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难道真的无功而返?

与顾时的激动截然相反。

沈慕兮只是轻轻挑眉,眼底带了些许疑惑。

在她眼中,这个叫“裴望”的人,不是早已知道她已经死了?

上次叫了顾时去认尸,顾时连看都不看就否认了尸体是荣郡王府的人。

他这次上门旧事重提,想要做什么?

“给你带消息啊。”

裴望嘴角噙着温润的笑容,手中折扇一下一下轻磕在桌案上。

不急不缓。

却让顾时莫名烦躁。

就在顾时按捺不住准备开口送客之际,裴望又道,“你的小青梅告诉你,这个手镯的主人自己嫌弃手镯太廉价,所以扔掉它?”

“你就没有半点怀疑你那个小青梅说的话?”

一连两问,顾时沉默了。

之前他不是没有问过苏柳溪关于手镯的事情,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可是苏柳溪总是用那双噙着泪水眼眸看着他,让他别问,说她答应过沈慕兮不能说。

这何尝不是一种变相的承认?

他心烦沈慕兮的不识好歹,也心疼苏柳溪为难,便没有再问。

今日裴望出现再次提起这个话题。

勾起了那些不好的回忆,顾时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裴大人真是有意思,天天上门就是为了消遣本官?”

大理寺卿跟礼部侍郎,虽说一个正四品官员,一个正三品官员。

可大理寺卿的实权却是远远比礼部四郎要大上许多。

连礼部尚书都不敢拿官威压裴望。

顾时却连这种思考的本能都没了。

可见阵脚已乱。

裴望也不恼,示意顾时看那只手镯。

“手镯的材质是平常扔到街上都不一定有人捡的柴火木,但是上面的木槿花已经变得圆润光滑,整个手镯不见丝毫粗糙,可想而知,木镯的主人曾经多么珍视它。

这个木镯其中蕴含的意义,也许荣郡王比下官更清楚。

在不懂它价值的人眼里,它一文不值,可木镯的主人,显然是把它当成了无价之宝,千言万语隔着肚皮说出来,可能是假的,可是一个人几乎养成习惯的行为,却假不了。”

顾时闻言,整个人如遭雷击。

一双手抖得厉害。

裴望趁机再次提及上次的事情,“木兰山的女尸...”

他的话才刚出口,一个娇软却故作沉稳的女声在前厅门口处响起。

“裴大人还真有意思,看到我们王爷在寻人,就天天上门让我们王爷去认尸。

难道我荣郡王府的人离府就只能变成尸体了?

再说了,活人自己有脚,去向如何,难道还要跟大人报备吗?

那大人你未免也管得太宽了。”

苏柳溪一连几句话出口,换来的是裴望一句淡淡的“虞夫人”。

顾时觉得刺耳,纠正道,“虞洪死前已经留下放妻书,她与虞府再无瓜葛。”

裴望眼底闪过一抹讥诮。

“苏姑娘与虞府的瓜葛如何,裴某没兴趣知道,裴某今日前来只是给荣郡王带来消息,木兰山的女尸死在月牙坳贼匪手上,如今月牙坳的贼匪...”

“所以,裴大人这次前来,不仅是为了要诅咒姐姐死了让王爷难受,还想要污蔑我们王爷与贼匪勾结?”

苏柳溪瞪圆了一双无辜的眸子,张开双臂挡在了顾时面前,“我知道,虞洪死在牢中让你没办法顺利结案,你心中不忿,可你也不能因为之前虞府的事情,报复到荣郡王府头上,是我求郡王爷收留我们母女二人,你要是有什么不满,冲着我来,不要为难郡王爷,更不要诅咒姐姐。”

她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还带着哭腔。

沈慕兮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不是。

苏柳溪的脑子,是不是进过水。

裴望作为一个专门解决疑难案件的刑狱官,纵然想要公报私仇,也不会用这种没脑子的手段...

偏偏顾时还信了。

他真信了!!

“够了。”

顾时起身将苏柳溪拉到身后,面向裴望的时候,他浑身上下充满了抗拒。

“本官理解裴大人办案不力所要面临的巨大压力,可这不是裴大人要找替死鬼的理由。

若是裴大人还要说些有的没的诅咒本官曾经的发妻,那就别怪本官不客气,亲自到圣上面前掺你一本。”

说完,他坐在主座上倨傲仰首,俨然一副送客的姿态。

沈慕兮坐在裴望身侧的位置上。

好奇地看向裴望的反应。

刚才顾时秀的那一手,简直就是倒反天罡,她有点期待裴望当场打脸。

可是她要失望了。

别说打脸了。

裴望甚至连一根头发丝都没有动一下。

他缓缓起身,“如果下官没记错的话,王爷要寻的人,当初是受过腰伤,脚踝也是受过伤的。”

“锵——”

顾时一时失态,打翻了手边的茶盏。

在丹阳时,沈慕兮为了打板栗,曾经从板栗树上掉下来摔伤过腰。

三个月前,她算计溪溪的时候,曾用过苦肉计,也是伤过脚踝。

苏柳溪见状,连忙开口,“这是姐姐告诉你的吧。”

“裴大人,小女子没想到,你这么英明神武的一个人,最后竟被一个乡野村妇玩弄在股掌之间,被人当刀使了也不自知。”

杜仲上前怒斥,“虞夫人,慎言。”

他这一吼,苏柳溪立刻红了眼眶委屈道,“没想到,姐姐才离府不到一个月,这么快就能找到为她撑腰的人,难怪王爷怎么找都找不到人,对方还能将王爷的人耍得团团转。”

“虞夫人...”

“够了。”

顾时怒目瞪向杜仲。

后者毫不畏惧与他对视。

顾时怒极反笑,“裴大人还真是养了一条好狗。”

话落,他将落在杜仲身上的视线放回裴望身上,“若是裴大人真的知道沈慕兮的去向,麻烦裴大人替本官转告沈慕兮一声,如果她真的死在木兰山,就让她托个梦回来告诉我一声,如此一来,我的休书也免了,她生的女儿,我也不养了。”

“顾时,要是我能入梦,你觉得你能安然在这里?”

沈慕兮自认为自己的声音吼得比顾时的声音还要大。

奈何,她也只能吼给自己听。

饶是裴望见多识广,还是被顾时这番言论震惊到了。

然而,他的表情不自然也仅仅只是那么一瞬间。

很快,他就恢复了往常的温文尔雅。

“世人都说,荣郡王年轻有为,今日一见,却是让下官开了眼。”

即使是京城再荒唐的纨绔,也说不出这种恶毒的话。

心里默默替那个在丹阳熬了七年的可怜女人默哀片刻,裴望意味深长地看了顾时一眼,留下一句“希望以后你也能这么硬气”,就带着杜仲离开了。

沈慕兮自从在看到裴望那一刻,那种熟悉的自由感觉又回来了。

看了一眼还在安抚苏柳溪的顾时。

沈慕兮干脆眼不见心不烦,果断跟在了裴望身后。

荣郡王府的人知道顾时动了怒,想要送客离开,但是又不敢跟得太近,刚好给了裴望与杜仲交谈的机会。

“主子,咱们难道真的无功而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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