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全上尉很郁闷,其实他这几年一直很郁闷,关键就是大丈夫久居人下。在部队当然要看体能技能。凭借1米9的身材,他这个山东大汉,从进军校各项技能大多是第一。文化课也名列前茅,论考试,山东人就没怕过谁。
他在学院里走路都是昂首阔步,经常在教室里高谈阔论,搞了个十年计划,准备十年内将星闪耀。他也确实很顺,后来在全军比武大赛全能组拿了名次,院里又给了个校内一等奖,有大首长亲自来院里授奖。
首长爱兵如子,到每个人面前自然要帮着整理一下衣领帽子,问几句知心话。到他面前问:“小伙子,快毕业了有什么想法?”他大声回答:“报告首长!不想当元帅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我一定好好努力,争取早日当上将军!绝不辜负首长和学校的培养!”
全场哄堂大笑,首长楞了一下,拍了拍他的肩膀,哈哈大笑:“好!小伙子有志气。”又对跟在后面的院长说:“你这个兵有意思。”事后,山东老乡大队长把他叫去骂了一顿:“你小子真行!怎么能那么说?人家都说坚决服从部队需要,听从组织安排。你怎么就那么能?”他不服气说:“不是你平时天天这么讲吗?首长不是还表扬我了。这下他就记住我了。”大队长气得手发抖指着他说:“好好!就你能!不光首长这回记住你了,院长也记住你了,全院都记住你了!”
大队长说的没错,全院都记住他了,他就多了个外号:“高元帅”。又有人传他的十年计划,搞得全院都知道他是个官迷。毕业后,人家都走了,他差点没地方去,最后还是恩师大队长听说海军陆战队缺人,推荐他去。那边一看他各项技能都获过奖,全军比赛拿过名次,欣然同意。就这样他去了陆战队,每天都刻苦训练工作,钻研战术,各种比赛都是他露脸的机会,很快就提拔到上尉,但之后也就上不去了。
高元帅很着急,听人说到总部去就升得快,就想去总部,但自己没有门路。看到有人获了全国书法特等奖就被中央机关要去了,于是他也苦练书法。当兵的没事都练字,全国硬笔书法比赛特等奖经常被军人拿去。周围硬笔书法高手如林,竞争激烈。高元帅想去总部,就另辟蹊径,改练毛笔字。
这个他有基础。他们家老辈也是读书人,靠科举考试当官,出过知府知县。后来家道中落,族人开始不愿学习只愿花钱,但写字都是从小就练的。后来就破落得不成样子了,后来就开始追思祖先的光荣,展开自己的梦想。他从小就听爷爷给他讲祖宗的辉煌,立志重振家声,5岁就开始临《九成宫醴泉铭》。
他学习也努力,身量也大饭量也大,慢慢地家里都有点供不起他吃了。高三时,恩师班主任家访说:“现在就业困难,咱木关系,大学毕业照工作难,就算考上公务员也难爬上气。孩子身体好,能吃苦,考军校管吃,发军装包分配,不用自己找工作。部队里老乡多,提拔也快。”他父母也确实听说一些农村孩子当兵后来提干当了大官,觉得要是上军校不是更能当大官,更何况他这个饭量,家里要是再供四年也困难,于是就定下来让他考军校。
他在军校里经常写标语写布告,书法也没落下,于是又苦练了一年多书法,最后还真弄了个陆战队书法一等奖,但还是没人提拔。
要说找关系,部队上山东老乡多,他也是到处托关系,可就是提不上去。自己总结一下,一是没钱送礼,二是不会巴结首长。其实也不是不想巴结,可就是不得要领。
后来托个当参谋的老乡一问,人家笑着问他:“你是不是有个外号高元帅?”然后教导他说:“有些话平时大家都说不要紧,首长面前不能说,大场合不能说。首长可能不在意,顶多认为你二百五。你觉得自己有才,天天仰着脸走路,不知道多少人看不惯你。遇到哪个小人,借势在你档案里写个有个人野心。你有什么办法?你这个情况啊,不立大功不好办。”
高元帅欲哭无泪,果然人都是自己把自己作死的。跟自己一起领奖的,现在最低的都是少校了。和平时期立大功多难啊,于是他天天盼着打仗,越看时局越像要打仗,于是逢人就讲要打仗了,陆战队应该怎么怎么打。
被人添油加醋反映到上边去后,政委就找他谈话,首先肯定了他积极备战出发点是好的,然后提醒他身为干部要注意言行,不要说些不负责任的言论,搞得人心惶惶。他却不服气,反而跟政委大讲国际局势,海峡局势,认为会早打大打,严重的还可能打核战争。政委见他油盐不进,回去跟团长说这小子虽然是训练比赛的好材料,但持才傲物,太不安分,得磨磨性子。
于是文武双全的高元帅,就到船厂来做特别保卫队长。临走团长跟他说,这工作是临时性的,而且这次实验特别重要,自己觉得只有高大全去才放心,希望他不要辜负上级信任。
高大全也不傻,领导都是说的好听,保卫能有多重要?临时到底多长时间?他也听说过有司令部的参谋临时下连队蹲点,临时了3年还没能回去。都怪自己前一段时间又嘴贱,这大晚上的还要在船上晃。
正想着,突然内部电话就响了,副队长去接,突然就拍着桌子骂起来:“什么?不是说都清理干净了吗?怎么还有人突破进来,还潜伏到实验船附近了。你们干什么吃的?几个人?什么装备?目前在什么方位?”挂了电话,副队长就汇报:“高队,那帮船厂的警卫太不靠谱,居然露了一个人从路边小山靠海处一路游过来了,巡视的无人机发现他目前在实验船靠近海岸的一边。不是蛙人,就是一般老百姓打扮,游得很慢,看不出有什么装备。”
高大全这边已经披挂好了,说:“你在这边盯着,我带人去抓。”然后不管副队长乐不乐意,喊了两三个人就登上大船旁边的一艘快艇,冲了出去。高大全其实不担心,那个人一路游过来,不是蛙人也没有装备,应该已经很累了。自己天天想立功,这不是立功的机会到了?
再说王有志,他躺在水面上随波逐流,准备休息一阵然后主动投案自首。他已经想明白了,再这样下去很可能会被淹死,车被查到了没关系,他就一口咬定是死胖子说要介绍漂亮女军迷给他认识才来的。反正他什么都没干,到船厂旁边来玩又不犯法。他是因为害怕才逃跑的,一时糊涂。就算真的关几天,也总比淹死强。
想到这里,王有志翻身对着灯火辉煌的大船游过去,那是最近可以搭救他的地方。正在这时,后来传来马达声,一艘快艇对着他冲过来,上面有人用喇叭高喊:“马上站住投降,不然开枪了!”
王有志吓得赶紧停下,回头看到快艇在距离自己一百六七十米的地方停了下来,高喊让自己游过去。王有志已经连累带吓腿抽筋了,哪里还游得动?只好喊自己游不动了,让快艇过来接。
快艇上的警卫对高大全请示:“队长,怎么办?咱们不能靠近试验船300米以内。”高大全把身上装备一脱:“现在还没开始试验,我下去把那小子亲手抓回来!”,接着就一个猛子扎到海里。
高大全不亏是陆战队的标兵,几下就游到王有志后边,伸手就抓住他的头发:“小子,这回看你往哪里跑?”就在这时,那艘大船突然放出强光,一片看不见的力场把高大全队长和王有志老板都罩在了里面。过了一会强光退去,他俩却失去了踪影,远处一艘快艇上的几个队员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