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辛完全没想到黑团会突然发脾气。
高冷自持的团子即使是生气,也很注意自己在青年面前的形象。
只是步子往前一迈,爪子往前一伸,就将绿团整个拍飞了出去!
看着鳞树蝰重重地摔进树丛,温辛完全没有反应过来,震惊道:“小黑?”
黑团头也不回,尾巴勾住他的手指,神情冷漠地拽着人往家的方向走。
可温辛不能当什么都没有发生。
自家团子莫名其妙打了别人,还下了重手,他厉声道:“小黑,你这是干什么?停下。”
黑团停了下来。
不是它想停,是温辛将它拽住了,勾着尾巴根把它抱了起来。
温辛转身回头,绿团正从树丛里翻身爬出来,虽然样子很狼狈,但看起来貌似没受什么伤。
他不由得稍稍松了一口气。
到现在,温辛哪能不知道自己又误会了。
这俩团子不仅没什么特别的感情,动起手来的样子更像是有仇!
鳞树蝰看见温辛走了过来,下意识想起身,接着就对上了黑团的眼神,凶戾且冰冷。
那眼神无异于在警告鳞树蝰,如果敢越雷池一步,它就会立马出手。
鳞树蝰顿了顿,怂了,觉得识时务者为俊杰,转身跑没了影。
见绿团头也不回地跑了,温辛回过神来,缓缓吐出一口气。
他蹙着眉头,对上黑团的双眼:“小黑,我想要知道为什么。”
驱逐鳞树蝰时,温辛的反应很大,黑团已经做好了青年大发雷霆的准备。
却没想到,没有咄咄逼人,没有痛斥责骂,对方依旧温声细语,愿意听它的解释。
宛如一阵清风吹拂而过,黑团心中如火沸腾的暴躁感,顿时被抚慰了下去。
沉默了一会儿,它抬起肉垫,拍了拍温辛,又指向鳞树蝰离开的方向,做了几个对方能看懂的手势。
——它,很危险。
——你,不能靠近它。
那天之后,温辛还是经常能在花园里看到鳞树蝰的身影。
有时会在树上,有时会在灌木丛中,或是小路拐角无人的地方。
对方显然有着高超的伪装技巧,这么久了,都没有让小区里的其他人发现过。
温辛铭记着黑团的告诫,每次都会和鳞树蝰拉开距离,只站在一米开外的地方对着团子笑一笑,无奈地说一句抱歉。
他以为,在这样明显的拒绝下,绿团很快就会放弃和自己亲近。
谁知道对方像是和他较上了劲儿。
他越是避让疏离,绿团就越是紧逼不放。
甚至不惜冒着暴露的风险,一路颠颠地跟着他去到了小区外面。
温辛头疼不已,不得不避着点其他人,以防它被人发现。
“你是一只好猫。”他耐心劝说,“但是我家里已经养了一只猫,那天它生气的样子你也看到了。我要是带猫回去,它会吃醋闹脾气的。”
绿团不听:“喵呜。”
那是你的家,它听你的话,你同意不就行了。
“喵~”
如果你觉得我占地方,我可以把身子盘起来~
温辛和它语言不通,还没默契。
看绿团仍旧固执的样子,他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一声叹触动了鳞树蝰,它突然就停了下来,兴致勃勃翘起的嘴角也跟着拉成一条冰冷的直线。
温辛走出去几步,没再听到身后的动静,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
绿团蹲在夕阳下,半边身子都被阴影所吞没,表情困惑又委屈。
在温辛看过来的一瞬间,它委委屈屈的神色瞬间消失不见,梗着脖子抬高了下巴,俨然一副打不垮也不甘示弱的样子。
到了周五这天晚上,温辛照常下班。
彼时天色已经很晚了,他在走过路口的时候,突然发现身后有道人影在跟踪自己,心神一凝。
这片小区的治安说差也不差,进入小区需要人脸识别或出示门禁卡,保安每天都有固定的巡逻路线。
但要有个不法分子偷偷潜入,一时半会也不会有人发现。
这样想着,温辛试探性地加快了脚步,身后的人影竟然也跟着小跑起来。
果然是在跟踪他!
那人影五大三粗,不难看出是个成年男性,温辛眼角余光瞥见那男人的袖口一阵寒光闪过,好像攥着一把刀。
瞬间,他的心跳如擂鼓,再也顾不上其他,拔腿就跑。
“你给我站住!”男人跟着发出了压低的怒吼。
傻子才站着等人追。
温辛牟足了劲儿,只管往保安亭的方向跑。
可男人明显是个练家子,眼看着追不上了,居然眼红着将刀给扔了过来。
尖锐的刀尖冲着后背,温辛似有所觉地回头。
下一秒,他听见硬物相撞的交戈声,男人的惨叫也跟着响起:“靠,这是什么鬼东西,放开,啊——!”
鳞树蝰就压在男人胸口上,这副身体健壮无比,但对它来说如同纸造。
它看似柔软的尾巴卷住男人手腕,不停收缩,直接勒出了瘀痕,骨头咯吱咯吱地响。
面对男人惊恐到极致的眼神,鳞树蝰缓缓埋下脑袋,露出的尖牙悬着半滴毒液,眼神阴郁到要吃人。
“吼?”
凭你,也敢动他?
男人痛叫响彻夜色,这下闹出的动静大了。
“喂!什么人在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脚步声从保安亭的方向传来,温辛没来得及细想,连忙跑过来将绿团抱起。
他的手掌顺势一摸,在团子的胸口摸到了一点湿漉漉的水渍。
是血。
同一时间,温辛看到了掉落在地上的水果刀,瞳孔一阵凝缩。
鳞树蝰有鳞片保护,水果刀顶多就割破了一点皮,一会儿就愈合了。
它乖巧地缩在他怀里,不复刚才的凶狠,扬起脑袋蹭了蹭青年的下颔,仿佛在邀功。
——看,我有用吧,养我不亏。
温辛垂眸看它,手指发颤。
短暂到不足一秒的沉默后,他突然弯了弯眸眼。
“乖。”他摸了摸绿团的小脑袋,“先去那边躲起来。”
尊贵的变异体绝不会听从人类的命令。
不过对方愿意再一次摸摸它,鳞树蝰还是挺满足的,呲溜一声就窜进了树林里,伸着脖子,乐乐呵呵地看温辛想要做什么。
男人痛到快要晕厥,也没精力留心刚才发生了什么。
温辛走到过去,看也没看他一眼,用袖子包住手,捡起地上的水果刀,在掌心快速地划了一道口子。
随后他抓住男人受伤的手腕,用尽力气留下了自己的手指印,覆盖住上面的勒痕。
保安队后脚赶来,只听当啷一声响,水果刀掉地。
“嘶啊……”
温辛痛叫着松开了男人的手,露出来的手掌鲜血淋漓。
保安队的人看着那伤口,立马倒吸了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