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的两天里,姜云殊都没有再与左重明说过一句话,而左重明也不知道如何开口,于是两人沉默地一起吃饭,沉默地在同一屋檐下共处。直到周一早上,赵肖阑开着破破烂烂的面包车,裴舟黑着脸坐在副驾驶座上,一路磕磕绊绊地驶上了环山公路,等到达半山别墅茗山居门口的时候,就彻底罢工了。
“嘚儿。”赵肖阑仔细检查了他已经开了二十多年的爱车,“我的老伙计彻底不干了。”
姜云殊和左重明听到动静,也先后脚出了别墅门。
“先进去吧。”赵肖阑见站在门口的两人之间气氛有些不对,于是主动开口,他拍了拍裴舟的脑袋,二人从车里取下来自己的包,就拉着左重明他们进屋了。
屋里,宋姨已经备好了茶水,她穿着到脚踝的旗袍,正优雅地跪坐在客厅里的矮脚红木茶几旁烧茶,而姜云殊他们四人坐在了宋姨旁边的沙发上,裴舟哗啦一声把包里的东西全部倒在了地毯上。
“这是关于扶商山的非正常事物的资料。”裴舟从中翻出来一张照片,上面是一个残破的被藤蔓盖住大半的雕像,对三人道,“真不知道为什么之前的山民要在这里立一座这样的庙供奉山魈!”
“诶!”赵肖阑搓着烟闻味儿,“这我懂,据说是几百年前扶商山突发山崩,山民都被困了,是这个山中精怪用自己的修为硬是把陷进断谷里的百姓就出来的,说是刚把人救出来,断谷那边的山就塌了,用咱们现在的话讲,就是泥石流!这不——”赵肖阑用指尖点了点扶商山断谷的图片,“这里,就是山崩时候的断谷。”
话毕,赵肖阑惬意的斜倚在沙发上。
“所以,不一定是山魈?”裴舟拿起那张图片看,这种图片里面的雕像并不完整,依稀看得出个人形,至于脸是一点也看不清楚。
“是这个意思。”赵肖阑打了个响指,“所以什么时候出发。公费旅游的机会可不多啊,这扶商山算然不算什么大景点,但总的来看风景还是不错的。”裴舟也赞同的点了点头。
“那就现在出发可以吗?”姜云殊见赵肖阑二人如此表态,也就放下心来,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可以是可以,不过。”赵肖阑指了指门口,“我的老伙计是罢工了,小云殊,你这边有车么?”赵肖阑搓着手,满眼期待。
“有。”姜云殊点了点头,从沙发旁的茶几抽屉里翻出来一圈钥匙,随机对目瞪口呆的众人道,“一起去看看选哪个比较方便吧。”
赵肖阑忍不住鼓掌。
到了车库,不仅赵肖阑、裴舟这两个社畜惊呆了,就连生活条件优越的左重明都惊地睁大了眼。
只有姜云殊面色如常,甚至对于几人的惊讶有些不明所以。
“所以选哪辆?”姜云殊问道。
此时此刻,赵肖阑正摸着一辆SUV爱不释手,而裴舟则是看着一辆红色的超跑,双眼放光,只有左重明是正经办事的,他指着一辆车轮有大半个姜云殊高的越野车说:“走山路的话这辆比较合适。”
“我觉得一队说的有理。”赵肖阑首先表示赞同。裴舟也点头同意。
于是,在众人的目光里,姜云殊埋头找这辆越野车的钥匙。
“人与人的差距不要这么大好吗!地球多我一个富二代是会爆炸吗!”裴舟和赵肖阑不约而同地在心底里吐槽,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就达成了共识。
“应该是这个。”姜云殊终于找到了对应地车钥匙。
众人在茗山居稍作休整后就踏上了前往扶商山的路。
路上,赵肖阑给许孟音打电话嘱咐她照顾好自己,裴舟拿着手机拍拍拍,左重明单手开车,时不时来个飘移,姜云殊心惊胆战地坐在副驾驶座上,怀里抱着包,里面装着山海伏妖录、碎成两半的白玉镯子和其他零碎的捉妖工具。
扶商山在她的视线里逐渐巍峨起来,甚至可以看到山脚的那个古香古色的民宿。
越野车转过一个弯,断谷就赫然出现在眼前,姜云殊不知不觉坐直了身子。
像是斧头劈下,把山硬生生劈成了两半,断谷两边地崖壁的断痕互相嵌合,这座山从中间裂开了。
“小云殊,下车。”赵肖阑叼着烟敲了敲车窗,姜云殊这才回过神来,抱着包从车上跳了下去。
“这就是赵厌住的那个地方。”左重明补充道,他们站在扶商山脚唯一的民宿前,简单地观察了四周是否安全,就并排走了进去。
“住店!”赵肖阑敲了敲前台的木柜子,正趴在柜子上打瞌睡的前台揉着惺忪的睡眼,有些不耐烦地问道:“几位。”
“四位,四间房,最好的房间。”赵肖阑指着左重明,“他买单。”左重明嘴角抽了抽没有否认,于是赵肖阑颇有些得意地笑了。
四人地房间都在二楼,姜云殊选了最接近赵厌视角的那一间屋子,把东西放好,就下楼和左重明他们吃晚饭了。
“明天进山吧,今天太晚了。”赵肖阑啃着鸡腿,满嘴流油。
“行。”姜云殊什么也没吃,点了点头。
此时住在这里的不仅是他们四人,还有不少来这里探险的驴友或者游山玩水的旅客。
吃完饭,赵肖阑揣了一盒好烟在怀里,凑到了驴友堆里,散了一圈烟,就顺其自然地攀谈起来。裴舟则坐在高椅子上晃着腿,不知道在想什么。左重明见姜云殊独自朝门外走去,放心不下就追了出去。
结果,姜云殊并没有独自进山地打算,她躺在民宿外开阔的草地上,枕着自己的手,仰视灿烂的星空。
“这样的天空在香林市是看不到的。”姜云殊察觉到左重明也躺在了自己的身边,开口说道。
“是啊。”左重明顺着姜云殊的目光看去,星空着实很美,“姜云殊,如果你确定了宋霖真的是山魈,你会怎么办。”
“不知道,可能是抓了他吧。”姜云殊轻笑,“总不能是想着完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