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大夫人的?”苏沫皱了皱眉:“你是说,这是给王慧的?”
“是。”翠枫道:“福子是这么说的。”
苏沫扬了扬信:“给大夫人的信,为什么不交给大夫人,给我?”
翠枫道:“福子跟我说,虽然这说给大夫人的信,但是现在大夫人身体不适需要休养,所以想来也不应该用些不要紧的事情打扰,是以他想先将信给小姐看看,若是要紧的,再给大夫人。若是不要紧的,小姐处理了也就罢了。”
“他真是这么说的?”苏沫忍不住笑道:“福子……福子可是那个和你一般高矮,左眉上有个胎记的小厮?”
“就是他。”翠枫也跟着一笑:“小姐,福子开始的时候,是这么说的,我多问了两句,他才说实话。他说,看了大夫人院子里的丫鬟们小厮们发卖出去的时候,大夫人不但一句话也没说,而且一点表示也没有,当真是寒了人心。而反观小姐,明明那事情与小姐无关,却还是出钱出力,两相对比之下,他觉得苏府之中,更需要一个像小姐这样的主子。因此,更愿意帮着小姐做事。”
“这福子倒是机灵,也会说话。”苏沫笑道:“能有这想法便很好,拿个荷包给他,告诉他,我知道了。这信我先收着,若是无事就这么过去了。若是有必要让大夫人知道,我自然会转交。”
“是。”翠枫应了。从柜子里拿了个荷包出去了。
苏沫将那封信对着阳光照了照,然后撕开了封皮。
“小姐。”翠秀在一旁吓了一跳:“你就这么撕开了?”
“怎么了?”苏沫疑惑道:“你觉得这信上有毒?”
“不是有毒。”翠秀道:“我是说,这是给大夫人的信。咱们就算是想偷看,也应该轻轻的把封口挑开就好,一会儿也能再原样的封起来。(.)你这一撕开,大夫人岂不就知道了。”
苏沫从信封里将信纸抽出来,一边展开一边道:“翠秀啊,要说你不聪明,有时候想的也挺多。可若说你聪明。怎么最简单的都想不到呢。你看这信,是交到福子手上。让他往里面转交的,就凭这一点,可见要么不是什么重要的内容,要么。送信的人并不知道王慧现在的处境,还以为和以前一样,信送到了苏府,自然就到了王慧手里,不会有人敢从中拦截。”
虽然王慧已经被禁足了几天,但因为现如今她在府里只剩下春梅一个亲信,而春梅也是被拘在院子里一步也出不去的,因此这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
这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也不会有谁到处宣扬。连着苏辛。她能得到消息,那也是苏沫故意为之,若不然的话。怕是要到什么时候想起来拍人回来看看时,才能知道。
“信封是最寻常的信封,信纸是最寻常的信纸,看完了若觉得给她也无妨,就再找个信封装起来就是了。”苏沫不在意的说了句,一行行的看起来。
翠秀也凑在一边看。奈何她虽然也跟着苏沫读过一阵子书,但是识字并不多。信上的内容,一部分认识,一部分却不认识,不由得道:“小姐,这信上说的是什么,题头写着吾妹,难道是大夫人的兄长寄来的。”
“恩。”苏沫看着,忍不住的带了点笑意:“确实是她哥哥王峰写来的,狠狠地责怪了她一通,怪她怎么能够口不择言,信口开河,现在将事情弄的难以收场。看来,吴千城已经去找过王峰,并且很好的表达了自己的不满,那边,现在正是狗咬狗呢。(.无弹窗广告)”
“那这信可不能给大夫人,幸亏截了下来。”翠秀道:“她本也没说那话,要是让她看见了信,可不就知道我们从中捣鬼了?”
“那又怎么样?”苏沫一笑:“给我磨墨。”
“哦。”翠秀应了声,但还是好奇的很:“小姐,你要做什么啊,是不是另外写一封,让大夫人安心?”
“是要另外写一封。”苏沫细细的看王峰的字迹笔锋:“不过,我不是要让她安心,我要让她坐立不安,几个晚上都睡不好觉。”
翠秀听的一头雾水,正要再问问,却见苏沫已经提起笔来,在那封信的后面,接着写了下去。
苏沫那十几年安静的闺阁生涯中,平日里除了吃睡一点儿事也没有,万事不愁,她又不喜针线女红,每日便写写画画看看书,写烦了弹琴吹笛子,种种花草,与旁的闺阁小姐,深宅夫人,没有什么不同。
所以十几年的潜心钻研下来,苏沫的一手字画实在不错,不过她不太同人来往,闺阁女儿家的东西也不能外传,所以知道的人并不多。
翠枫进来后,正看着苏沫在按着王锋的笔记接着信的末尾往下写呢,不由得吓了一跳:“小姐你在干嘛?”
“给王峰的信添点色。”苏沫写了几句,停了停,想了想,又再写了几句。
翠枫比翠秀大些,看懂的也比她多,心里好奇便凑上去看了看,这一看,惊道:“小姐,你这么写……不会有事吧。”
“会有什么事?”苏沫将写好的信纸拿起来吹了吹:“反正这事情是一定会穿帮的,王峰估计这会儿觉得自己还能压得住,所以虽然责怪了王慧,但这是说了几句而已,将事情说的不严重,语气也不激烈,我觉得还不够。我加了几句,你们看……我说吴千城这个人身上血债累累,杀人不眨眼,如今跟他们已经闹翻,威胁说要大不了大家同归于尽,他没好日子过,王家一个也别想逃得掉。”
翠枫和翠秀听的目瞪口呆,半响,翠枫道:“但这是假的,他们两下一对,不就拆穿了?”
“两下一对?”苏沫嗤笑道:“翠枫姑娘,你当是账房和东家呢,还两下一对。虽然这是王慧的大哥,但他是嵊州的府衙,王慧却是深宅的夫人,他们两人想要见面,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至少,他们想要单独无人的见面,是觉得不容易的事情。”
“这倒是。”翠枫道:“而且,大夫人现在被老爷禁足,身边连个能传消息的丫头都没有,她想和王峰直线通上消息,这谈何容易。”
“恩,就是这样。”苏沫道:“而且,我觉得王慧最近安稳了点,我觉得安稳的日子不适合她,所以给她点刺激,让她有事可做。”
“呵呵。”翠枫想想王慧,忍不住的笑道:“这么说倒是,大夫人最近日日在房里待着,什么也做不了,可不是安静了些。但我估计,她若是看到了这封信,又该开始闹了。”
“那是一定的。”苏沫道:“而且,不但闹,她还说不出自己在闹什么。这事情见不得光,如今没成功,只能是有苦说不出。”
“不过,咱们是不是也要采取什么措施,千万不能让大夫人将消息传出去。”翠枫道:“小姐,刚才福子来送信的事情,倒是叫我想了想,咱们要不要买通一两个现在大夫人院子里的人。这样若是大夫人有什么举动,或者往外传些什么,也好控制。”
“恩,是应该在王慧那边留一两个人手。”苏沫点点头:“不过这事情我倒不怕她传出去,就算是叫王峰知道了,也无碍。就算是王峰相信自己的妹妹,那又怎么样,吴千城会相信王峰的说辞吗,他只会觉得王峰是在包庇自己的妹妹而已。”
人的本性便是如此,特别是多疑多心的人,一旦开始有了某个念头,就会疑心生暗鬼,越想越觉得危险,越想越觉得都人心凶险。
在自己力量还不足够的时候,让对方狗咬狗,也不失为一种好办法。
苏沫将信吹干之后,又拿了新的信封装上,交给翠枫:“去,把信拿给福子,让他交给大夫人。现如今大夫人的院子里都是新人,交信的时候注意着点,别叫人看见。我想,大夫人也不会想让人看见的。”
“是,我明白怎么做。”翠枫应了,拿着信出去。
这封信要是到了王慧手里,那可就热闹了。
苏沫让翠秀收了纸和笔,在房间里踱了几步,道:“其实我现在对王慧并不是很在意,一个深宅的夫人,坦白说,在苏府,如果下面人听她的,她还能闹出些小动静,现在一旦不得宠,基本是什么事也做不了,不用放在眼里。但是她哥哥不同,王峰手上有实权,认识三教九流的人也多,这个人不除了,终究是个隐患。”
“除了?”翠秀吓了一跳:“小姐,你说……除了?”
苏沫看翠秀一眼:“怎么?不除了他,难道等他来除了我们?”
“我不是这个意思。”翠秀顿了顿,道:“就是,我一直觉得大宅子里你太太姨太太,小姐少爷的,你斗来我斗去已经挺……挺可怕了。小姐你这是……要杀人吗?”
“不是杀人。”苏沫淡淡道:“这是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你该不会觉得,王峰这些年,是个好官,是个好人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