人,皆会在玉妖镜的照耀下,无所遁形。

当然,他们手中的玉妖镜,对于秦熹来说,简直难堪大用。

绝仙化形术乃是举世无双的仙术秘法,又因其入门困难,可不是一般法宝能够轻易看穿的法宝。

当然,因其难以入门,基本上已然快要绝迹,所以仙界对此等玄妙仙术几乎知之甚少。

“黑背,卷人!”

秦熹看到二妖,快步上前。

“悲安老大,您怎么也来了,还以为您今天来不了呢”

黑背狗妖眼睛一亮,露出一抹欣喜。

秦熹摇摇头,“我重伤未愈,上午耽搁了一会,赶去司里才发现你们都出来了。”

黑背狗妖谨慎的盯着秦熹的下腹,“那您这能撑住吗?”

“三殿的任务最重了,人口最多最麻烦的北城区,都交给咱们了!”

秦熹不以为意,摆摆手,“没事,不用担心。”

“那名叫夕儿的女仙非同小可,能出动摩白武器,想来不好对付。”

“我与你们一道,出什么事,也好相互照顾着。”

“对了,其他弟兄呢?”

“分散开了,北城区人口太多,只能分开慢慢找。”

“不过您放心,都警醒着呢,一有风吹草动,立马催动玉牒。”

整整一日,秦熹都

随着二妖一同,将破晓町翻了个底朝天。

凡是大大小小的人族仙人,皆是被三人查了个底朝天。

秦熹先用玉妖镜,杜绝仙人匿形的可能,随即二妖再一一查看。

当然,他们一无所获。

……

内城区,公主府。

高耸入云的山峰层峦叠嶂,峰巅覆盖着晶莹剔透的皑皑白雪。

在夕阳余晖的照耀下,闪烁着晶莹光芒。

四周环绕着云雾,时而缭绕,时而弥漫,使得琼阁若隐若现。

仙山山腰,矗立着巍峨壮观的琼楼。

琼楼,便是大公主的封地。

楼阁高大宏伟,金碧辉煌,铺设着奇异纷彩的琉璃瓦,飞檐翘角,雕梁画栋,奢靡非常。

听着下属汇报的消息,大公主眉头紧锁。

她头戴一顶由仙鹤羽毛编织而成的华丽冠冕,青丝如瀑般垂落,发梢末尾被丝带拢住。

她身披一袭斑斓羽衣,她的生母乃是一位孔雀,出生尊贵高傲的她,全然继承父皇与母妃的优势。

与此同时,大公主的夫婿舒濯清,却是瑟瑟发抖,跪在地上,就连头都不敢抬。

大公主点点头,轻抬上挑的美眸。

“此事,我已知晓。”

“二弟不会就此放过,你们派出所有人手,抢先一步寻到夕儿下落,不必将她带回。”

“一经发现,格杀勿论!”

心腹领命,当即告退,临行前,眼神无意间瞥过跪倒在地的驸马爷。

这位心腹不动声色的翻了个白眼,随即扬长而去。

大公主轻抚隆起的小腹,看向跪在地上的舒濯清,心中顿时一软。

她还记得往日,他们夫妻二人,举案齐眉,恩爱甜蜜。

却不知为何,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舒濯清不再同往日与她那般亲密,而这一切,或许终归是她的错。

从她为了夺嫡,想要护住自身血脉,诞下血脉高贵的子嗣时,她与舒濯清,便已是渐行渐远。

想到这里,大公主缓缓起身,扶起舒濯清。

“夫君,不必害怕,你的心腹荆卫,如今已死。”

“只要夕儿一死,便是死无对证,如此一来,芙儿不会遇到危险,更不会牵扯到你我。”

舒濯清战战兢兢抬头,他双目通红,俨然像是刚刚哭过那般。

此刻的他,就像受了委屈的孩子一般,钻入大公主的怀抱。

当然,谁也没有注意到,当他视线掠过大公主小腹时,闪过一抹极致的厌嫌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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