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承认自己是替考者,但陆苇并没供出余姜海。一方面她没有实际证据能证明余姜海是替考的组织者。另一方面,她也害怕余姜海供出自己替考不止一次。不用想都知道,累犯和初犯的“待遇”肯定是大不相同的。
德国警方盘问半天,陆苇只承认有人把张华华的护照放到她的邮箱里,让她在指定时间去考试,其余一概不知,而且第一次就被抓了。
警方翻过头又去问张华华,谁知张华华更夸张,一口咬定自己的护照丢了,根本不知道陆苇是谁。
由于缺乏相关证据,最后只有陆苇进了监狱。
余姜海只知陆苇没有供出自己,对这中间发生的其他事一无所知。
但自从发生陆苇这件事后,下萨克森州所有综合大学(UNI)和应用技术大学(FH)DSH考试前的入场检查工作全都变得严格起来。除了核对身份的工作人员变多,个别大学甚至配备了照相机,对所有本人和护照照片面貌差别大的人都照相留证。一时间风声鹤唳,余姜海知道的几个同行也差点折在这种检查措施上。他万万没想到一贯低效率的德国人这次竟会这么快就拿出了应对措施。
替考越来越难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德国所有公立大学在颁发入学考试通知书时也都要求考生先提供APS证书,而很多学生是在2001年7月之前到的德国,他们有的和董锵锵一样选择把申请材料寄回国审核,而有些人因为持有的材料不真,比如成绩造假等,根本不敢寄材料给APS,只能到处打游击,寻找还不要APS证书就能发入学考试通知书的德国学校。
张华华的材料也不真,所以她根本拿不到APS证书,但她又要DSH的考试成绩作为延续自己签证的筹码,所以只能天天催余姜海。
余姜海一时找不到能让张华华参加考试的公立大学,万般无奈之下,动了玩消失的念头,就在他准备下单买一张到安特卫普的特价车票时,却意外从黎俊峰那里听到一个雷兰亭的消息。这个消息让他眼睛一亮,付款的手又放回到了兜里。
余姜海继续发动自己在德国所有的人脉去找。最后终于在德国东部一座偏僻的城市找到一所暂时还不收APS证书就能发DSH考试通知书的应用技术大学。
他欣喜之下急忙替张华华报名,却发现能在这所应用技术大学考DSH不假,但该学校的DSH成绩并不被汉诺威大学认可。换言之,张华华只能用DSH成绩去移民局延签证明自己的德语语言学习是持续且有成绩的,但却不能在汉诺威大学注册。余姜海最后决定,先解决眼前的困难才是关键。
担心夜长梦多,余姜海一拿到通知书立刻就通知方瑞尔准备考试,同时帮她定了火车票和旅馆。
方瑞尔满口答应下来,这让余姜海颇感欣慰,于是也痛快地给了预付款。
幺蛾子出在了临考试的前一天。
余姜海买的火车票是在考试前一天的早上8点30,正常情况下慢车开过去到了也要傍晚了。
由于是第一次合作,余姜海不放心,专门赶到站台准备再叮嘱方瑞尔几句,哪知直到火车发车他都没看到方瑞尔的影子。
余姜海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急忙打方瑞尔的手机,哪知直接进了对方的电话邮箱。
气得他在站台上用乡音破口大骂,直骂到手机没电,才郁闷地回了家。
到家刚给手机充上电,方瑞尔的电话就回了过来。
余姜海刚要再骂,就听方瑞尔懒洋洋道:“你要是还想让我去考试就乖乖听我说,如果我再听见你骂一个字我保证你再也看不到我。”
余姜海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刚要把脚边一个淡绿色的陶瓷胆瓶踢飞,猛然想到胆瓶是自己花200马克大价钱买回来的,于是大手一挥,愤怒地把桌子上所有的东西全都推到了地上,然后坐在椅子上恶狠狠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现在替考的风险太高,行价早就不是以前的数了。”
“风险高难道不是拜你所赐吗?”余姜海冷笑着讥讽道。
“第二,我以为就在附近州的大学考试呢,结果还要跑那么远。”方瑞尔故意拉着长声夸张道,“这山高路远的又是坐火车又要倒公交的,可要花不少时间呢。而且我住的还是德国民宿,都不是五星级酒店,这跟之前你答应我的可差了不少呢。”
“还有吗?”余姜海给自己点着根烟,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我这两天不巧又来了亲戚,身体不舒服,再加上刚才又听你骂了半天,现在脑仁儿疼。如果去考试,这听力部分我可不能保证及格啊。”
余姜海恨得想骂街:不及格你特么还去考个p啊?
“不就是加钱吗?”他把打火机扔到了桌上,“痛快点儿,别绕弯子。”
“一共3000,你再给我转1000,我现在就能出发。我到考场外时,你再把尾款付了,我保证能过。”
“你现在在哪?我把钱当面给你。”余姜海不想走网银,怕留下证据。
“你网银给我更快一些。再耽误一会儿今天就没有慢车过去了,你就得买快车票了。你可以自己在网上查查,快车票可是慢车票的3倍呢,时间就是Geld(德语:钱)啊,余老板。”
余姜海皱着眉头叼着烟,拖动鼠标查了查。果然,快车票是120马克,而慢车票才40马克,还每天只有两班,早班已经发车了,只剩中午一班车了,看来方瑞尔是算计好的。
他想了想,麻利儿地在网银上转了账,不多时听到手机里传来方瑞尔的笑声:“还是余老板大气,那我现在就去。”
“我警告你别再耍花样,否则我保证你吃不了兜着走。”余姜海把大半截烟扔进了陶瓷胆瓶。
“我到考场了给你打电话,记得尾款。”方瑞尔得意地说道。
挂了电话,余姜海面沉似水地看着胆瓶,突然飞起一脚,胆瓶斜飞着撞到远处的墙上,碎片崩飞,留下一地的残渣。
做这种事最大的风险就是合作方掉链子,余姜海最恨被人坐地起价,而方瑞尔似乎还特别喜欢这样。他忽然想起陆苇,那个安静乖巧,任劳任怨的前女友,如果不是方瑞尔,一切本来都很美好的。
余姜海想不通的是:陆苇为什么会三番五次向他推荐方瑞尔?又为什么会让方瑞尔去奥斯纳布吕克大学?
但这些问题的答案也全都跟着陆苇进了监狱。
他的目光久久地凝视着地上的陶瓷碎片,脑海里渐渐勾勒出一个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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