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永峰他们也在居委会,换到了足够的民用普通煤票。
一联长长的连票票据,白纸蓝字,上面写着,民用普通煤票,一九六二年第四季度,50公斤,撕毁无效,每个骑缝线上都盖着一个红章,永红县物资局。
陈默拿过来,数了数,十张,那就是500公斤,半吨煤。
虽然不算很多,但是足够他们用了,反正还有两个多月,到了寒假,他们就不会住在这里了,到时候就不用烧煤了。
在县里来车拉煤,分到他们所在的居委会这片的时候,陈永峰特意请假回家,拿着煤票换了煤。
半吨煤堆在院子里面,他在上面用塑料布搭了一个简单的罩棚,初雪还没下呢,不一定还下不下雨,这硬煤本来就不太好点着,如果淋湿了,到时候就更费劲了,潮湿的煤点起来还会疯狂地冒黑烟。
收拾好了之后,也快到去托儿所接陈默的时间了,索性他也就不回学校了,直接去路口,等到邵锦成之后,一起去接陈默放学。
等陈默放学回来,一进院子,就看见了那一堆煤,她大概看了一下,这煤的品质,不怎么样,勉强凑合过冬的那种。
当天晚上,哥哥们都睡着之后,她披上衣服,轻车熟路地下炕,这种趁哥哥们睡着之后,半夜偷摸出去‘干活’的事情,她可已经做得太熟悉了。
站在院子中,惨白月色照在煤堆上,黑乎乎的。她看了看四周,幸好城里的墙,建得都高,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任何人能注意到这里。
陈默注意力都集中在眼前的煤堆上,一挥手,那黑黢黢的煤堆,凭空消失了。
几秒之后,又突然重新出现。
这堆煤,与刚才一模一样,没有一点变化,但其实已经完全不是原来的那堆煤了。
陈默把煤换成了空间内的高品质煤,这些煤每千克热值达到六千千卡,水分在百分之五,灰分在百分之十,硫分在百分之一以下,是妥妥的空间出品的优质煤。
这些煤的外表,被陈默下命令,做成了供应的摇煤球的样子,与刚刚收走的那对低品质煤,在外表上完全一样,所以两个哥哥都绝对不会发现的。
这样冬天在生炉子的时候,哥哥会省事很多,不会被煤烟子呛到,也不会熏到眼睛。
事情办妥之后,陈默轻轻拍拍手,回到炕上,继续睡觉。
——
在县里供应了过冬取暖的煤之后,没几天,初雪就来了。
托儿所的窗外飘起大雪的时候,托儿所的窗户上,就生长出了一排毛茸茸的小脑袋。
其中当然也有陈默的。
他们一起,托着腮帮子,睁大眼睛,看着窗外随风飘落的雪花,雪花大到,陈默可以听得见簌簌的声音。
不需要多久,地上已经积累了厚厚的一层雪。
又是一年的初雪,重生后又过了一年,下了雪,自己的生日就快了,马上四岁了。
而此刻的陈永峰,邵锦成,也时不时地看着窗外的大雪,他们两个心中想起的都是陈默,默默此刻肯定也是在看雪吧。
兄妹三个人,在三个不同的学校,看着三个不同的窗外,做着同一件事,赏着同一场雪。
即便生在东北,东北人在每年看见初雪,也都是兴奋的,当然,是在吃得饱穿得暖的前提之下。
等了足足两个小时,外面的雪可算是停了,托儿所的几个老师,把孩子们的外套全部给他们套了起来,全部武装之后,老师们领着孩子们,在托儿所的院子里面打起了雪仗。
陈默跟着玩得不亦乐乎,跑着笑着,小脸蛋红扑扑的,不是冻红的,而是热红的。每个孩子都像是脱缰的小野马,笑着闹着。
等时间到了,孩子们被领回教室,脱了帽子之后,一个个小小的脑袋上,开始蒸腾出肉眼可见的热气,孩子们看见彼此脑袋上冒着的热气,都指着哈哈大笑起来,教室里开始了又一轮的笑闹声。
这一场初雪,给每个孩子都带来了无比快乐的童年时光,在许多年之后,陈默还能清楚地记得某几个孩子的笑脸,还有他们脑袋上面盘旋上升的热气。
两个哥哥来接她放学了,晚上的灶坑里面,在做完饭之后,红色的余烬里面,被哥哥放了三个地瓜,三个土豆。
余烬的热量,慢慢地炙烤着地瓜跟土豆。
东北冬季,天短夜长,吃过晚饭,早早就黑天了。屋子里面点上了煤油灯,陈永峰在灯下学习,邵锦成在看小说,陈默在炕上玩着玩具,在外屋厨房灶坑里面慢慢炙烤了一个小时的地瓜与土豆,冒出了香甜的气息。
渐渐地弥漫了整个屋子,陈默忍不住抽动鼻翼,“大哥二哥,地瓜好啦,地瓜熟啦。”
陈默现在不爱吃烤土豆,只偏爱烤地瓜。当烫手的软乎乎的,烤得流蜜油的地瓜,放在她面前的时候,窗外又响起簌簌声,外面又下起了大雪,哥哥们把她裹得严严实实,来到外屋屋檐下。
果然,雪又开始下了起来。
她扒开地瓜皮,烤得流油的地瓜,吃到嘴里的第一口,是最香甜最美味的。
三个人赏着大雪,站在屋檐下,吃掉了冬季限定的美味宵夜。烤地瓜并非只有冬天才有,但奇怪的就在于,只有冬季的烤地瓜,配着大雪来吃的烤地瓜,才是真正的人间美味。
陈默抬起头,一叶雪花飘落到她的鼻尖上,凉凉的,让她打了一个哆嗦。
黄子屯的初雪,永红县的初雪,这一次次美好的场景她都要拼命记得,不需要几年之后,也许她就可以陪着哥哥一起看北京的雪了。
重生后的人生,一步步按照计划在顺利地走,陈默满意极了。
——
初雪之后,陈默的生日就不远了。
当然,比她的生日先来的,是陈永峰与邵锦成的期末考试,还有之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