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酒成为五人组的教官后》
文/系田
说完这句话,琴酒的脑袋“嗡”地发烫,系统在里面像只热锅上的蚂蚁一直絮叨:“可他快死了,你去救他吧。他真的快死了……”
琴酒觉得奇怪,放在往常这家伙应该早就试图用电击控制他的行为。
他像在迷雾中行走的旅人很快就要抓住什么,甚至好心提醒:“你为什么不试试这么做呢?”
没想到系统激烈地反驳:“不行的不行的,救人应该是自愿行为,不能强迫的。”
干洗店外,几个警校生来不及等消防人员,跑到附近的商店借了木盆装满水把自己从头淋到脚。
正当他们要奋不顾身冲进火场时,被一群热心群众团团围住:“孩子太危险了,再等等吧。”
如果说是一个人的力量尚且可以反抗,但这么多人就像沉重的锁链束缚了他们的行动。
警校生手册也明确提到不能和普通群众发生任何正面冲突。他们只能两眼通红地盯着二楼那个随时可能化为灰烬的房间。
这时,北方的一阵风吹散了部分盘踞在二楼窗边的浓烟。人群中忽然有人大叫:“欸,你们看那是不是黑泽警官?”
“什么?”降谷零不可置信地抬头,果然看见鼓噪的热风中那件熟悉的黑色风衣。
虽然他对教官没有告诉大家逃生窗的事耿耿于怀,但这一刻,他衷心希望对方可以伸出援手,救救他可怜的朋友。
越来越多的人抬头仰望,像虔诚的信徒,双手握拳放在胸口,祈祷着火场内外两人的安全。
殷切的呼唤穿过浓烟传到琴酒耳边,他意识到自己现在是骑虎难下的局面。
而这或许就是系统一开始的打算。
他冷哼一声,单手握着屋外的横梁,另一只手用从天台带下的灭火器狠狠砸了两下窗。
脆弱的玻璃很快碎了,裹挟着高温的火舌一下窜出来,几乎舔到琴酒的脸。
他灵敏地避让,整个身体像随时会断线的风筝在空中摇摆。
“啊!”人群中的胆小者尖叫着紧紧闭上眼。
终于,琴酒跟随风向瞅准时机,双腿一蹬用力跳进房间。
散发着刺鼻味道的浓烟瞬间把他团团拢住。橘红色的火焰为他苍白的脸颊染上妖冶色彩,冷峻的眼神仿佛准备踏平地狱的恶鬼。
火场中央奄奄一息的景光被一阵热风扑面,模糊的视野里有人正逐渐靠近。他勉强把双眼撑开条缝,看见对方蹲在自己面前,沉着的脸上没有一丝惊慌。
“黑泽,教官?”他听到自己说。
“你想活吗?”
教官好像问了这句话,又仿佛只是自己的幻觉。
等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趴在教官背上,完全笼罩在那件黑色风衣里。
景光从没告诉过别人,他偶尔会突然害怕黑暗,因为那让他想起多年前在墙柜里苟且偷生的夜晚。
但教官的背很宽,步伐又稳,那件单薄的风衣仿佛隔绝了一切火焰和灼热的高温。
景光偷偷把手伸出风衣,更紧地搂住教官的脖子,安心昏了过去。
察觉景光动作的琴酒脚步一顿,一根被烧断的横梁像摆锤猛地扫过来,眼看就要砸中身后的叛徒,琴酒抬手一挡,手背上的皮肤立刻滋滋作响,焦黑了一大片。
脑内系统惊恐地大叫:“你的手!”
而琴酒只是面无表情地皱皱眉,继续往前走。
到了门口,另一根灼灼燃烧的横梁拦住两人去路。琴酒举起手里的灭火器一顿喷洒,短暂地制造出一条生路。
出了房间,楼梯各处都是滚烫的火焰。琴酒试探性地踏出一步,还没用力,脚下的台阶就像烧熟的豆腐渣一样碎了。
看来这玩意儿没法长时间支撑他跟叛徒的体重。而身后的火焰就像拿着巨大镰刀的死神,拼命追赶他们。
来不及犹豫,琴酒沉一口气,把驮着的叛徒往上推,大步流星朝下跑。
他每跑一步,台阶就应声碎裂。为了不被身后的火焰吞噬,一刻都不能停歇。
快!快!快!
豆大的汗珠顺琴酒的额头滑落,滴进眼眶,一遍遍把倒映着扭曲火焰的眼眸冲刷得更加明亮。
“你也想活吗?”
“都这么久了,怎么还不出?”
“该不会……出事了?”
“呸呸呸,瞎说什么呢!人家可是黑泽警官。”
终于,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焦急等待的人们视野。他如瀑的金发在橘红火焰中肆意飞舞,苍白的脸颊布满灰尘,身上的衬衫也被浓烟熏黑大片。但这并不影响他的俊朗,反而增添了几分摄人心魄的气质。
这幅景象存在的时间很短,或许只是一个瞬间,但定格的画面将长久留存于在场每个人的脑海—
橘红、纯金与沾染了污秽的白。
琴酒长腿一迈,像从地狱归来的战神,带着背上早就失去意识的叛徒冲破了橘红野兽的桎梏。
他一出门,警校生们立刻围拢,七手八脚地把景光从他背上扶下来。
他们小心翼翼掀开盖住景光的黑布,探了探鼻息,发现人还活着,不约而同长舒口浊气。
琴酒自顾自离开,才走几步松田就从身后追上来,他那头卷毛还散发潮气。有种难以言喻的生命力。
阵平担忧地拽住琴酒的手肘问:“教官,你没事吧?”
这在上下级分明的警校其实已经是大不敬了,但他从刚才就觉得教官的姿势有点奇怪。
哪有人从火场出来还耍酷似地把手揣裤袋里的啊?
“放手。”琴酒冷冷地瞥他一眼说。
松田仿佛被琴酒的严肃震慑,一反常态乖乖松了手,可下一秒他忽然大叫“景光!”趁琴酒分神的刹那,硬生生抽出对方的手。
他得意的表情在看清琴酒焦黑的手背后霎时收敛,倒吸口冷气:“教官,你……”
“看够了吗?”
听到这番对话的群众也自发聚拢,脚下装马达似地纷纷跑回附近的家里打冷水,拿烫伤膏。
他们满眼心疼,恨不得把药箱里所有的好东西都给黑泽警官用上。
“怎么会这样呢?要不是您及时提醒,受损的可不止外守一家。”
“对啊对啊,我家的烫伤膏是进口货,请您务必用用,要是留疤多不好啊。”
确保了好友平安的降谷零也想跟过来看看情况,可他迟了一步,只能被挡在人群外和黑泽遥遥相望。
又过了会儿,以目暮为首的刑警姗姗来迟,他们了解完情况,把跪在路边以头抢地的外守铐上手铐带回车里。
目暮有些尴尬地穿过人群,到琴酒面前,看了看他受伤的手感谢道:“真不好意思啊黑泽老弟,总是麻烦你。你这手得赶紧去医院治疗,费用问题不必担心,我会给你申请慰问金的。”
警车里,佐藤和高木一左一右坐在后座,把嫌犯外守夹在中间。
佐藤望了眼窗外奋力扑火的消防队和依旧冒着滚滚浓烟的建筑,暗叹口气。
“怎么了?”高木问。
“你说命运是不是一早就注定好的?”
松田那家伙在警校就经历了两场真实爆炸,最后更因此丧命。
但如果这世界上真的有人能和死神竞赛呢?
她若有所思,回头死死按住还沉浸在和女儿团聚失败,蠢蠢欲动的外守一:“别嚎了,否则再加你个妨害公务!”
今天的米中央也人满为患。
降谷零和同学们安顿好景光,想出来和黑泽教官道个谢。
毕竟对他来说,hiro是生命里不可或缺的重要朋友。
他找了半天,总算窥见黑泽的身影,匆忙赶上去却和从拐角走出的医生撞个正着,两人同时倒地。
医生好不容易爬起身,看清来人惊喜地叫道:“是你啊!”
降谷这才发现对方是之前那个ct医生。
“原来你没辞职?”
医生脸上仅剩淡淡的淤青,闻言笑容腼腆:“对啊,我犹豫了很久,果然还是想努力做个好医生。”
降谷点点头:“这样挺好的。”
“啊,我还要去给同事送片子,一个病人脑内有出血点。”
他们来不及道别就再次分开,降谷微笑着目送对方的背影,等回过神,黑泽已经无影无踪了。
包扎完伤口的琴酒走回停车场,耳边还回荡着医生不厌其烦的叮嘱:“要避免碰水、按时换药、饮食清淡、最重要的是不、能、喝、酒!”
琴酒忘了自己有没有不小心嗤之以鼻,但让一个代号为酒的人拒绝酒精,就像是尖刀不曾开刃,枪里没放子弹。
他找到自己的停车区域,看见低矮的天花板上漂浮着粉色气球,下面还悬挂个真空塑封袋。
琴酒用缠着绷带的手打开袋子,拿出里面的枪和一张白纸。
白纸上写着行字:
“黑泽警官很强,我想攻克这个世界不能没有你。另,看你中意这把枪特地双手奉上。附我的号码,记得联系。”
琴酒用掌托了托枪,目光沉郁地收进密封袋,瞥了眼号码,随手撕烂。
躲在几米外柱子后的赤井窥视着琴酒的一举一动,见对方把纸扯碎,不禁勾唇浅笑:“被迫跟着我挺不爽的吧,伏特加?”
身后的伏特加不答反问:“你的记忆找回来了吗?”
赤井嘴角的笑容淡去。
他之所以让伏特加配合设局,是为了重现梦里的场景,看能不能找回记忆,认清自己的“身份”—
他真是杀人不眨眼的机器吗?还是另有隐情?
思索间,放在裤袋的手机震动。赤井掏出一看,屏幕上是条来自陌生号码的信息,内容极其简单,只有震耳发聩的一个字:
“滚。”
赤井揉揉已经不疼的手腕,语气无辜:“没给子弹而已,用得着这么暴躁吗?”
身后的伏特加戳戳他,意有所指地看向前方。
稍纵即逝的震动也没能逃过琴酒敏锐的耳朵,他眼眸微敛,提步走向声音来源。
漫不经心地绕过几次庞大的柱子,他猛地伸手从其中一根后面揪出个壮硕的男人。
“伏特加,怎么是你?”
“听说大哥受伤了,我不放心就等在这儿。”
琴酒闻言飞快地笑了下,沉下脸:“说了多少次,手机要时刻保持静音。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看见伏特加西装口袋的红色方巾乱得不成样子,习惯性地想扯出来重新叠好。
伏特加眼疾手快地拦住他:“大哥,我自己来吧。”
琴酒若无其事:“你做这些从来都像狗啃。”
片刻后,他把弄好的方巾塞回伏特加的西装口袋,只露出个三角:
“做任务的时候警醒着点,免得被我碰见,不得不抓你。”
他以此暗示对方,自己已知这个世界的基本生存法则。
“知道了大哥,你也多保重。”
目送伏特加离开的琴酒钻回车内,关了窗从袖子里翻出张照片。这张照片原本是伏特加在红方巾里藏着的。
上面正是琴酒本人,只露了个侧脸,看起来是之前去医院下出租时被偷拍的。
他抬头,从后视镜里挑剔地打量自己—
这种偷拍照上的通常都是组织需要暗杀的对象。
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也幸运上榜。
如果说赤井秀一在这个世界的目标是杀了自己,那么他的又会是什么?
正想着,外面有人敲他车窗。琴酒放好照片探出头问:“怎么了?”
保安大叔拿着那个粉色气球和善地笑:“哎呀,黑泽警官。这应该是您哪个支持者送的吧?别辜负人家的心意。要不您给带回去?”
“……”
又过了几天,景光躺在病床上挂水。
他在火场逗留时间太久,嗓子受损,脖颈也绑着几圈厚厚的绷带。
忽然,门开了。他毫无准备地回头,看见朝思暮想的救命恩人。
“黑泽警官。”他下意识开口,发出的却是模糊不清的“啊啊”声。
景光顿时红了脸。琴酒视而不见,把带来的红苹果随手放在床头柜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说:“为什么要冲进火场救那个男人?反而把自己搞成这样。”
这些天太多人问过景光相同的问题,他不假思索地用马克笔在白板写下:
【身为警校生不能见死不救,哪怕对方是个罪犯。】
琴酒看到答案,嘲讽地笑了:“那么恭喜你,失去了唯一可以制裁他的机会。”
景光愣了下:【什么?】
“我听说外守的律师准备帮他申请精神鉴定。”
听到这话,景光的眼眸茫然一瞬,随后明白了什么似地脸色煞白。他焦急地低头写下一连串潦草的字,又颤抖着把白板递给琴酒。
琴酒看都没看,指着桌上光鲜亮丽的苹果说:“你现在应该还在用流食吧?那就等好了之后再吃,我先走了。”
景光像个失去灵魂的娃娃,沮丧地垂头,呆滞的眼眸倒映出白板上的那段话:
【他没有精神失常!至少杀我父母的时候没有!他要为自己所犯的罪付出代价!他要为……】
景光手里的马克笔无意识游动。起初只是划出道横杠覆盖了字,最后发狂似地把整块版涂得漆黑。
正在这时,门又开了。
景光满心以为是黑泽教官抛下丢人现眼的自己准备离开,等了几秒却没别的动静。他希冀地抬头,越过黑泽肩膀看见拿完药去而复返的哥哥高明,那包药蓦地砸在地上。
“阿阵。”
他听到哥哥喊,脸上带着自父母惨死后从未有过的失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