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河清海晏11
见状,缇莎克制着自己平静下来,可脑中还是一团乱麻,无论如何也理不清楚。
听见此言,鎏月愣了一下,然后神色变了变,垂下了脑袋,轻声说道:“那夫君想如何?”
“夫君想如何,我便照做。”
“什么机会?”鎏月忽视了他脸上略带幽怨的神色,笑着问,“离开的机会?”
萧屿澈看了她一阵,没再吭声。
鎏月似是适应了这种疼痛,紧咬着牙,微微睁开了眼:“是金蚕蛊。”
天蒙蒙亮时,萧屿澈意识回笼,只觉得身上很重,动弹不得,似是被什么压住了一般,哪怕是那口干舌燥的感觉都被他抛在了脑后。
他睁开眼,茫然地看了眼周遭静谧的情形,而后动了动自己发麻的身子,这时他才注意到那靠在自己身上熟睡着的人儿。
“可是她人都没进来,为何会知道皇婶在这儿?”
贺庭翊率先想到了不对的地方。
鎏月眨眨眼,安抚般的伸手轻轻碰了碰他的唇,而后仰头在那处蜻蜓点水般的碰了一下,又迅速离开。
男人瞧着明显不满足,只是他一边肩头受伤动弹不得,另一只手又被鎏月给压得发麻,只能微眯着眼紧盯着她。buwu.org 梦幻小说网
“姑娘?”缇莎瞪大了眼,忙从不远处扑过来,神情满是紧张,“姑娘您哪儿疼?怎么会疼?不可能是蚀心蛊啊,怎么会……”
此时的众人也没心思在意缇莎这不合时宜的称呼,满心都在鎏月身上。
男人嗓间发出一道嗤笑,那漆黑的眸子似是燃烧着熊熊火焰,轻易便能将她吞噬。
“本王给过你机会的。”
这一动弹,本就睡得不熟的鎏月立马便醒了,仰头看了看萧屿澈,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口中嘟囔着:“你醒啦?嗯,退热了,还好。”
见此,男人薄唇紧抿,嗓音带着些许的沙哑:“你怎么在这儿?”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顷刻之间,一条活生生的性命终结了。
穆念慢悠悠地取出银针,而后从枕下拿出了一把匕首,高高举起。
下一刻,鲜血四溅。
夜里,一名男子被人押到了穆念的跟前。
见到穆念,他的神色明显一变,双眼发亮,忙跪倒在地:“祭司大人,您终于想起我了。”
萧屿澈率先反应过来,连忙伸手拉住她:“你怎么了?”
“疼……”鎏月几乎疼得快要喘不过气来,她只觉得自己身上的每一寸肌肤和骨缝,都似是被针扎火燎了一般,令她痛苦不堪。
这时候,时舟从外面快步进来,神色凝重:“殿下,有一队人过来了,我们得赶紧离开。”
说罢,他连忙小跑着到了佛像后,拨开稻草,招呼着众人离开。
她眼睫轻颤,小脸皱成一团,脸色霎时便变得尤为惨白,只是痛苦地蜷缩在了地上。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令众人心下一沉。
“我在这儿,夫君不开心?”鎏月挑挑眉,换了一个令自己舒服的姿势靠在他怀中。
穆念垂着眼,面色毫无波澜,而后冲他招了招手,男子便连忙起身上前,弯着腰,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
“就是前不久皇城上贴的那张图,图上的簪……”
还未等她说完,声音便不受控制地骤然停下,取而代之的是细碎的低吟。
萧屿澈薄唇紧抿,神色极为复杂。
据他所知绝不可能是蚀心蛊,可那又会是什么?
片刻,鎏月总算是缓了过来,此时额间满是细汗,大口喘着气。
“怎么回事?”萧屿澈脸色紧绷着盯着缇莎。
缇莎脸上闪过一抹茫然,摇头道:“奴婢也不知。”
毕竟早在几个月之前,穆念刚找到他时,便给了他一大笔银子,还许下“你若帮本司带回鎏月,还有一大笔银子”的承诺。
为了这笔银子,他才一路跋山涉水地随着穆念来到了中原。
可谁知来到中原只见了鎏月一面,还未说上话,晚些时候便被人给带走了。
穆念一手伸出拉住了他的衣领,迫使他弯腰靠到自己的耳边,而另一只手则是搭在了他的肩头,缓缓移动着。
“只是,还需要你帮本司做一件事儿。”
男子也是并未料到穆念竟会对他下手,毫无防备,在察觉到颈间刺痛的时候瞪大了眼睛看向穆念。
只片刻,他双目充血,脸涨得通红,嘴唇发紫,立马便没了气息,倒在了地上。
穆念也大致知晓他的心思:“你放心,只要抓到鎏月,银子不会少了你的。”
“多谢祭司大人!”得到了肯定的承诺,他悬着的心这才落了下来。
鎏月放缓了呼吸,拉了拉缇莎的手,而后看向萧屿澈:“无妨,我现在不疼了。”
闻言,穆念轻笑一声,袖中滑出了一根极细的银针:“好一个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既如此,便劳烦你死一死,为本司铺路吧。”话音刚落,穆念手中的银针便一下扎进了男子的脖子。
“祭司大人但说无妨,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话音落下,男人沉默了片刻:“你不是要走?”
“一刀两断,一别两宽?”
萧屿澈被哽了一下:“本王不过是成全你。”
“夫君想多了,我怎会离开夫君呢?”
可也毕竟这么长时间了,鎏月早已被锻炼得不知羞,厚着脸皮道:“夫君生气了?”
见人不说话,她也不恼,自顾自道:“夫君救了我,我怎会乱跑?”
毕竟从昨日到现在,他们都已经饿了一天了。
“皇叔才退了热,身上还有伤,怕是不宜太过奔波劳累。”贺庭翊沉吟着道。
“可此时城内大大小小的街巷全都是贺颂恩的眼线,若我们一直待在此处,怕是早晚会饿死。”萧子旭紧绷着脸,瞧着俨然像是一个大人了。
只是此时,这破庙的门传来一阵响动,紧接着响起了穆念那颇为嚣张的声音:“终于找到你了。”
没有人回应她,正当众人准备跳下地道离开之时,鎏月又身上一疼,无力地往下跌去,幸而萧屿澈眼明手快地拉住了她,才没让人就这般摔了下去。
鎏月悻悻一笑,忙给自己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那,我只是跟夫君开一个玩笑罢了。”
“是吗?”男人冷笑一声,不置可否,也不知信了没。
“那,和离书你放哪儿了?”萧屿澈瞥了她一眼,脸色似是好了些许。
鎏月笑笑:“我放好了的。”
鎏月歪了歪脑袋,自是不清楚他心中的想法,还只当是他良心发现才给了那和离书。
这时候,时舟从外走了进来,神色颇为凝重:“殿下,派去保护大小姐的人一直没有消息。”
其实,纵使鎏月当即签下和离书,离开了帝京,也无法进临城。
他安排这和离书,瞧的只是一个态度。
从始至终,他都未曾想过要放她离开。
闻言,男人似是想起了什么,眸色暗了暗:“那和离书,你可签了?”
“没有。”鎏月摇摇头,连忙否认,而后神情瞧着很是委屈,“夫君是厌了我吗?”
不久,天边终于泛出了些许雾蒙蒙的光,从外照亮了庙宇,使得此处也不似先前般的漆黑。
这般情况,众人也不好贪睡,纷纷醒来,凑在一起商讨着下一步的计划。
鎏月转头看向时舟,蹙起眉心。
听着这话的意思,萧清慈还未回来?
可当时她分明是最先离开的。
一时间,周遭的气压都低了好些,没人再说话。
或许,他们应当做好最坏的打算了。
“嗯?”男人眉梢一挑,不知怎的眸中微怒,唇角满是讥笑,“现在不签,原是打算留着以后签。”
听见此言,鎏月眨眨眼,自是知晓他现在还是生气的。
鎏月看向萧屿澈,眨了眨眼,而后慢慢凑了过去,嗓音放软:“夫君,你是不是留了什么后手?”
可男人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并未从正面回答,只道:“待着便是。”
见状,鎏月也没再多问,只是她想起了自己回来的目的,连忙瞧了瞧他的脸色,硬着头皮问:“夫君,我有个问题。”
“问。”
萧屿澈靠在一旁,看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神色却并未有丝毫的担忧。
“再等等,此时不能贸然出去。”
毕竟她那日在书案留下的那封信,可极为决绝。
“怎么,疼得说不出话来了?你求求我,我便暂时让你歇一会儿。”
“夫君莫要生气了。”鎏月眨了眨眼,双眼微红,可怜兮兮地看着他,轻轻拉了拉他的手。
可见男人没什么反应,她思索一番动了动,微微倾身去,主动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
穆念坐在一方小轿上,被几名私兵抬着,就停在那朱红色木漆的破旧大门外,视线穿过门后的院落看向最里端的庙宇,神情很是惬意。
只是在那看似平淡如水的眼中,还夹杂着些许不为人知的疯狂。
庙宇外的声音再次传来:“别白费力气了,这地道外,我已经安排了人,你哪怕出去也是死,不如便出来,咱们好生聊聊。”
“鎏月。”萧屿澈眸色幽深,定定地看着她,“你以为这样便能打发了本王?”
听见此言,众人脸色皆是一凝,时舟打了个手势,然后率先下了地道,往外去探路。
话音落下,缇莎紧咬着牙,瞧着鎏月此般痛苦的模样,双目通红:“是她,是她害得姑娘这般的。”
“你别急,且好生想想,这种情况是怎么回事,可有什么解法。”萧子旭蹙了蹙眉,出声安抚着。
第82章 河清海晏12
瞧着众人略显失落的模样,鎏月眨眨眼,抬脚主动走到了前边那具尸体旁边,蹲下身,指尖轻轻碰上了尸体的手腕。
“鎏月?”萧屿澈眉心微蹙,半眯着眼看着她。
闻言,男人的脸色似是变了变:“你说,那根簪子独一无二?”
“没错。”鎏月点点头,很是笃定。
翌日,当鎏月浑身酸痛地从暖阁醒来时,天已大亮。
身边并没有人,昨夜的荒唐还历历在目,特别是那句喃喃,在她几近昏迷时尤为深刻。
听见此问,鎏月眨眨眼,迟疑片刻,还是无奈出声道:“因为,我听姐姐说,平王府在找一根簪子,那根簪子同我丢的那根一模一样。”
“那根簪子是姐姐亲手打造送给我的,独一无二,已经丢了好些年了,我想找回来。”
可她觉得,如今定是不能坐以待毙,她需得将人哄好了,这悬着的心才能落下。
“夫人今日怎么了,心不在焉的?”黄桃站在一旁,忍不住出声询问。
鎏月回过神来,笑着摇摇头:“没事。”
片刻,她用完了碗中的粥,盯着这空荡荡的碗看了一阵,似是想到了什么,道:“黄桃,殿下可有什么喜欢的膳食?”
“黄桃,你教教我,面食应当怎么做?”鎏月瞧着灶台上的一口大锅,和奇奇怪怪她未曾见过的厨具,一筹莫展。
“面食?”黄桃也苦恼地皱了皱眉,“大概,得先有面条。”
说着,黄桃也莫名有些拿不准了,道:“夫人想做的话,不若先让人去集市买现成的面条来。”
只是瞧着黏糊糊的,同之前萧屿澈端给她的完全不同。
鎏月有些懵了,他分明就是按照厨房里下人所说的步骤做的,怎会如此?
一旁的下人看出了她的窘迫:“夫人若想做好一碗面,火候需得好好控制,不止如此,关于配料等方面也是有许多讲究的。”
……
待走出暖阁,她总算是在书案前瞧见了萧屿澈的身影。
他依然低头在忙,也不知是没注意到还是不想搭理,总之鎏月感觉自己被忽略了。
似乎自从完全接手国事,他便更忙了。
闻言,鎏月微微一愣,忙将木匣子放好,站起了身:“可是出了什么事?”
“平王。”萧屿澈顿了一下,“险些遇害。”
险些……
鎏月眨眨眼,刚刚悬起的心便又落了下来。
至少,人还活着。
“你怎么看?”他眸色幽暗,垂眼看向鎏月。
鎏月脸色也并不算好看,压低了声音:“我怀疑是祭司。”
“她,说不定就在宫里。”
萧屿澈眼眸微眯,沉吟许久。
其实皇城上贴的那张图,他也看见了,回来后还仔细检查过,府上的还在,因此便认为只是巧合罢了。
谁知鎏月竟说,簪子只有一根,独一无二。
他嗓音低哑,在她耳边轻声喃喃:“别以为这样,本王就会消气。”
不过片刻,鎏月缓缓站起身子,回到了他的身边:“大人,他……体内有残留的蛊虫。”
此言一出,男人那本就紧绷的脸又沉了几分。
如今这宫里,还有谁会施蛊?
萧屿澈坐正了看向她,问道:“那你说说,为何无故那般关心旁人?”
“哦。”鎏月眼睫轻颤,垂下眼,自己回了主院,沐浴一番才开始用早膳。
从头到尾,她都心不在焉的,脑海中一直在思考着萧屿澈的反常。
所以她都那么主动了,他还在生气。
半晌,太医从一旁站起身,在柳如霜期待的目光下,摇摇头:“启禀太后娘娘,微臣竭尽全力,也只能为平王殿下再争取半日的时间,若这半日内,殿下无法醒来,那便……无力回天了。”
话音落下,柳如霜眼睫轻颤,泪水如决堤般的从眼眶涌出。
哄人就要有哄人的态度,这点鎏月还是知道的。
虽然有些累,但能哄好就行,只是这地点是在书房,多少令她有些,难以启齿。
闻言,萧屿澈垂眸瞥了她一眼,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轻轻捏住她的下颌,俯身吻了上去,半晌才抽身:“自然。”
鎏月朱唇微张,红着脸望着他,腿都蹲得有些麻了。
那么,贺庭翊是如何有那根簪子的图纸的?
闻言,黄桃愣了下,苦恼地摇摇头:“奴婢不知。”
鎏月低头沉吟片刻,蓦的就想起了之前萧屿澈从厨房带给她的面食。
“夫君不同我一道吗?”鎏月轻声问着。
毕竟不久前,男人大清早还极有耐心地等着她收拾好,一同用膳。
可今日气氛似是有些不同了,他语气淡淡:“本王在忙,自己去吧。”
鎏月眨眨眼,思绪回笼,抬脚走了过去:“夫君。”
萧屿澈嗯了一声:“饿了就收拾收拾,去用早膳吧。”
打定主意,她当真便依了他的言,半晌实在累得动不了,这才被抱进了暖阁。
男人身上带着酒气,动作不似前两日那般,带些粗鲁莽撞,弄得鎏月有些难受。
思及此处,鎏月叹了一口气。
究竟是在气什么呢?
萧屿澈眸色暗了暗,抬脚走到了柳如霜身边,垂眼打量着那块布,道:“这,是狱卒所用的衣料。”
“狱卒?”鎏月眼睫轻颤了下,神色略有些诧异。
他说过,他母亲爱给他做这个,那么,他应当也是爱吃的。
想到这儿,鎏月连忙起身,带着不明所以的黄桃一路风风火火的到了厨房。
这时候,门外响起了一道略微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萧屿澈阔步从门外走了进来,神色略显凝重。
“收拾一下,随本王入宫。”
男人沉默片刻,神色间似是带了一抹纠结,道:“还不错。”
“那,夫君还生气吗?”鎏月笑了笑,试探着问。
萧屿澈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眼,先前的郁气都一消而散。
虽他知道,对于簪子丢失,鎏月还有所隐瞒,但她能讲出来,他便很满意了。
许是有所察觉,男人伸手到她腰间,轻松将人给抱了起来,放到了自己的腿上,而后又捞过来继续,手上还不停地撕扯着她的衣裳。
鎏月眼睫轻颤着,偏头推开了她,眼尾略有些泛红:“这天还没黑呢,况且大人还未说清楚,究竟有没有还在生气。”
她缓过神来,四下看了看,而后在榻上找到了之前被她自己脱下的衣袍。
鎏月慢吞吞地将衣袍套上,而后下了榻。
鎏月点点头,立马吩咐人去做,不久,一盆面条就被摆在了案板上。
她琢磨了片刻,在锅里烧了水,让厨房的下人帮忙生火。
忙活了许久,终于倒腾了一碗面出来。
听见声音,萧屿澈只是抬眼淡淡地瞥了她一下,而后又垂下眼帘,没有出声。
鎏月慢吞吞地走过去,将食盒放到了书案边上,道:“我做了点吃的,夫君要不要尝尝?”
她从未想过,她也会有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一日。
明明她的儿子,会是九五至尊,万人之上的,如今却落得在阴冷潮湿的天牢里,不明不白死去的下场。
“本王不说清楚,便不能碰你了?”萧屿澈轻哂一声,反问。
她移开视线,气鼓鼓道:“不能。”
瞧见碗里的东西,萧屿澈明显有些诧异,神色古怪了些许,而后才拿起筷子,在她期待的目光下尝了一口。
“如何?”鎏月眨眨眼,蹲下身看着他。
就这般折腾了许久,天色不知不觉也暗了下来。
一碗瞧着勉勉强强能入眼的面条这才是被端了出来。
男人手上的动作似是顿了一下,轻轻放下了手中的狼毫笔:“端过来吧。”
见此,鎏月忙点头,伸手先将他面前的公文挪开,这才打开食盒,将那碗面条端了出来。
她纠结许久,始终也想不明白,索性便打定了主意,尝试着与他生些情愫,应对蚀心蛊。
她连忙收拾一下,跟着萧屿澈一同入宫,直奔天牢。
话音落下,柳如霜长舒了一口气,便又跑到小榻边坐着,紧紧看着贺庭翊,又叫太医过来查看,生怕他又出了什么事。
萧屿澈阔步走到鎏月身侧,微垂着眼,片刻才言:“你脸色不大好看。”
与此同时,天牢内,贺庭翊正躺在一张临时搭好的简陋小榻上,脸色惨白,双目紧闭,额间满是细汗。
柳如霜守在他身边,泪眼婆娑地低着头,那还捏着绣帕的指间紧紧抓着他的手。
“你是本王八抬大轿明媒正娶回来的,你说不让碰就不让碰?”说着,他俯身在她的耳尖轻咬了一下,语气带着些许无奈,“你就惯会惹本王生气。”
“我哪有。”鎏月莫名的有些心虚,声音都小了些许。
鎏月松了一口气,命人将东西放进了食盒里,这才往书房的方向走去。
待到了门前,见萧屿澈还在忙,鎏月便让下人等在了外面,自个提着食盒进了书房。
自然也没忘记关上门。
祭司跑了,得不到那特殊的血,这般也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思及此处,她眸色一凝,莫名便想到了先前萧屿澈的意思。
要用隼穆所言的延续之法吗?
而柳如霜得知贺庭翊没事了,脸色总算是好看了些,注意到了他胸前包扎的破布,皱了皱眉:“这东西,你是从何处寻来的?”
听见声音,鎏月愣了一下,转头看了过去:“从角落捡的,可是有什么问题?”
瞧着萧屿澈似是不生气了,鎏月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他似是还有许多事要忙,她便没再打扰他,看着他吃完了碗中的面,才起身离开了书房。
见萧屿澈许久不吭声,鎏月眨眨眼,又仔细回想了一番。
她也没说错话呀。
思及此处,鎏月动了动,伸手从头上取下了自己的簪子,而后扒开了贺庭翊的衣襟,露出胸膛,将那根簪子一下扎了进去。
男人闷哼一声,脸色惨白着蹙起眉心,鬓边满是细汗,瞧着极为痛苦。
“夫君。”鎏月轻轻拉了拉他的袖袍,“怎么了?”
男人似是回过神,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所以你这般,便只是为了这根簪子?”
“嗯。”鎏月点点头,轻抿了下唇。
一连几日,鎏月也忙忙碌碌地总算是用现有的材料,将解药炼制完成,唯一令她苦恼的就是,这解药只够她一个人一年的量。
她坐在书案边,瞧着上边摆放着的木匣子里为数不多的解药,愁得不行。
这时候,萧屿澈和鎏月从外赶了过来。
问过情况后,萧屿澈也没再出声,看向贺庭翊的目光几乎是在看一个死人了。
他转头看向一旁的狱卒:“可有什么人进来过?”
狱卒显然有些怕,哆哆嗦嗦道:“没,并未。”
鎏月紧盯着贺庭翊,轻轻松开了还拉着萧屿澈的手,抬脚走了过去。
见她过来,柳如霜明显有些紧张:“你做什么?”
如今萧屿澈体内也有蚀心蛊,那便同样也需要解药。
若他二人分下来,一人便只够半年。
鎏月看了看萧屿澈,柔柔一笑:“夫君放心。”
见状,男人眸色暗了暗,微微颔首,便也转身离开。
“方才本王盘问过,这几日并未有外人靠近。”说着,萧屿澈顿了一下,又道,“所以,只能是能随意进出天牢的内部之人做的。”
这便是最合理的解释了。
她不甘心。
见此,众人神色都变了变。
柳如霜有些不太放心:“你真能救我儿子?”
“太后娘娘,横竖平王殿下只能坚持半日了,何不让我试试?”鎏月笑了笑,转头看向她。
可此时还未结束,鎏月转头看了看四周,在角落寻到了一块破布,而后替人细细包扎好,诊脉后确定无误,这才将其他人叫进来。
萧屿澈命人叫来了刑部的人,由上至下盘问,总算是锁定了于今日晌午失踪的狱卒,带着人在不远处的莲池中找到了他的尸体。
人已经死透了,如此一来,线索便又断了。
柳如霜急匆匆地跑进来,看了看小榻上还昏迷不醒的贺庭翊,又转头跑到鎏月面前伸手捏住她的肩膀晃了晃:“如何了?他……可救回来了?”
瞧着她那心急如焚的模样,鎏月笑了笑,轻声道:“娘娘放心便是,平王殿下应当晚些时候便会醒来。”
待此地无人后,鎏月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垂眼细细盯着贺庭翊。
他所中之毒,竟会是苗疆的剧毒,此毒极为厉害,毒素入体后直奔心脉,任何人都无力回天。
“我会医术,让我瞧瞧。”鎏月轻声说着,便上前。
这次,柳如霜迟疑着并未再阻止她,只是那双凤眼紧盯着她,生怕她做出什么对贺庭翊不利的举动。
鎏月回过神,道:“无妨,我能救他,只是还请诸位回避。”
话音落下,不止是柳如霜,就连自持医术精湛的太医都很是诧异,当即也顾不得尊卑:“你说,你能救他?”
“嗯。”鎏月点点头,应了一声。
对此,鎏月并不在意,细细查看一番后,神色逐渐怪异了起来。
柳如霜焦急地看着她,忍不住问:“如何?”
她迟疑了一阵,还是点头道:“好。”
说着,她站起身,带着人先后离开了牢房。
她指尖轻颤了一下,施蛊令蛊虫进入伤口,神情凝重,不多时,自己额边的发丝便因为黏腻的汗珠而粘在了脸上。
待那伤口处涌出的血液颜色完全恢复正常,她才收了手,小脸相比方才惨白了些许。
闻言,鎏月一愣,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而后无所谓道:“无妨,只是费了些精神罢了,好生睡一觉便好。”
“嗯。”萧屿澈点点头,神情却并未有所放松,似是在思索着什么。
她如今,便也只能堵上一把了。
鎏月并未理会,将簪子拔了出来。
登时,乌黑的血液便从伤口处尽数涌出。
狱卒的衣料怎会被撕成这副模样,随意丢在牢房的角落?
第83章 河清海晏13
那日她从破庙中醒来,便发觉自己被捆在此处,只是鎏月太过了解她,了解施蛊之人的弱点,将她的手脚都捆得结结实实,她半点挣脱不开,也无法运用蛊术。
一直到了天黑,她见到了一个男人。
一时间,整个院子都静了下来。
鎏月眼睫轻颤,回头看向萧屿澈,后者似是会意,不多时,一发利箭从上方越过众人,射入了穆念的大腿。
那倒也是。
鎏月点点头,便又乖乖地躺了回去,闭上了眼。
至于慈宁宫那先后中蛊的宫人,不过是她在试炼自己的新蛊术罢了。
只是没想到,她就栽到了此处,如今落得这样,成为了阶下囚。
思及此处,穆念不甘心,尝试着动了动,咬牙瞪着鎏月。
鎏月眨眨眼,神色略显诧异,笑了笑:“看来剂量还是小了,你竟然醒了?”
“呵!”穆念冷哼一声,没再理她。
话音落下,鎏月便没再多耽搁,抬脚出了柴房。
门外的黑甲卫拱手行了一礼,便伸手去将门给关好。
登时,她痛呼一声,似是还想做些什么,身子却又不受控制般的倒在地上,很快便闭上双眼,失去了意识。
见此情形,鎏月松了一口气。
幸好来之前她早有准备,同萧屿澈商量好了,而后在那把箭尖上,抹上了浓度极高的迷药。
只要射中,便不会失手。
鎏月眼睫轻颤,唇角不自觉的勾起了一抹浅浅的弧度,莫名觉得满足,一夜安稳。
翌日天亮,用过早膳之后,鎏月便马不停蹄地带着缇莎去了柴房。
柴房位于后院角落,没什么人会来,只有几名萧屿澈安排好的黑甲卫守在此处。
鎏月停下脚步,嘱咐道:“别让她饿死了,吃的放她跟前就行,切记,不能解开她身上的绳子,绝对不能。”
“是,请王妃放心。”
“灵璇,我的血有多珍贵你知道吗!”穆念咬牙切齿地骂道。
“我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说着,鎏月又转身走了过来,草草替她止住了血,“只要能做出解药,我管你的血如何珍贵?”
“对了,你可知晓,鎏云和尔江,都还活着。”鎏月笑盈盈地看着她,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眸中满是嘲讽,“你想杀的人,活得好好的,感觉如何?”
“呵。”穆念冷笑一声,“你以为鎏云还能活多久?”
鎏月动了动,抬脚慢悠悠的走到了穆念身前不远处站定:“祭司大人,没想到,你也会落得这般下场。”
闻言,穆念抬眼看了她一眼,眸中满是怨毒:“灵璇,我好歹也是看着你长大的,你就这样对我?”
闻言,穆念愣了愣,嘴唇轻颤:“你……都知道了?你是如何知晓的?”
鎏月轻笑一声:“你来的那日,手上有伤,我闻到的。”
“那又如何?”鎏月眨眨眼,不以为意,“你控制我,掌握我的命脉,将我困在九黎城,困在九黎圣殿,你还指望我会对你感恩戴德吗?”
穆念眸色暗了暗,似是听进去了一些,又道:“我将你养大,你为我所用,天经地义。”
见此,鎏月这才点点头,领着缇莎离开,直奔炼丹房。
缇莎还有些不放心:“夫人,我们这样,祭司当真不会逃掉吗?”
鎏月笑了笑:“放心,只要无人去动她,便跑不掉。”
可鎏月摇摇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是什么样的人,祭司大人应当很清楚,我只是恶心你的行径罢了,再者。”
她顿了顿:“你以为我为何要留着你的命?”
话音落下,柴房安静了好一阵,仅能听见二人浅浅的呼吸声。
穆念眼眸微眯,莫名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鎏月笑了笑,慢悠悠道:“别白费力气了,这可是我亲手绑的。”
“呵!”穆念冷笑一声,“你究竟想做什么?”
“怎么醒了?”身侧传来一道略显沙哑的嗓音,“可是饿了?”
鎏月愣了愣,便听见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萧屿澈也坐了起来,那漆黑的眸子融入夜色,静静地看着她。
待回了王府,鎏月总算是喘了口气,沐浴过后已是傍晚,她累得不行,晚膳都没用,直接睡下了。
只是这一觉她睡得并不安稳,梦里始终记挂着自己还未完成的事,迷迷糊糊的,不知怎的忽然便醒了。
男人先是同她交谈了一番,二人达成交易,这才替她松了绑,带她神不知鬼不觉地入了宫。
而对贺庭翊动手,自然也是那个人的意思。
此时的周遭一片漆黑,只有从窗口溜进来的那淡淡的月光能让人勉强视物。
鎏月茫然地眨眨眼,动了动,缓缓坐起了身子。
见鎏月过来,他们纷纷拱手行礼,而后替她推开了门。
柴房里黑漆漆的,没有点灯,只有一点点光亮从最顶端那极小的窗口透进来,配着那在角落里被捆住手脚的穆念,平白增添了一股凄凉的感觉。
“灵璇,你还敢来?”
见此,穆悌眸色暗了暗,沉默着并未出声。
鎏月连忙上前,道:“今日多谢你将她引出来。”
鎏月眼睫轻颤,沉默了片刻,轻声道:“祭司大人,你还不了解我吗?无关之人的生死,与我何干?”
“哪怕他们到了地底下,要怪,也只能怪你啊?我不过是做了任何人处于我这个位置都会做的事。”
这事儿……
这其实也不算是个什么事儿,就是说,这拿到明面上来,也太羞耻了!
再者,这男人似乎还在认真研习?
她摇摇头,轻声道:“没有,就是脑子有些乱。”
男人默然,片刻才出声:“祭司不是已经抓到了?不必忧心。”
说着,他顿了顿:“若睡不好,如何有精力去审她?”
穆悌动了动,轻声道:“这并非是我的功劳,穆念本就心思深,她这会儿能出来,定是恨极了我。”
“总之,都谢谢你了。”鎏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轻轻笑道。
穆念紧盯着她,那眼神似是在盯着什么极为可怖的鬼一般,半晌才道:“你确实,极有天赋,不跟我合作,当真是可惜了。”
她竖起耳朵听着身侧的动静,确定男人又躺回来后,动了动,往他身边凑了点。
察觉到他没什么反应,她朱唇轻抿,又大着胆子往那边挪了挪,下一刻,她感觉到肩头一紧,整个人都被捞进了那宽厚温暖的怀中。
头顶上那低沉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睡吧。”
事情结束,鎏月亲自过去将穆念捆住手脚。
而后萧屿澈命人将她带回了王府的柴房关着,吩咐道:“去将平王从天牢里放出来,带回去修养,另外再派一队黑甲军去守着,若再出事,提头来见。”
“是。”
对此,鎏月也并不担心,毕竟昨日将人带回来的时候,她就已经把她身上的蛊,全部收走销毁了。
如今这穆念于她而言,不过只是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子罢了。
“为你所用?你修炼禁书上的蛊术,违背天道向无辜之人借命,这么多年,你害死了多少人?”
“灵璇,你这么问,莫非是想为他们报仇?”穆念嗤笑一声,眸中的嘲讽毫不遮掩,似是在笑鎏月的善心泛滥。
而后,她指着穆念中箭的位置,割破了衣物,露出血肉,才又对着伤口扎了下去。
登时,穆念惊呼一声,那本稍稍愈合的伤口又鲜血直流。
鎏月这次拿了个大点的瓷碗,直到接满了,才起身交给门边的缇莎。
这春宫图,她当时不是藏到了含香苑的床榻下?
他是何时拿到手的!
她朱唇微微抿起,偷偷瞥了他一眼,而后转身就逃也似的回了榻上。
接下来的时间,她与缇莎便一直待在炼丹房,炼制解药,一直到了很晚才熄火。
鎏月浑身酸痛地沐浴完,回屋便瘫在了床榻上。
天都没亮,也不知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萧屿澈从书案前抬起头,半晌,又低头不知在看着什么。
躺了一阵,鎏月坐起身,见萧屿澈还在忙,眨眨眼,起身快步走到了他的身侧,心情极好道:“夫君在看什么?”
见此,鎏月也没再同她多废话,上前几步在穆念身前蹲下,打量了一番:“你手腕上的伤应当是好了的,那腿上有个现成的,就给我用啦。”
话音刚落,她从头上取下一根簪子,按下机关,簪子的那头瞬间多出了一截极其锋利的刀刃。
片刻,一道脚步声在榻边停下,而后将她一把拎了起来:“夫人这是怎么了?”
“我,有些困了。”鎏月讪笑一声,瞧着男人那居高临下盯着她的模样,莫名的心里发怵。
她大抵,猜到了他想做什么。
“不说?”鎏月语气冷了下来,而后蓦然低笑一声,“无妨,我会让你一直活着的,一直一直,咱们,来日方长。”
说罢,鎏月站起身,正欲离开,便被身后的穆念给叫住了:“灵璇,你将我困在此处,那九黎圣殿的那么多人可都没有解药,都会死的,你狠得下心,为了一己之私放弃他们所有人?”
想起男人上次那粗鲁莽撞的模样,鎏月心下一慌,指尖主动勾上了他的衣带。
“夫君,我自己来。”
闻言,鎏月眸色暗了暗,沉默片刻:“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穆念轻蔑地笑着,似是意有所指,看得鎏月心底一沉。
可这时,男人手中的画册令她神色一僵。
春,春宫图?
男人顿了顿,合上了那图册:“如你所见。”
见此,鎏月干笑了一下,瞧着那分外熟悉的封皮,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
第84章 河清海晏14
随着那轰隆隆的声响,城门开了。
闻言,范毅愣了愣,低头看了一眼:“换过药?”
“嗯。”她微微颔首,瞧着很是虚弱,“贺玉珍不想我那么快死了。”
这时候,屋外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
不多时,杜莞华推开门前阻拦的几名侍女冲了进来,目光径直看向鎏月,而后快步过来。
随着那喊杀声和密密麻麻的马蹄声,那大批黑甲军,已然杀进了皇宫。
范毅歪了歪头:“我是何人,长公主就不必知道了,这里边儿的人,我要带走。”
说罢,他便抽出了腰间的佩剑冲了上去。
对此,贺颂恩自是没有想到。
他不知城门为何会开,但只片刻便想清了其中的关联。
鎏月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他自是随着王爷平乱去了。”
“平乱?他才多大啊,这战场上刀剑无眼的,你这个做嫂嫂的怎么不拦着点儿?”杜莞华是又气又急,就差指着鎏月的鼻子骂了。
到底也只是一些宫里的侍卫,只几招便全被范毅给打趴下了,而后他动了动,上前掐住了贺玉珍的脖子,而后又一把丢下。
周遭的血腥味慢慢蔓延开来,贺玉珍似是被吓到了,直接腿软得站不起身子。
鎏月垂眸看了一眼,恹恹道:“我现在哪有这心思。”
“夫人不必忧心,殿下的黑甲军可是很厉害的,就算是端王占尽了天时地利,也不一定能赢。”黄桃安抚着,垂下了眼。
思及此处,鎏月也没了好脸色,冷眼看着她:“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见此,杜莞华瞪大了眼:“我如何没有资格?我再不济也是你名义上的婆母!”
黄桃眸色一凝,忙放下手中的粥碗拦住了她:“老夫人这是做什么,夫人身上还有伤,需要休息。”
“我问你,子旭呢?”杜莞华压根没有搭理黄桃的意思,越过她定定地看着鎏月。
只是她这话着实是不讲理,萧子旭再如何也几近弱冠,年岁并不小了,若是做什么都畏手畏脚的,日后怕是当真只能做一个废人。
再说了,萧子旭去做什么,为何要迁怒于她?
可她如今也帮不了什么忙,只能由新来的医女安排着好生坐在软榻上修养。
黄桃命人从厨房端了一碗热粥过来,递到了鎏月的面前,嗓音还略带着沙哑:“夫人吃点儿吧,还是热的。”
范毅也没有管她,径直走入柴房将萧清慈身上的绳索解掉:“大小姐,您没事儿吧?”
萧清慈眼睫轻颤,眸色清明了几分:“我腿上有伤。”
待收拾好残局,鎏月便顺势坐上了先前穆念坐的那顶小轿,而后由萧屿澈安排的人慢悠悠地抬回了王府。
当然,跟随着一同回来的还有黄桃。
至于其他人,估计就随着萧屿澈去了皇城。
看来自从天星台之后,就有人在萧屿澈的吩咐下一直潜藏在宫内,他一直都未曾发觉。
可此时并没有时间和机会去给他懊悔了。
“我在说什么,老夫人心里自当是清楚。”她唇角勾起,漫不经心地欣赏着杜莞华脸上变幻莫测的神情,“是你因为不愿再当见不得光的外室,想要登堂入室做正房夫人,这才撺掇了老爷拒绝郎中的问诊,甚至还拿银子收买,让他们莫要搭理殿下那时的求助。”
“老夫人,我说的没错吧?”
只是如今整个皇宫都被贺颂恩给占领了,那儿又是易守难攻的地势和建造,难免令她有些忧心,她想要知道的都还未得到答案呢,可不能让萧屿澈出事。
末了,范毅收拾好正欲出来,便瞧见太后柳如霜快步带着人进了长乐宫,瞧着很是着急。
他顿了顿,停住了脚步,眸色暗了暗。
“婆母?”鎏月嗤笑一声,眼中满是嘲讽,“那还得看殿下是否认你这个母亲了。”
“你说,若是殿下知道了当初先夫人病重时你做的手脚,他还会留你吗?”
贺颂恩蹙起眉心,紧抿着唇。
他本就生性多疑,如今萧屿澈这般反常,就似是留了什么后手一般,完全不在乎他亲姐姐的性命了?
不对。
长乐宫便是那长乐长公主贺玉珍的宫殿了,那人应是受了贺颂恩的命令来查看萧清慈,那么萧清慈也就被关在了长乐宫里。
看来此事,跟贺玉珍也脱不了干系。
其实她现在哪有底,不过是看鎏月劳累两日受了伤,还得忧心这边的战况,才不得不出言安慰。
至少,她们现在不能乱。
话音落下,屋内静了好些时候,杜莞华微张着唇,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而后又似是想到了什么,努力克制着自己脸上的神情,故作镇定:“你这是何意,莫要空口白牙的血口喷人!我根本不知你在说什么!”
贺颂恩冲身侧的下属招了招手,耳语了几句,那下属便拱手告退。
只是一路到了长乐宫门前还未进去,便被不知从何处忽然出现的范毅给一下子拧断了脖子,拖进了一旁的草丛里。
柳如霜方才的苦口婆心,也不过是想要用她贺玉珍的命,给她的的好儿子谋划铺路罢了。
说起来,她不论在哪儿,不论何时,都是一个可以随时抛弃的弃子。
与此同时,一大批乌压压的黑甲军已然停在了皇城门前。
贺颂恩许是早就听到了风声,在城楼上等候多时。
长乐宫内,柳如霜屏退了下人,气急败坏道:“你这是在做什么,你竟然帮端王?你怎会受那个奸人的蛊惑,去帮着他对付你的亲弟弟?!”
“母后,儿臣只是帮他对付萧屿澈而已,并未想伤害三弟。”贺玉珍垂下脑袋,轻声解释道。
桂嬷嬷听闻了消息赶了过来,瞧见的便是现在这幅情形:“夫人,都说出来了?”
鎏月瞧了她一眼,微微颔首,并未回答:“将老夫人带下去吧,命人严加看守,不得有误。”
“是。”
如今她已经做到了此般地步,萧清慈看了她的脸,知道她是谁,也知道她的想法,就算是放了萧清慈回去,那以萧屿澈的性格,还会留她性命吗?
此事玄。
杜莞华紧绷着脸看着鎏月,脸色并不好看,气得咬牙切齿地直接就想上前同她动手。
守在此处的黄桃也不是吃素的,虽然对此事尤为诧异,但也在瞧见杜莞华动作的那一瞬间便出了手,只是两招,杜莞华便直接被放倒在了地上,痛苦地抱着自己的身子。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惹得贺玉珍胆战心惊地转头,瞧见的便是范毅那锐利的眼神。
“你是何人?”贺玉珍蹙了蹙眉,出言问道。
“萧屿澈,你难不成忘了你的亲姐姐?她现在可就在我的手上,你若不想她死,便退兵,承诺不再参与朝政,本王便放你一命,送你一家人去江南安家,如何?”
闻言,萧屿澈脸上却并未出现贺颂恩以为的恼怒和担忧。
“大小姐放心,属下一早便将小公子送回了王府。”
“那便好,多谢你了。”
苍来点点头,而后伸手将人接了过来:“知道了。”
范毅点点头,也没再多说什么,伸手直接将人给抱了起来,而后在她诧异的目光下带着她走出了柴房。
萧清慈一时间还不太适应外边儿的光亮,好一会儿才眯着眼道:“找到言儿了吗?”
“如今你弟弟跟萧屿澈站在一边,端王要对付萧屿澈就必定会牵连你弟弟,你不能这么做。”柳如霜深吸一口气,语重心长道。
可对此,贺玉珍并不乐意:“母后,若是让萧屿澈重新掌权,这江山还会有我们贺家的份儿吗?还会有三弟的份儿吗?”
“无论如何,你都不能帮端王,不能帮那个连自己亲弟弟都下得去手的奸人,你怎知他不是将你利用完便杀之?”柳如霜语气不再似方才那般,冷声抬高了音量,“立马将萧清慈放了,好生送回摄政王府。”
闻言,贺玉珍轻抿着唇,迟疑了半晌还是点了点头。
他只是轻轻勾起唇角,眼眸满是轻蔑,神情中总有一股胜券在握的优越感。
“是吗?那若本王偏不退兵呢,你,可敢下来一战?”
贺玉珍思索一番,带着人眸色阴冷地到了柴房,命人开了锁。
如今最好的法子,便是杀了萧清慈,灭了她的口。
范毅轻车熟路地打开小门,门外苍来的身影映入了他们的视线。
“大小姐腿上有伤,将人安安全全地送回王府。”
见此情形,柳如霜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起身又嘱咐了她几句便快步离开了。
贺玉珍抬起眼看向她离开的背影,眸色暗了暗。
“是。”
下面的人拱拱手,正欲行动,谁知下一刻便被一枚暗器穿透的脖子,很快便倒在地上没了呼吸。
不多时,范毅抱着萧清慈到了皇城门旁的小门处。
此时这儿并没有什么人,众人的注意力都在那城门之外的黑甲军上,而城门下只有几名私兵守着,瞧着也没什么认真的劲儿,他故意卡了一下视野,所以并未有人看见他们。
这样一来,无论此战是哪一方赢了,她都能扮演好一个无辜之人,只要萧清慈死了,便没人能知晓她曾做过的事。
思及此处,她唇角勾起,摆了摆手:“杀了,处理干净点儿。”
二人共事多年,其中的默契不言而喻,都知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
苍来转身便走,而范毅则是关好了小门,而后往城门处靠了靠,忽然偷袭将那些个私兵尽数割喉,这才跑到门前,抬起门栓。
第85章 河清海晏15
对于鎏月忽然请她和尔江一同过来用膳一事,鎏云半点没起什么疑心,毕竟,这是她亲妹妹,当初宁愿自己受罚也要放他们离开的人。
鎏云无奈一笑,接过了茶点:“好,一定喝完。”
她仰头抿了一口,道:“这茶点好甜啊,味道也很香,瞧着用料似是比寻常的茶点要重上许多。”
只是穆念比较特别,这种蛊与她而言,并没有什么作用。
否则早在九黎圣殿时,她便会被控制着说出解除蚀心蛊的法子,哪还用等到现在?
饭桌上,鎏月在鎏云身侧坐着,时不时的给她夹菜,这顿饭倒是吃得其乐融融的。
饭后,下人上了茶点,鎏月亲手端了一杯,递到了鎏云的面前:“姐姐,你尝尝这茶点,可好喝了,一定得喝完,不然可惜了。”
见穆念许久没有吭声,鎏月的耐心也已然耗尽,一抬手,便直接挑断了她的脚筋。
随着一声惨叫,穆念脚踝的位置登时便血流不止。
“为什么?”鎏云哽咽着,又出声问道。
此时,鎏月也很是难受,本抑制住的泪水此时也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屋内一片沉寂,尔江也没了方才的那副气冲冲的模样。
其实,鎏月的选择是对的,若是换做他,他也会这样选择。
只是无论如何,苦的都是鎏云。
“无妨,无论有没有孩子,我都不在意。”说着,尔江笑了笑,那微红的眼眶瞧着也满是疲惫,“只要你好好的,我做什么都可以,此事哪怕鎏月不做,那我也会做的。”
“蚀心蛊原本极小,药量也小,所以只需要按时服用解药便无事,可若是母体有孕,那蚀心蛊便会钻进胎儿的体内,随着胎儿渐渐长大,它也会越来越大,需要的药量也会愈发的多,不出半年,无论何种法子便都无法抑制蚀心蛊的发作,可到那时的发作,便是以胎儿那般大的体型,逐渐从体内蚕食,吞噬母体。”
穆念脸色惨白地说完,便喘了口气,没好气道:“我说完了,快给我止血!”
“嗯。”鎏月点点头,面含笑意地看着她。
毕竟,鎏云也懂医,为了掩盖住堕胎药的味道,她不得已才加重了味道。
鎏月不敢多想,可一时也不知应当如何是好。
她魂不守舍地回了屋,坐在榻边,许久都未缓过神来。
不久,萧屿澈从外走了进来,见她这副模样,颇为诧异。
他眸色一凝,抬脚在鎏月身侧坐下:“怎么了?”
对此,鎏月也并未浪费,全都用瓷器接好。
“如何?祭司大人说还是不说?”
鎏云深吸一口气,双眼已经哭得红肿,布满了血丝,她轻轻闭上眼,又是一滴泪珠从她的眼角往下,没入了床榻上不见踪影。
“我知道了。”她有气无力地说着,便没再出声。
见此,鎏月也并未手软,正欲动手,穆念便吓得脸色惨白,忙出声止住:“我说我说!”
鎏月浅浅一笑,收回了手中的簪子:“这才对嘛,我还以为祭司大人多有骨气呢。”
而此时的鎏月正蹙着眉心,还沉浸在接收到此等信息的震撼中无法回过神来。
所以,若想要鎏云活着,那她腹中的胎儿就必须死。
穆念深吸了一口气,道:“体内有蚀心蛊的人,是不能有孕的。”
“嗯?”鎏月微微蹙眉,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鎏月眨眨眼,低落道:“我方才去见了穆念,她说,身中蚀心蛊的人,不可有孕,否则便会被钻入胎儿体内的蛊给杀死,无论何种法子都无力回天。”
闻言,萧屿澈沉默了片刻:“本王不让你生。”
鎏月摇摇头,笑道:“夫君,我现在担心姐姐。”
可自己是什么人,她自己最清楚。
姐姐是什么人,她也清楚。
“姐姐,若留下了这个孩子,你会死的。”她哽咽着,握住鎏云的手,深吸一口气,“我所求不多,只希望姐姐能好好活着。”
鎏月缓了一阵,便将穆念所言尽数说了出来。
所以,此事不能现在告诉鎏云,就算是告诉她,也得是在打掉这个孩子之后。
“我要做什么?”鎏月颇为无辜地眨眨眼,莞尔一笑,“我能做什么?我不过是想知道真相罢了。”
“若祭司大人不说,我也只能采取些非常手段,便先从你的脚筋开始吧。”
“还愣着做什么,快啊!”穆念催促道。
鎏月回过神来看了她一眼,极其敷衍地替她止血包扎了一番,便夺门而出。
对于这个孩子,无论是鎏云还是尔江,都十分期待和欢喜,若是此时告知他们,这胎儿必须死,他们会是何种心情?
穆念脸色苍白地盯着鎏月,气道:“做梦。”
鎏月轻笑一声,也不恼,伸手捉住了穆念的另一只脚踝。
见此,鎏月心底也很是忐忑,抓紧了鎏云的手:“姐姐,你怪我吗?”
过了半晌,鎏云才缓缓睁开眼,看向鎏月,无力地笑笑:“姐姐不怪你,要怪只能怪自己命不好,这一生,都不能拥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其实这种事儿,一般来说都是让专门行刑的人来做的,只是鎏月不放心,担心旁人不知轻重令穆念脱了束缚,用上蛊术。
如此,便只能自己亲自动手了。
鎏云微微睁大了眼,眼眶通红,眸中含着泪,不可置信地望着她,张了张唇,似是想说什么,却又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尔江被气得不行,上前便想动手,却被黄桃给拦了下来:“做什么?别拦我!”
鎏月眼睫轻颤,脸色并不好,抬脚一步步走到了榻边,没了动作。
“为什么?”许久,鎏云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声音颤抖着,带着哽咽。
见此,鎏月也很是心疼,她蹲在榻边,双眼通红地看着鎏云那憔悴的模样,道:“姐姐,我不得不这样。”
见此,穆念显然有些畏惧地缩了缩身子。
无论她再如何厉害,如今无蛊可用,便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罢了,还不是任人宰割?
瞧着穆念的神情,鎏月眸色暗了暗,极其有耐心地看着她。
其实,她有一种蛊,能够短时间的控制人说出真话,之前她便对萧子旭用过。
鎏月算着日子,第二日就请了鎏云过来用膳。
胎儿越小,对母体的影响也就越小,身子也能越早的恢复过来,方便赶路。
“嗯。”男人应了一声,眸色暗了暗。
鎏月深吸了一口气,又道:“姐姐和姐夫,都很期待这个孩子,若我现在告诉他们这件事,他们会如何?”
没错,姐姐有权知情,也有权自己做出抉择。
可她怕,她怕姐姐当真会选择生下这个孩子。
她从小便知道,她与姐姐是不同的。
几人一同聊着天,天色不知不觉便暗了下来。
临近离开时,鎏云便忽然觉得腹痛难忍,整个人脸色惨白,压根直不起身来。
对此,尔江明显手忙脚乱的:“怎么了,哪里疼?”
鎏云睫毛颤了颤,泪水很快便奔涌而出。
她能接受滑胎,能接受失去了这个孩子,可她无法接收这一切都是鎏月,她最最信任的亲妹妹的手笔。
见此,鎏云深吸一口气,伸手想要拉住尔江的袖袍,可在触碰到之前便没了力气:“尔江,鎏月不会的。”
“除了她,还有谁?”尔江声音听着有些哽咽,语气强硬。
“你确定?”鎏月挑挑眉,“若是再来一下,祭司大人怕是承受不住。”
穆念咬着牙,并未搭理她。
“鎏月,你该告诉她。”萧屿澈轻声道,“她有权知情,也有权自己做出决择。”
鎏月眼睫轻颤,不自觉地便红了眼眶。
打定了主意,鎏月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萧屿澈,牵强地笑了笑:“夫君,我明白了,也想清楚了。”
“嗯。”男人点点头,对于此事也并未再多言。
毕竟,她的事情,要让她拿主意,自己去处理。
“大抵,会难过一阵,而后打掉这个孩子。”萧屿澈猜测道。
“嗯,会难过。”鎏月眨眨眼,“可若不告诉他们这件事,让这个孩子意外流掉,他们也会难过。”
鎏月眸色暗了暗,连忙将人扶着去了偏院躺下,而郎中和大夫早已候着。
一番折腾,天完全黑了。
鎏月站在屋门前,听着屋内的动静,瞧着远处晃晃悠悠的烛灯,闭上了眼。
良久,待郎中先后离开,她才定了定神,掩下了眼底的水光,转身推门进了屋。
姐姐善良大度,凡事都会先替旁人考虑,可她不同,若是遇事,她首先考虑的便是自己。
只是这种自私和薄情,在九黎圣殿那本就森严的管理下,并未被人瞧出来。
鎏月垂下眼,深吸了一口气:“是我。”
话音落下,屋内静了片刻。
此时的鎏云脸色和唇间都极为惨白,毫无血色,双眼空洞着躺在榻上,瞧着极为虚弱。
尔江蹲在榻边,伸手轻轻拭去了从她眼角滑落的泪珠,光是背影瞧着,就极为痛苦。
良久,尔江走了过来,在榻边坐下,无声地哽咽着。
鎏云看着他笑了笑,轻声道:“夫君,我们不能有个自己的孩子了。”
听见声音,鎏云微微偏过头,看向鎏月,眸子亮了几分:“鎏月。”
尔江忙站起身,怒气冲天地看向鎏月,打断道:“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害得鎏云滑胎?”
“不……”鎏月摇摇头,哽咽道,“姐姐不要这样想,要怪,也只能怪祭司,怪她研究禁书,害了我们。”
第86章 河清海晏16
萧屿澈微微颔首,漫不经心地将目光转向簪子上方奇异的纹样:“当年在九黎圣殿,本王曾因这独特的纹样问过你,所以印象深刻,只是你分明在圣殿过得不开心,本王想带你走,可你却不肯。”
“本王说了给你几日考虑,可没成想等来的,是鎏云和尔江,你还是留在了那里。”
鎏月紧抿着唇,并未吭声。
她大概明白,可她不愿相信,也不愿接受。
男人并未因为她的沉默而停下,自顾自的说道:“这簪子,是你的姐姐鎏云亲手交给本王的。”
萧屿澈冷笑一声,伸手一把拽住了鎏月的脚踝,几下便将锁链所连着的金环扣上,另一头则是扣在了榻上的镂空处。
鎏月挣扎着,脚上的晃动却只能令锁链发出叮当的声响,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待鎏月醒来时,正在摄政王府内。
此时天还未亮,屋内点着昏黄的烛灯,瞧着周遭颇为熟悉的装饰,她眼睫轻颤,只觉四肢无力,挣扎着坐起了身子。
萧屿澈眉梢轻挑,看了看她浑身上下只剩了一片破碎纱裙的模样,喉结动了动,仍然起身从衣橱里拿了一床被褥出来,铺到了榻上。
闻言,鎏月眼睫轻颤,眸色暗了暗。
如此来说,他便是在变相地承认了他的身份。
她抬眼看向他:“你当真是……”
“你昏睡了一整日,这是本王命工匠赶工专门为你打造的锁。”
“你,你怎么能……”鎏月气急了,双目怒意与惧意交缠,往后退了退。
软榻上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只有她先前带走的包袱静静地放在床头。
本以为屋内没人,可她这时却瞥见在一旁的椅子上坐着的萧屿澈。
“醒了?”萧屿澈抬起头,目光从手中的公文上移开,灼灼地盯着她。
鎏月咬了咬牙,气道:“你又要关我吗?”
“怎么不能?”男人眯了眯眼,神色不悦,“本王上次说过,你再逃,会打折你的腿。”
“可惜,本王终归是舍不得的,便只能命人造了这锁,锁你一腿,便也算是折你一腿了,如此,也算两全。”
他眸色微暗,又看向鎏月,淡淡道:“离开九黎城后,本王并不甘心,一直惦念着,便想法子取得了先帝的信任,得了个摄政王的名头,如今的权势,都是本王苦心经营了多年所得。”
她竟这幅模样同他说了这么久的话,自己还未察觉。
“夫人看起来,很喜欢这身。”瞧见她的眼神,男人语气揶揄,而后动了动,伸手解开了自己的衣带。
瞧着他这动作,鎏月也来不及再去想那纱裙,气急败坏道:“你做什么?你走开,不要碰我!”
似是被这目光刺到了,萧屿澈收起了脸上顽劣的笑,脸色沉了下来,手上的动作却没停,反而加快。
褪去衣物后,他上了榻微微俯身,隔上那层薄纱就覆上了那层柔软。
“这是什么?”鎏月眸色一凝,盯着萧屿澈手中的东西,莫名有些不安。
但果然,男人下一刻的话便验证了她的猜测。
她紧抿着唇,感受着脚踝处的凉意,垂下脑袋,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的衣裳已经被换掉,换成了那轻薄的藕粉色纱裙,若隐若现的,什么也遮不住。
“你……”也不知是羞还是怒,鎏月一下便红了脸。
男人收回手紧绷着脸,眸色阴暗,随手拿起了方才解下的衣带,同之前那般捆住了她的双手举过头顶,而后又拿了一张绣帕,塞进了她的口中:“夫人着实是不太安分。”
“那不然呢,继续让你跑?”男人勾起唇角,起身放下了手中的东西,而后从书案前拿起一把金锁,走到了软榻边。
鎏月红着眼,泪眼婆娑地瞪着他,眼中满是愤恨。
她从未被这样对待过。
可绕是再愤怒,接下来的事儿她也无力阻止。
窗外天还未亮,依然是漆黑一片,不知何时下起了雨,桃花被雨水打得垂下了头,寒风呼啸着,一如一只伺机而动的野兽发出的低吼声。
鎏月愣了一下。
有别的公务在身,却出现在了刑场,莫不是专程为她……
这怪异的感觉令鎏月有些不自在,当然,她也并未想让萧屿澈如意,抬手就往他脸上扇了一巴掌,而后张口便咬上了他的虎口。
“夫人走了几日,本王就想了几日,念了几日,夫人就这般忍心拒绝本王?”
“呵,你都忍心这样对我,我有什么不忍心的?”
鎏月冷笑一声,眸子极冷,带着的只有恨意。
鎏月眼眶通红,口中被塞了手帕无法出声,只偏开头,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
男人也不恼,思索片刻,起身吹灭了烛灯。
摇曳的烛光熄灭,只留下了一缕白烟缓缓往上,很快便没了踪迹。
大掌隔着薄纱捏了捏,来回滑动,那粗糙的薄纱弄在细嫩处,令人战栗不止。
这种感觉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让她受不住。
一次过后,屋内一片旖旎之色,男人停下动作,欣赏着她身上斑斑点点的红痕,轻笑一声:“这般来看,本王都有些舍不得了。”
“疼吗?”
“本王看不清了,便不会心疼了,是个好主意吧?”
“那中原王本就昏庸……”鎏月抿了抿唇,眸色极为复杂,她现在也不知自己究竟是何情绪。
“他原本并不昏庸,这一切也是本王的手笔,给他举荐苗疆美人,也是希望苗疆能将你送过来。”
“……”
“大人记错了吧,我何时说过这种话?”
萧屿澈眉尾一挑,神色带着些许无奈:“不记得也罢,可本王绝不信你对本王没半分动心。”
说罢,他就这般定定地盯着她的眸子,就似是在逼着她回答一般。
她这才意识到,其实萧屿澈之前都还算轻柔,有所克制的。
也不知是不是从小用过多种药物的缘由,她始终对于这样的触碰,异常的敏/感。
下一刻,她的手被捉住,而后往前带了带,待触碰到那东西后,吓得往回一缩,却因为手腕被捉着,无法逃离。
萧屿澈盯着她看了片刻:“明日准你一日假。”
话音刚落,她便感到身上那肆无忌惮的触碰,不住地战栗着。
他竟然……
男人轻哂一声:“贺庭翊给本王偷偷下了药。”
“为何?”鎏月一愣,诧异地看向他。
“看来你知道此事。”鎏月冷眼看着她,没了再搭理的心思,抬脚便回了王府。
后来剪霜如何,她不得而知,也没兴趣知道。
鎏月沉默了。
他,有问题?嗯?
贺庭翊这畜生是故意报复她呢吧!
萧屿澈并未设防,也并未察觉,待他睡得昏沉,鎏月便起身收拾好了东西,检查好了解药,而后推窗翻了出去。
“夫人觉得,本王这方面有问题?”萧屿澈眸色幽深地盯着她,手上也没闲着,在水中轻轻拨弄着。
鎏月忍着身子怪异战栗的感觉,出言安抚着:“我从未这样想过,平王实在是,多虑了。”
他眯了眯眼,神色毫无波澜,看不出喜怒:“他说,你还不太老实,说本王管不住女人,定是那方面有问题。”
“……”
鎏月眉心微蹙,神色复杂地盯着她看了片刻,摇摇头:“我为何要救她?”
“那日阿姊生辰宴发生的事儿,也有你家姑娘的手笔,我没想法子报复她便已是仁慈,如今你还想让我救她?”
“这……”剪霜脸色变了变,没了声。
这事儿她知道,当时也想要阻止过,可杜婉仙不听劝……
“嗯,本王也觉得。”男人唇角带笑,轻轻点头,“可今日药也已经下了,还得辛苦夫人了。”
“……”
好,贺庭翊,这账她早晚要同他清算一番!
鎏月抬手拉着男人的手,妄想阻止着他的拨弄,却也使其更加的肆无忌惮,甚至往下去了另一处地带。
凉风徐徐,屋内却是一片旖旎春色。
末了,鎏月瘫在榻上,没了力气,任由着男人拿了药过来,给她轻轻敷上。
“本王忍了这么久,夫人忍心?”
“……”
黄桃迟疑着,还是问道:“夫人为何要帮他,他可是通缉榜上的人。”
鎏月脚步一顿,看了她一眼,忽悠道:“他帮过我一次,我也帮他一次,便算是两清了。”
“原来如此。”
见状,剪秋一愣,诧异笑道:“多谢,多谢小娘。”
杜婉仙点点头,又看向一旁气不过的剪霜,从腰间拿了几张银票出来,塞到了她的手中:“拿着,走。”
“嗯,不少官员中饱私囊,已经查清了命人在今夜抄家。”萧屿澈顿了顿,唇角勾起,“杜婉仙所嫁的那个王家,亦在其列。”
荡漾的水声在屋内响起,许久未停,不久后又转去了床榻的位置。
这夜烛光晃动,窗外的桃花全然盛开,露出了里边儿的花芯给路人观赏。
梧生也没耽搁,直接道:“大恩不言谢,若王妃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事情,尽管吩咐,我也相信,王妃愿意在此时帮我这个朝廷钦犯,定是有所求。”
这处院子极为简陋,却格外干净。
只是这样的地方,鎏月长这么大,还从未踏足过。
与此同时,另一边,王氏府邸。
一行官兵进进出出,将男丁全部拿下,女眷关在祠堂看守,清点着府上的财物。
剪霜和杜婉仙缩在角落,看了看不远处凑过来的剪秋,眸色暗了暗。
“姑娘,您这是何意?奴婢从小跟着您……”
还未等她说完,杜婉仙便冷声打断:“让你走就走,我现在可还是你的主子,你还想抗命不成?”
梧生一个钦犯,出门都会乔装,自然也不会让邻里认出他。
鎏月微眯着眼,四下张望着,一路打听着空置的院落。
终于,她在最深处的一个院落前停下,轻轻扣门:“有人在吗?”
萧屿澈收拾好一切,这才坐回了榻上。
鎏月睁开眼看向他,嗓音软软道:“听闻近几日,夫君在整顿朝纲?”
“小娘……”
“你还来做什么?”剪霜气呼呼地瞪着她,抗拒着她的靠近。
不多时,门开了一条缝,里边儿的人见是鎏月,奇怪地眯了眯眼,将门开大了些:“王妃?”
鎏月看着梧生,将手中的钱袋往前递了递:“去给你妹妹看病吧。”
“小娘?”剪霜明显一愣,不明白杜婉仙的意思。
杜婉仙眸色一凝:“拿着银票走,你的卖身契我已经藏在了平日里你常打扫的那盏花盆里,你去拿了然后离开,从此就与我毫无关系。”
剪秋眼眶通红,哭哭啼啼道:“小娘,奴婢知错了,让奴婢陪着您吧。”
杜婉仙冷眼看着她,深吸了一口气,道:“好。”
“这……”梧生薄唇紧抿,心里五味杂陈。
没成想,上次便是鎏月拿银钱帮了他一把,现下,又是她。
“王妃请进。”梧生并未立马接过钱袋,而是侧开了身子,让出了一条路。
鎏月点点头,将黄桃留在了门外,自己进了院子。
接下来两日,她一言一行都如往常一般,应是没让萧屿澈察觉到什么。
待到了约好那日,就寝前她便在屋内的香炉里掺了点儿迷香。
梧生带着她进了屋,她便一眼瞧着了榻上躺着的一个姑娘。
“这便是你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