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自然是一句玩笑话,但是听在苏沫心中,却是沉甸甸的,再也轻松不下来。(.)
她曾经对慕容寒有多爱,后来便有多恨。可那份她以为刻骨铭心的恨到现在,却已经不知不觉的淡去了。她不愿意和慕容寒有过多交集,但如今他却步步紧逼的跟在身边,让人想不注意也不行。
苏沫这一路的心情都很低落,到了驿站的时候,终于忍不住的叹了口气。
爱是种力量,恨也是种力量,当爱恨交织的时候,人会无所适从,不知如何才好,可没想到不爱不恨的感觉,也是这么让人无措。
慕容寒看出苏沫心情不好,也没有多说什么,他从来不做赔本的买卖,但是如今已经做了,而且收不住手,再说什么都显得多余。
慕容寒要是一个人,肯定不会歇息,连夜便会赶回嵊州城。但是多了一个苏沫,想着她一晚上没睡,在林子里又是逃命又被追杀的,必然是累的很了,因此打算歇上一歇,早上再赶路。
苏沫本是不想耽误的,但是到了驿站,进了屋子,灯光下一看,自己都有些觉得受不了。cuxi.org 猪猪小说网
她此时穿的已经是换了苏辛的一身粗布衣服了,但就这样的一身衣服,依旧是被灌木丛里不知什么植物的尖刺划的面目全非,肩上还不知在哪里蹭破了一大块。在灌木丛中的时候还摔倒了一回,发髻凌乱,脸上也划了两道浅浅的痕,虽然不深,但是却也见了血。
虽然这几日没有下雨。但灌木丛中还是潮湿,苏沫不但滚了一身伤,还滚了一身泥,仔细闻闻,还有点腐烂叶子的味道。刚才黑黝黝的也就算了,这会儿到了明亮处觉得完全无法忍耐,更别提明日白天在路上了。就是别人能受得了。自己也受不了。
虽然不拘小节,但二八年华的女儿家没有不对自己的模样在意的,苏沫在路上便隐约觉得脸颊上阵阵刺痛。因此当慕容寒说在驿站休息休息,天亮再走的时候。进了房间,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凑到镜子前面去照了照。
两道细细的划痕都在左边脸颊,因为不深血已经止住了。但看上去还有些可怕。苏沫正要伸手碰碰,却被慕容寒抓住了手腕。
慕容寒虽然也和苏沫一起走了一路。但是状态却完全不能比,除了袖子上溅了几滴血点,身上有些林子里的味道外,乍一看还是个翩翩贵公子。好像刚要去赴宴一般。
苏沫被慕容寒吓了一跳,正要让开,慕容寒却已经放了手。正色道:“手那么脏,别碰。”
有阵阵的风吹了进来。苏沫这才发现门开着,几个小厮拎着水桶浴具正往屏风后走。
“洗个澡换身衣服。”慕容寒挥了挥手,一个小丫鬟将一套叠的整齐的衣服放在桌上:“驿站里没有女装,这是从丫鬟那要来的,新的还没穿,你先凑合着。”
说着,慕容寒很自然的看了看苏沫脸上的伤,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不碍事,伤口不深,不会留下疤的。沐浴的时候小心点别沾热水,一会儿我帮你抹点药。”
慕容寒的表情太自然,好像他就该如此关心,而且关心的如此坦然一般,反倒是叫苏沫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拒绝。等到反应过来,慕容寒也已经转身往外走了。
慕容寒走到门口,抬手闻了闻自己的袖子,道:“我身上也沾了一股味道,就在隔壁换个衣服。有事情喊一声就行。”
慕容寒说完,不待苏沫回话,径自将门关了。只听到他在门外吩咐了一句:“耳朵灵着些,听见苏小姐吩咐要什么别怠慢了。”
驿站里的丫鬟很少,虽然见过的官多,但还是第一次和慕容寒说话,战战兢兢地应了是,头也不敢抬。
苏沫虽然总觉得有些怪异,但是看着屏风后冒着热气腾腾的水,再看看自己这一身像是大山里爬出来的狼狈,终于还是忍不住转了过去。
解了衣裳,泡进温暖的水中,这一夜的疲惫似乎都得到了缓解,苏沫舒服的呼出口气,靠着壁桶闭上了眼。
自以为重生再世,只要拒绝了慕容寒的求婚远远地离开嘉恩候府,就可以远远的离开这一场是非。可却没想到,不但和慕容寒的纠缠未断,又扯进来一个凌霄。这回,真是更难了断了。
苏沫虽然不娇弱,也只是个千金小姐,一夜未睡颠簸紧张,此时自然是疲惫之极,泡在热水中不多时,便有些昏昏欲睡。
正在昏睡中,却听见隔壁传来些轻微的声音,门口,也好像有人在敲门,还有丫鬟在说着什么。
苏沫一个激灵的清醒过来,抹了把脸上的水珠:“什么事。”
“小姐,小姐。”小丫头在外面怯怯的都要哭了:“您沐浴好了么?”
“哦,好了,有事吗?”苏沫只以为慕容寒有事催促,也觉得水有些凉了,便站起了身:“是不是侯爷催了。”
“不是……”小丫头很纠结的应了声,随即咬了咬牙,哗啦一下推开门侧身走了过来。
苏沫对和翠枫翠秀年纪相当的小丫头一向和蔼,看着她那表情,不由的一边套衣服一边笑道:“不用害怕,去告诉侯爷我马上就好。”
“不是,不是侯爷催。”小丫头脸色青青白的白的很难看:“小姐,侯爷跟人打起来了。”
“打起来了?”苏沫一惊:“什么人敢和侯爷动手,驿站的侍卫呢。”
苏沫的第一个念头是来找她麻烦的人,比如跟在后面追杀的平西太妃的人。要么,是大皇子的人,但这也不太可能啊,政局的争斗虽然也是你死我活,但大多还是台面上的斗,暗杀不可能是主要手段,何况慕容寒这样的人不是个好惹的角色,大皇子就算是想对付他,也不该在驿站这种地方。
“奴婢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就见是位年轻公子,两人两句话没说完就打起来了。”小丫头惶恐道:“侯爷也不让人插手,关了门在房间里打呢。”
“年轻公子?”苏沫愣了愣,随即脑中闪过个荒谬的念头。
此时隔壁传来的声音越发的大了,除了桌椅碰撞的声音,还有刀剑的铿锵声,苏沫心里咯噔一下,也顾不得擦干头发,披着衣服就往外跑。
因为慕容寒说了不许人插手,因此隔壁房间门口站着溢流的人,有装束打扮一看就是驿站的,他们得保护慕容寒的安全,要是嘉恩候在他们这地方出了事,那一个个都吃不了兜着走。还有几个,一看服装苏沫就知道必是林霄的人。
平西虽然也是中原,但因为远离京城,自成一体。所以平西人在衣着打扮上和嵊州略有不同,以前苏沫没想太多所以没有注意过,现在知道了,却是一眼就能看出来。
凌霄的那几个手下正和驿站的官员侍卫面面相觑,虽然两个主子都怒发冲冠的在里面打架,但是外面的下人心里的苦闷都是一样的。
看见苏沫冲出来后,驿站的官员们还没什么想法,林霄的手下却明白了大概,随即不由的眼中带了些不屑。
也不知道自己的主子是怎么想的,玉树临风英俊潇洒,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却偏偏找了个这样并不多惊艳的,而且衣衫不整好无大家闺秀的矜持。更糟糕的是,她还和另一个男人同进同出,而他们主子如今还在因为这个和另一个男人打架。
这事情要是回去一说,别说老太妃,就是平西城里的人,一多半也要拍桌子了抱不平了。
不过苏沫这时候并没有心思去理会别人的眼光,在确定了房里和慕容寒打起来的是林萧后,便毫不犹豫的推开了门,在丫鬟惊悚的目光中,又将门关上。
这个不大的屋子现在已经像是台风过境一样,慕容寒刚才也是在沐浴中的,因此现在屏风裂成了两半倒在地上,木桶翻了,一地都是水。椅子在床上,桌子四脚朝天,两个在苏沫面前向来都君子模样的男人正打成一团,看出来旗鼓相当。
慕容寒没往门边上看,只听见有人推门进来,百忙之中怒道:“出去,谁也不许帮忙,都在外面呆着。”
苏沫被这场景震住了,随即有些气的想笑,听见慕容寒吼完,凉凉的来了句:“不帮忙,看看总行吧。嘉恩候和平西王打架,也算是难得一见的奇景。”
一句话让两个热血沸涌的男人都冷了下来,动作都是一顿,随即分开。
苏沫是刚沐浴完急急忙忙冲出来的,因此头发湿漉漉的披在脑后不说,衣服也没完全穿好,外袍只是拢着,颇有些衣衫不整的狼狈。但是这个时候跟慕容寒和林霄两人比起来,也就不狼狈不到哪里去了。
慕容寒和林霄的伸手都不错,本来就算是打架,那也是高手过招。何况并不是生死相搏,应该是风度翩翩,点到为止才对。可偏偏这会儿屋子里有一大桶水,水洒了一地,两人在其中不论怎样,都不可避免的弄的一身狼狈。而且又都是心中暗恨,这会儿关了门,没出狠招,却难免都出了点阴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