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孩子们的世界
潭华恳求。贾杰婞考虑这是汪文清的家。便点了头。
潭琴、潭华、潭荣这才进来。
贾杰敏:“好吧,我开始讲了。”
屋里顿时安静下来。
贾杰敏:“相传很久很久以前,在我们靖城,出过一位皇帝娘娘。”
贾杰刚:“我知道,我知道,还‘天黄黄’呢!这不是外婆讲的老掉牙的故事吗?从换一个。”
贾杰婞:“杰刚,你听过,文清她们可没有听过。”
又说:“杰敏,继续讲?”
贾杰敏:“相传,靖城外,也就是现在的三宝镇附近有一家农户出生了一个女孩。这女孩生得出奇地丑陋,一个癞痢头不说还皮肤粗糙如橘子皮。但这女孩到了一十六岁成天口里只会念叨;‘天黄黄,地黄黄,有人选我当娘娘!’一天,她随父亲到菜地里浇水,她抬头又对着天念叨。父亲举起舀水的长瓢,生气地敲打在她的癞痢头上,并开口骂道;‘你看看你这鬼样子,那个皇帝会选你当娘娘?你能嫁出门去,就是我家烧了高香!’
第二天一觉醒来,父亲惊呆了——只见女儿的癞痢头不见了。站立在面前的是一位出落得十分标志的美人儿。原来,她的瘌痢头被父亲这一瓢砸去,便砸开外壳展露新颜。这时,正巧皇宫选秀来到这里。这样,靖城便出了这位皇帝娘娘。”
潭琴手杵着下巴正听得入神,贾杰敏忽然终止。潭琴:“没啦?”
贾杰敏:“嗯,完了!”
潭琴:“怎么不讲讲她入宫后的生活?我要是那个癞痢头就好了。”
汪文清:“下一个,不用我点了吧,谁讲?”
潭琴:“我来讲,我讲一个双排扣的故事。”
又说:相传谭家庄有一个酒鬼叫老六,逢酒必醉,醉后便害苦了送他回家的人。他不是拽住送的人不许回家,就是闹腾酒友,又说,黄家庄、张家营放电影,就好像他是放映员的爹,那里放映那里跑片他都说得是有鼻子有眼儿,拽住酒友们是瞎折腾。每每都是空跑一场,当然,偶尔也会有碰到放映的时候。因此,大家都熟悉了他的特性,同桌的人吃喝差了不多便各自开溜。
这天,同村的潭小牛家又嫁闺女,老六同席的人先后散去。潭壮平日虽然好喝两杯,人去坐空,老六死缠,便端了酒杯起身去往旁桌。
当然,这方法老六同样会效仿。很快,这酒鬼便又将自己灌醉,送他回家这任务便落到了喝到最后的潭壮与仇老栓身上。
送老六回家最令人懊恼的是他哼唧着、歪斜着,他含混中都能跌绊着配合着搀扶他的同伴。可问题是一回到家,他似乎就像打了鸡血似的,忽然间来了精神,一下子要上旁村去看电影,一下子又要接着喝,弄得他人是精疲力竭,搀扶他的同伴几乎也要被他消耗一夜。
这晚,潭壮、仇老栓搀扶着老六刚走到大队饲养场旁,突听场地里发出一声猪的哼唧声。潭壮灵机一动与仇老栓这般比划了番。他们俩是有心要治一治他的丑脾气便将他往猪圈里引。潭壮将他歪斜放到干草上便对他说;“老六,你在这里稍躺一下,我出去冲泡尿。老仇去打酒去了,一会儿我们仨接着喝。”
这时,醉鬼老六的酒迷糊着神智,好像还没有到打鸡血的时刻,他哼唧了一声算是应下。老六醉酒的过程好像从未输入这样半途中停歇的程序,大脑迷蒙着对酒精的依念不到一会功夫他便睡去。
老六迷梦中好似躺在自家大床上,手向旁搂去摸到妻子小翠的身子。老六迷糊呢喃:
“小翠、小翠,为何毛衣不脱就睡?还……还,还穿了件双排扣……都是看苏联电影闹的。”
老六一觉醒来,天色早已经大亮。后来是饲养员发现了他。再后来,饲养员遇见醉鬼老刘的媳妇小翠,便将“小翠、小翠,为何毛衣不脱就睡?”这句话挂在了嘴巴上。
当然,农村的好事者更胜。话传到后来讥讽老六抚摸小翠的双排扣演习云雨。小翠原先有些莫名,再后来这话的由来传将开来,小翠才知原尾,只燥得小翠恨不能找条地缝能钻了进去。
这此以后,老六减少了酒量,并再也没有缠人去看电影啥的。
王雪梅囫囵听完。但问潭琴什么叫“云雨”?
钟丽:“对呀,为什么‘云雨’能让小翠发燥呢?”
汪文清:“‘云雨’都不知道,‘云雨’就是云跟雨掺杂在一起,就是天要下雨了呗。”
贾杰婞:“可是,天要下雨为何小翠会感觉燥呢?”
潭琴:“小翠感觉燥可能是她的丈夫去跟一头猪睡了一夜。”
汪文玉:“你这故事是从哪里听来的啊?”
潭华:“是我爸爸讲给我们听的。”
贾杰敏:“这简单,你回去问问你爸爸什么叫‘云雨?’下次来告诉我们不就知道了。”
贾杰刚:“就是,一群盲人摸象的瞎子。要我说‘云雨’可能就是美妙的雨下到干枯的大地上。你们想;这‘云’、‘雨’——‘云雨!’多美妙的组合啊,应该就是藏在大人们心中,他们想要的东西。”
贾杰刚这样解释,贾杰敏忽然感觉说得入情入理。投以佩服的目光。
钟贞针对贾杰刚。钟贞:
“刚才自己还说是盲人摸象,现在又在盲人摸象。要想弄清大家们真正的含义,就像贾杰敏说的,让潭琴回去问问她父亲不就知道了。”
潭华:“就是!”
汪文清:“好了,大家就别争了。下面谁讲?”
贾杰婞望望身边的灯线、一个念头一动,她忽然有捣乱一下他们的感觉。贾杰婞:
“我讲一个‘恐怖的脚步声’给你们听。不过我先声明,胆子小的就先回家睡觉?”
顿时,空气一下子紧张起来,孩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走的意思。贾杰敏将小木凳挪动了些向着大姐身边靠近,这似乎能减轻恐怖感。大家静静地待着下文。
贾杰婞:“在临近解放前,重庆一所医院的停尸房据说第二天总会丢失一具尸体,这惊动的公安机关。这天晚上,侦查人员便早早埋伏在停尸房旁……”
潭琴忽然插进话说,这个故事早听说过了。
其他人却没有听说。汪文清让她不要打岔。
贾杰婞明确:“你听过的版本绝对不是我讲述这个的。”
钟贞聚精会神让贾杰婞继续讲述。贾杰婞:
“只听半夜一更声敲响,突听楼梯处传来了脚步声,侦查人员静静地观察着。只听这脚步声从楼梯处来到了停尸房,犹豫了一会儿便走了进去。大约半个小时,脚步声便从停尸房走出向着楼梯走去。‘嗒、嗒、嗒……’木楼板发出重重的声响,两个侦查员围向楼梯,只见一个白白细高的身影向着楼梯上去。‘不许动!’他俩几乎同时举枪叫道,白身影转回了身,只见那人既然没有头,从头到脚一身雪白,眼睛部位还似留着血——‘啊……!’”就在这紧张的气氛中,贾杰婞忽然大叫一声拉灭了灯泡。
“啊……!”伴着贾杰婞的叫喊声不知是谁也发出了惊恐感应的叫唤。贾杰敏却吓得呜咽了起来。
孩子们吓得神色各异,但他们的心都吓得跳到了嗓子眼里。半响,汪文清才反应过来拉开了电灯。
贾杰敏用小手捶打在贾杰婞身上,贾杰敏:
“你好坏,吓死我们了!”
只听贾杰婞笑得前弯后仰。贾杰婞:
“哈、哈、哈……!不是,你们要听恐怖的故事?这不能怪我,侦查人员见到那个恐怖的白影就是这么大叫一声的。他自己也吓了一跳。哈、哈、哈……”
潭琴紧紧搂住三岁被吓哭的潭荣说:
“那你也不能拉熄灭灯啊?你看我弟弟吓得……”
贾杰婞:“灭灯这不过是为了调剂气氛。我事先已经申明,胆子小的就回家去,又不是我非要强求着你们听的。再说,你说你已听过,既然听过还能吓到你?”贾杰婞眼里充满了讥讽。
贾杰刚:“好了,别听她的恐怖故事了。我使个障眼法,这鞋子就能爬墙,你们信不?”
潭华才从恐惧中挣脱出来,他第一个持怀疑态度。潭华:
“我不相信,除非你让我亲自见到。”
贾杰刚:“好!我让你见识。不过你可要配合我?”
潭华:“行!我倒要看看这鞋子是如何爬墙的?”
贾杰刚:“那我叫你怎样做,你就得怎样做?”
潭华:“那好,你说吧?!”
贾杰刚:“首先,我们得找一棵树。”
汪文玉:“我家院子里就有一棵桃树。”
贾杰刚:“那我们上院子去。”
“某某某万岁”五排小平房建造格是一个格局。里屋是一个三十余平米的直通间,每家都是中间一堵墙隔开做了两个睡觉的卧室。家中姊妹多的便自建了小阁楼。主屋开外五米左右都建有一间十余平米的小厨房,而每家这五米离开主房的距离便是围墙一砌,形成一个小院子。
孩子们说着都起身相拥着走到了院子里,等待着贾杰刚要演变的神话。
贾杰刚:“汪文玉,你去找双鞋子来?”
汪文玉应了声跑进里屋,很快便取来了一双母亲的鞋子。贾杰刚将鞋子放在桃树前的墙壁上靠着,鞋尖儿对准上面。
贾杰刚:“潭华,你过来抱着桃树跪下,然后要闭上眼睛。”
潭华:“是跪在地上吗?”
贾杰刚:“对!你双手抱着桃树,然后我念叨什么,你就跟着说。”
潭华将这个动作做得极其认真,他闭上了眼睛然后说:
“可以开始了,你说吧?”
贾杰刚:“我要事先声明,你一定要闭紧眼睛?不然就不灵了。”
潭华:“闭紧了,你说吧?!”
贾杰刚将一只手举到胸前也闭上眼睛很虔诚的样子。贾杰刚:
“我有本一。”
潭华附和道:“我有本一。”
贾杰刚:“我有本二。”
潭华附和:“我有本二。”
贾杰刚:“我有本三。”
潭华:“我有本三。”
贾杰刚:“我有本事。”
潭华:“我有本四。”
贾杰刚:“呼、呼……”笑弯了腰。
潭华睁开眼睛见鞋子仍然还在原位上。潭华:
“杰刚,你笑什么,咋鞋子没有爬墙?”
大家都有些儿莫名。汪文清:
“是呀,杰刚,鞋子没有爬墙啊?”
贾杰刚实在憋不住一阵哈哈大笑。众人相互张望莫名其妙。
潭华:“你的‘障眼法’怎么还没让鞋子爬墙?贾杰刚,你吹牛皮的吧?”
贾杰刚笑得岔气。天阴晴不定。潭华想发火又觉得不妥,想笑又觉得有些勉强。潭华的表情显得很窘迫。
贾杰刚:
“你怎会这么轴?有‘本事’还会被一双鞋子审了跪在桃树前……”
本四——本事。
大家这才晃过神来“哈、哈……”大笑闹开。潭琴:
“诡辩!”
潭琴极为不满。可是,爽朗的笑声还是淹没了她微不足道的抗辩。
仿佛在一夜之间,云交四团更名成为了靖城运输总站。
潭来弟的老家在贵州黄果树旁的靠水村。
一间破旧的土基房坐落在村子的西北端,潭来弟的大儿子潭莹以及二女儿潭琴正是在这里出生。
当然,潭来弟是闭上眼睛就能回忆出,在这个二十来个平米房屋里生活过的情景。而只要潭来弟一回忆,一股难耐的疼痛感就会冲击着他的心脏。尽管这种疼痛不时就会撕扯着他,但潭来弟还是回了趟靠水村。
潭来弟从村子西面的小路绕着来到了自家门前,见妻子杨翠娥正弯腰绞动猪食。潭来弟心理忽然来了气。潭来弟走向前说:
“家里还喂着猪呢?早就叫你别喂了,就是不听。”
杨翠娥还是弯着腰杆搅动猪食。又微微偏头。但见丈夫回来,这才直起了腰。杨翠娥:
“农户家不喂咋行?好歹养到年底宰了能给孩子们解解馋。”
又说:“咦,你咋没把荣儿带回来呢?不是说让他去玩段时间就把他送回来。你看你,平日里又要上班,姐姐哥哥们又要上学,丢下荣儿一个人在家里没人照顾。”
潭来弟:“孩子们不都是这样过的吗,就让荣儿呆在我那儿吧?你看看这里条件这么差,你叫他回来咋住。”
杨翠娥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杨翠娥:
“孩子他爹,你说的这是啥话?这是孩子们的家啊!大那仨孩子还不是在这里带大才跟你去的云南,咋这会儿就住不了啦?”
又说:“再说了,这也是你的家啊!想当年我都不嫌你爹是‘潭三年’而嫁给了你,你倒是嫌弃起起这个家来了。”
潭来弟眼神闪烁。潭来弟:
“我不是这个意思翠娥。你知道,我就是想让孩子们过好些。对不起,这是我说话失误。”
杨翠娥见丈夫道歉。杨翠娥:
“这还差不多。”说着露出笑脸。这才叫唤着进了家门。又问可吃过饭了的。杨翠娥来到灶上,忙将刚才煮过猪食温着热水锅又洗刷,一副准备要烧饭的样子。
潭来弟忙制止说带了馒头,刚下车走路时就吃过了。
潭家不算宽敞,一堵土墙分割开,里间安置了一张大床,外间堂屋连接灶台,用于烧火做饭外带一家人集聚的堂屋。这屋子原来是潭家喂养牲口的,后来,潭家重新扩建了新的饲养圈,便收拾出来。潭来弟娶媳妇,便是迎取进了这道门。
潭来弟的父亲潭三年还在世时,哄骗骗潭来弟说,这里原来饲养过牲口,人丁一定旺盛。那时,潭来弟还不完全懂事,便也信了。潭来弟正是在这间屋子成长。后来,潭来弟娶了媳妇,杨翠华先后两次流产,潭来弟才知道潭三年是哄骗他的。
杨翠华从来没有嫌弃过屋子小。可是,比起同村人建造的新房,想到儿女们要长达成人,杨翠华顺着潭来弟刚才的话说:
“孩他爹,原来居住在这屋子里一点不觉得小,可经你刚才这么一说,我忽然感觉到我们家是小了。十年前嫁给了你住这间房,现在还是这间房。现在别人家都盖起了新房,我想孩子们转眼也就长大了,他们长大也要安个家。”
潭来弟:“你一个人呆在这里吃苦还不够,可是还希望孩子们将来也跟着你呆在这里吃苦受累?孩子们大了就在外面当个工人多好,谁还会惦记着回到这种鬼地方呆着。”
杨翠华明白,自从她嫁过来,家里一切决定性的大事都是潭来弟作决定。潭来弟沉着脸这样说,杨翠华便不敢多说话了。又坐到灶门口将燃烧了部分的木柴拆出,插进下面灰堆里埋熄。顿时,烟雾从灶台口升起在空间扩散开来。
潭来弟坐在木桌一方眯眼,他用手掌扇了扇,又起身泡茶。似乎茶水可以缓解烟熏?虽说他也是在这间不大的屋子“熏”了出去的,但再次眯眼还是溢出些许眼泪。天高任鸟飞。潭来弟认定这实在不是他该过的生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