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春傍晚,无风略有些闷沉。
忍冬看着床上静静而窝的慕容郁苏,算算时辰应该要醒了。
他再不醒,这屋内气氛颇有些尴尬。
王妃一直这么盯着她瞧,舒适尴尬。
“魏姑娘,日头下山了,你用点膳吧。”
蔡嬷嬷让人在偏厅备了膳食,经罗太医说明之后,态度明显比之前好了许多。
不管怎么样,这姑娘是世子的救命恩人,该有的礼遇还是要的。
忍冬还真有点饿了,刚要起身,床上的人就醒了。
“郁儿!”
靖王妃一心在儿子身上,慕容郁苏一睁眼立刻就看到了。
眼皮有点重,其实已经醒了一会,就是意识尚且有些模糊,勉强睁开眼,看着靖王妃一脸紧张的样子,慕容郁苏颇为虚弱的扯出一抹笑。
“母妃,儿无碍。”
“都这样了还无碍,让你逞能!”靖王妃又是心疼又是生气,这傻孩子。
“母妃,没事,养养就好了,这事没告诉父王吧?”
靖王妃拉着慕容郁苏的手不情愿的摇了摇头,“你也知道你父王会担心啊,你说你...”救人固然没错,可是拿命去救...万一有个好歹,再说,他不知道这里头复杂了,现在坏了别的事,指不定惹上什么麻烦。
王妃说着说着有些收不住,这次的确是吓着了。
慕容郁苏偷偷给了忍冬一个眼神,忍冬心领神会。
原来世子也怕人唠叨啊,无奈上前一步蹲身行礼:“王妃,世子该换药了。”
一旁蔡嬷嬷眼帘微跳了下随即低眉假装没看到世子和忍冬的互动。
到底还是儿子的身体要紧,王妃起身让出位置。
“王妃,世子重伤刚醒,还需静养为好,王妃也要保重自己的身子,不如先去用膳,一会等世子换好药再来看世子便是。”罗太医也是心明眼亮,上前帮着说了句话。
他看得出,世子有话要与这位姑娘单独说。
王妃虽然担心儿子,却也不糊涂,心里跟明镜似的,顺势交代了几句,“有劳魏姑娘了。”
王妃等人出去之后,罗太医识相的拉着长空也离开了。
屋内就剩下忍冬和床上的慕容郁苏。
忍冬余光看了一眼门口,这...什么个意思?
“不是要替我换药吗?”慕容郁苏泛白的脸颊上扬着笑,眼角微微上挑,煞是好看。
忍冬顿了一下,都说美色祸人,果然不假。
床边坐下,解开绷带查看伤口,尽量不去看对方。
一缕发丝倾斜而下落在脸颊上,忍冬顾着看伤口并未在意,一只手轻轻撩起想要帮她顺到耳后。
两人皆愣了一下。
慕容郁苏只是心随意动,自然而然之举,豁然不觉做出如此亲密之举。
“头…头发掉了!”
破天荒的,某世子脸红了。
忍冬依然低头,耳根略红,抬手极快将那一缕发丝收到耳后。
“世子…伤口已经止血,毒未蔓延,按时服药静养一段时间即可!府上有府医太医照料,世子定然无恙,民女…就不叨唠了。”
意思她该做的都做了,世子爷是不是可以放行了?
资鉴考虽因刺客的事暂停,明日是不是继续开考总要有个说话,她这还有正事呢!
这是想走?
慕容郁苏回过神,满副虚弱的姿态看着忍冬,脸红不过瞬间的事。
“劳烦你了,不过…本世子有几桩事颇为好奇…心里一直想着实在不能安心静养不利康复……”
“世子有话不妨直说!”忍冬打断对方的话,这绕来绕去的免了吧,还是直接点!
靖王府什么好郎中请不来,非要眼巴巴带她回来?
眯眼一笑,灿如三月梨白。
这性子,对味!“那本世子就直言不讳了,上次集市相遇之前,你便认识我?”而且不止认识!
忍冬刚好换好药包扎完,抬头对上对方的目光,四目相对,温温一笑,“京都城的第一美男子,民女不止一次听人提及,如此,也算识得。”
这话,慕容郁苏也听过无数回,却是头一回有女子当着他的面说出来。
这感觉和往截然不同。?
“哦!原来如此,此话倒也不假,只是,本世子有花藓症的事未见得人尽皆知吧?说到这,还得谢谢魏国娘,那薄香甚好!”
慕容郁苏静静望着忍冬,脸上始终挂着笑,只是此刻笑得有些意味不明。
忍冬心中暗暗一叹,恻隐之心…不可生啊!
看来郁世子已经知道她去明月楼的事,自然也知道薄香是她给画嫣的,连同她的用意也心知肚明了!
她总不能告诉他,他们上辈子有些渊源吧!别吓着人家了…
索性……胡说几句吧!
“世子太高看民女了,刚巧那日出诊明月楼,听说世子来了,画嫣姑娘要去招待,民女斗胆,便献了薄香,是想让画姑娘薄个彩,捎带推销一下,民女正想着过些日子开个芬香铺子挣点小钱……那日集市碰巧遇到世子,有缘替世子把脉,这才知道世子患有花藓症,并不是什么大病,平素也对身体无碍,瞧着脉象世子平日也服过压制发作的药物,如此断定世子是知道的所以并未多言,薄香确有抑制之效,一切巧合了…这才让世子生了误会!”
情急之下,忍冬也只能想出这么一番说辞。
世子信与不信她就管不着了。
慕容郁苏一直看着忍冬,忍冬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都装在眼里,嗯,又多了几分认识,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属实了得!
“哦!原是这样,那…这个呢?你可想好了怎么说?”
抬着未受伤的手摸入怀中拿出一封信笑望着忍冬。
看到信,忍冬眉心一跳!
这信他是如何怀疑到她头上的?
丐帮那边应该没露出马脚才对,而且此事想着也和她一个普通百姓无关,为何怀疑她?
不对,不是怀疑,瞧这表情分明是笃定了。
哎!河边走必湿鞋啊!
“世子这是何意?”
睁眼说瞎话,还能怎么办?
这事若是承认了可是麻烦了,宫中秘事她都知道,任她巧舌如簧也无法圆说。
还以为慕容郁苏会继续探究,没想到对方默默将信收起,一脸失意道:“看来不是姑娘写得,倒是爷自作多情了……”
罢了,点到为止来日方长。
不过不妨碍他逗逗她,口口声声说他好颜色,站在他面前却这般泰然自若,这女人!
……什么意思?忍冬有些迷糊!
“没什么,以为是一位爱慕爷的姑娘写于我的…对了,与本世子说说石毒吧,你可知产于何处?”
爱慕……
忍冬嘴角一抽,这丫绝对是故意的!!要说睁眼说瞎话,她自叹不如!罢了,世子既不深究,她巴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