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勒住战马，目视前方。
“穆长青，你也算是个一城之主了。出尔反尔，不怕被人耻笑？”
武定波看着紧闭的城门，全副武装，如临大敌的守城士卒，一阵冷嘲热讽。
穆长青此刻脸上也是一阵青一阵白的，半晌儿说不出话来。
现在的结果当然不是他想要的，他在巨北关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不顾及脸面。
可是眼下，他实在是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
唯一能够和武定波抗衡一下的，就是这座巨北关了。
“少废话，想入关，先问问我手里的剑答应不答应。”
穆长青舔着脸叫嚣道。
“大人？”
这时，武定波身后，叶剑也已经策马上前，低声询问。
在城外谈事的时候，他也是在场的。
当时穆长青是如何答应下来，如何赔礼道歉，点头哈腰的。
他都是亲眼所见，亲自见证的。
现在看到穆长青一副不要脸的模样，也忍不住了。
当即就想发动进攻，直接武力夺取城防算了。
武定波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却没有答应。
他摇了摇头，沉吟片刻道。
“不妥，不妥啊。”
他挥了挥手，示意后方的人不要乱动。
自己则是继续看向城墙上的穆长青，呵呵一笑道。
“穆兄不会是忘了之前的承诺了吧？我这里可是白纸黑字的写着呢，要不要我拿出来给你看看啊？”
武定波试探性的问道。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你！”
穆长青如此不要脸，耍无赖。
就算是武定波还能忍，叶剑这个暴脾气都忍不住了，当即就抽出了刀。
穆长青自然是看见他了的，不过依旧不为多动。
大有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脸上就好像是写着，我就站在这，有本事你就来咬我。
“穆兄，你会后悔的。”
武定波倒是显得十分淡定，也不生气，只是不紧不慢的说道。
“是吗？那我倒是很期待呢。”
穆长青皮笑肉不笑的回复道。
“大人，你别拦我。我要上去砍死他！砍死他！”
叶剑实在是受不了他这副贱兮兮的模样了，巴不得现在就冲上城头砍死穆长青。
好在是让武定波给拦住了。
若是他真的冲上去，只怕是没走两步就要变成刺猬了。
“走。”
武定波拉着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城门前。
“大人，为什么啊？大人！”
叶剑不甘心的大吼大叫着。
直到走出了城门十里远的位置，武定波才悠悠道。
“我们今天准备不足，强行进攻只会损兵折将。”
他边说边冷了脸，语气也变得十分严肃。
“既然他想要撕破脸，那我们也就没什么好顾及的了。”
叶剑听到他说话，也是终于安静了下来。
只不过听完之后，他还是疑惑不解。
“大人，既然没什么顾及的了，为何不允许我强攻呢？”
武定波看着自己这个最为信任的手下，忍不住伸出手敲了一下他的头。
“你啊，叫我说你什么好。若是徐老弟在这，一定明白我为何不强攻。”
武定波怅然若失。
“对了，今天之后你去一趟徐家村，看看徐老弟吧。”
刚好说道徐夜，武定波交代道。
“知道了，我要是徐夜的话，就不会想着强攻了，他一定有别的办法。”
叶剑听了武定波的话，也不嫉妒，反而附和道。
“算了，还是我给你解释吧。”
武定波听了他的话，是又好气又好笑，只好无奈的解释起来。
“若是强攻，对我们自己不利。穆长青早有准备，我们贸然强攻若是他还有什么后手的话，吃亏的一定是我们。”
“还有就是对于名声不利，强攻必定会有损失。到时候不管是关内的居民还是大家族，一定会有意见，指不定还会帮穆长青对抗我们呢。”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不符合大周律法。”
武定波说道这点的时候，也是神色一正。
“你以为穆长青就凭借那么区区几百人就能挡得住我？他还不是仗着大周律法，让我们即便是有兵有将，也寸步难行。”
叶剑在听到大周律法的时候，也终于什么大变，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
若是武定波不说，他都快忘了劳什子大周律法了。
近三年来，朝廷别说是律法了，就连军饷都克扣了。
若不是武定波的威望以及穆长青担心他染指关内，联合几大家族送出来的银子。
关外的几万守军可能就要散伙了。
眼下大周流寇遍地，土匪横行，官府各自为政，军队割据一方。
只怕是朝廷这两个字，也就只有在京师才有用了。
不过此刻武定波提起，他一下子就记起来了。
若是没有蛮族入侵，驻守关外的士兵便不得入城。
一旦违抗，便以杀头之罪论处。
不论官职大小，县府有先斩后奏之权。
之前他借着经营墨香书苑的机会进入巨北关，已经是钻了律法的空子了。
也是因为自家大人和穆长青还没有撕破脸皮，表面上看上去还是一片祥和。
可是现在，今时不同往日乐了。
双方的矛盾已经放在了明面上，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引起双方的火拼。
若是他再入城，不管是何种理由，县府都有权砍下他的脑袋，送到京师去。
“还是大人想得周到，是我粗心了。”
他低下头，马上就承认了自己的失误。
“知道就好。”
武定波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多说什么。
大周没落，朝廷形同虚设，这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了。
可是没有人说破，超朝廷也一直都在。
在大周子民，官府，军队和京师之间就达成了一种微妙的默契。
奇妙的平衡。
大家互不干扰，各自为政。
可是又互相之间保持着表面的和谐，各地名义上依旧以京师皇族为尊。
“大人，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叶剑打了个冷战，赶忙低声问道。
“这个嘛，等你回来就知道了。”
武定波特意卖了个关子道。
“什么回来？”
叶剑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
直到想到了武定波之前的话，瞬间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