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雪舞只为天,
雪美,山美,人更美。
遥远而又不敢触及的人影浮动在脑海之间,雪色洁白的舞衫,美轮美奂的雪舞,依旧是那么的真实,依旧是那么的清晰。
“真希望时间能够定格在这一秒,让这段美好时光能够永远保留下去,永远不变。”
“天,我给你跳支舞吧,以后不管你走到哪里,请不要忘记这支只属于你的雪舞。”……
“天,雪舞美吗?”
“美”
“那雪莺美吗?”
“更美”……
“天,永别了,能死在萧四郎怀中是我今生的荣幸,来世---再见!”
天,来世再见,天,来世再见……
“不!!!”
心灵最深处的痛苦瞬间席卷而来,悬浮在当空中的萧亚龙已经有些分不清现实与记忆,忍不住长啸一声,用力的扯着头发,真实的痛楚根本无法与心中的痛楚相提并论,他的心在痛,在滴血,每每想到莺儿的身影,他就无法抵挡这种无形的痛苦。
在内心深处,他一直在责备自己,一直在怪罪自己,因为他认为都是为了自己才会令莺儿离开人世,都是因为他的出现而搅乱了莺儿本静的生活,他恨,恨自己,恨当时的自己无能为力,他恨,更恨为人父的雪中天对自己的苦苦相逼,恨,恨上天,恨命运,恨人性的卑鄙,恨人性的贪婪。
“是你们,是你们害死了莺儿,是你们害死了莺儿,所以,所以你们统统都得,死。”
“哈哈,哈哈哈,都得死,都得死。”
可笑的冷笑声回荡在天际,同时也回荡在每个人的耳边,那凄苦心酸的感觉缭绕在心田,那晶莹的泪摔成无数碎片,跌跌荡荡。
怎么会这样?
城头上所有人都急了,萧亚龙的举动太过反常,抚在额前指掌下的面部轮廓已经扭曲变形,是一种狰狞,可怕且痛苦,暴戾的气息与之前完全判若两人,不似习以为常的死亡,而是极其浓重的湮灭与杀伐。
“四郎!”
在萧雨晗的率领下,萧家所有人陆续跃离城墙,齐齐向萧亚龙这边赶来,他们可以感觉到,若是不加以阻止,一定会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即将发生,他人的安危他们来不及怜悯,但不能让萧亚龙受到一分一毫的伤害。
“师叔,这,这妖人莫不是疯了?”之前还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空明怯怯的说道,再看萧亚龙的眼神都变了样,是恐惧,是后怕,是来自灵魂深处的战栗,就算有大般若佛法护住心志,仍然让他无法压制那份负面的情绪。
一直关注着萧亚龙一举一动的渡空面带慈悲,眼中流光闪动,气息一整之下顿时变得庄严起来,大拂衣袖,兀自念出佛号,道:“阿弥陀佛,萧施主何须执着,放故人自由就是放自己自由,勿要徒增己身的孽障,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也不管萧亚龙能否听得进去,渡空干脆盘膝坐了下来,双目低垂微眯,一手呈佛掌,一手搓动掌中佛串,口中念念有词。
“夫亦空兮妻亦空,黄泉路上不相逢,朋亦空兮友亦空,各赶前程路不同。”
“我佛慈悲,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渡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
渡空的佛语还在继续,萧雨晗等人赶在此时临近萧亚龙,然而只听得‘铿’的一声,死亡之翼自顾伸展开来,所产生的强横气劲直接把所有人震开,震退,未能接近分毫,萧亚龙现在的情绪很不稳定,萧雨晗等人也不敢轻易靠近,只能在远处一声又一声的呼唤着萧亚龙的名字,焦急万分。
“阿弥陀佛,世间凡尘朝露过,如何灭却收头魔,为何世人如此固执,如此不快乐,对世间万物毫不怜惜,故万物必须自强,萧施主,魔由心生,莫要再执迷不悟了。”
在空明的相扶之下,渡空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视图以自身苦修的佛法渡化萧亚龙的执着与心魔,佛家讲究慈悲为怀,一切事情都不愿以武力解决,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也正是梵天寺大般若佛典着重防守,寺内上下全都是防御高手的原因。
星云大陆广瀚无边,修炼的冥灵法决何止千万,惟有梵天寺佛门不计生杀,不炼冥灵,仅以修炼佛身佛性,立身之术却丝毫不若于天下任何一门,佛法无限,力大无边,在同等级论处个人防御能力,只怕渡空不会若于呖血宗鬼氏四兄弟中的任何一个。
可惜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佛法只渡可渡之人,洗涤杀身孽障,萧亚龙有两部命运天书在身,又有死神桀威为伴,哪怕佛祖降世也未必能奈何得了死神的意志,又怎么会受渡空的区区几句佛语呢。
目光凄然一笑,嘴角牵起一抹嗜血的弧度,冷声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那就是说,生即是死,死即是生,今天少爷我就慈悲一次,送你去见你的佛祖。”
话音刚落,萧亚龙身影顿措,死亡之翼铿锵作响,一根骨刃脱体而飞,化作一道银光直刺向渡空的眉心位置,下手毫不留情,出手就欲致命,感情渡空之前那番苦心‘教诲’已如江水般付之东流,看起来并未起到一点实质上的作用。
“空明,退下!”
只听渡空轻喝一声,一只手拦下就要冲出去的空明,金色佛光刹那间弥射万丈,另一只手呈佛掌姿势,大拇指上挂那条佛串,就这样徒手拦向射来的银光,动作简洁无比,却是大胆非常。
‘叮’的一声脆响,骨刃在佛掌前分毫的地方停了下来,实际距离几乎紧与佛串上的珠子相贴在一起,死神引以为傲的死亡之翼功击就这么被轻松的挡了下来,在场所有人为这一结果震惊、哗然。
是萧亚龙的实力夸夸其谈,根本不可与传闻相提并论,还是渡空的‘大般若’佛法太过强劲,徒手对抗神器可不是谁都能做的到的。
“大家一起上,萧亚龙不过是只纸扎的老虎,徒有其表,我们今天就要为民除害,冲啊!!”
在前赴后继的人群中,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致使人群**起来,一个个吵嚷着‘为民除害’,召唤出各自的冥灵,一拥而上,其架势非要把萧亚龙碎尸万段不可。
看着冲杀出去的人群,渡空有口难言,骨刃所带来的力道远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否则他也不必与之对峙这么长时间,‘大般若’佛法讲究气法一身,此时此刻不能有半句言语,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人群从自己的身边经过,而无法及时制止。
阿弥陀佛,世人又何苦咄咄相逼,非要激大此子的嗜杀之性,人间疾苦成灾,我佛慈悲。
渡空在心里默念着佛号,周身佛光再度升化,佛掌轻抵骨刃迅速回收,双手合十成掌,佛光浑然一聚,一散,一凝,佛家万字符号瞬间成形,借助双掌前推之势把骨刃倒退回去,与此同时自身也被巨大的冲击力推退数步,脸色一片凝重。
“莺儿,你的天就要为你报仇了,高兴吗?”
悬在半空的萧亚龙无视脚下的人群,遥望着正背方向喃喃自语,扭曲的面部浮过一抹苦涩的温柔,继而目光瞬间变得阴冷起来,阴冷到没有一丝的人性存在,死死盯着混在人群中的唐啸。
其它人也许不知道刚才的喊声是由谁发出的,但他再清楚不过,对于唐啸这个罪该万死的大仇人,他无时无刻不在注视着对方的一举一动,想要他的命,还要看那些人有没有渡空的本事。
只手虚托,禁神冥灯转旋而现,昏黄的灯光在掌心闪烁不定,在萧亚龙的意念控制之下缓缓脱离手掌浮向地面,诡异且有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感觉。
“禁神冥灯,摄魂!”
黄昏且妖冶的灯光骤然转亮,如沙漏似的灯身游离过道道黑影,隐隐约约的鬼嚎声,声声入耳,当脚下人群还在为禁神冥灯痴迷的时候,一束灯光俯射冲人群,惊慌之声大起。
藏身在人群中的唐啸大感危机降临,心中一寒,急忙控制地龙草冥灵进行防御,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一只苍蝇都别想飞进去,可惜他的对手并不是只苍蝇,禁魂冥灯的摄魂光束岂能受实物防御的影响,于是,一声惨收惊动四野。
“啊!!!”
四周人群慌乱四散,惊恐的看着地龙草的枝茎,由于地龙草的防御体系过于严密,让人无法看清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更不知道里面的人到底受到了什么样的折磨,惨叫声一声比一声凄厉。
奇异的一幕也在这一秒发生,在一阵阵悦耳的嗡鸣声中,射出地龙草的光束上突然出现了一个个大大小小的光球,顺着光束笔直的被输送到那盏怪异的灯笼内,先是三个稍大一点的,后是七个稍小一点的,整整十个光球,也就代表着人体的在魂七魄。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渡空似乎认出了那十个光球为何事,大念佛号,脸上满是惋惜之色。
三魂七魄尽收于禁神冥灯内,刹那里灯中仿佛如炸开了锅一样,黑影涌动,鬼嚎猖獗,没过多一会儿,之前还有些光芒的禁神冥灯变得漆黑如墨,怨鬼攀附,孰不知唐啸的魂魄正接受着何等残酷的折磨,外界自有外界的争讨杀伐,灯中同样存在,而且比外界更加的可怕,更加的残酷。
半晌后,禁神冥灯重新恢复黄昏的模样,微弱的光芒倒映在每个人的眼睛里,寒在心里,在一个‘逃’字的牵引之下,人群四下慌乱逃窜,萧亚龙不屑一顾,语气冷漠道:“想逃?没那么容易。”
“禁神冥灯,‘第一感,视觉’,‘第五感,触觉’,剥夺!!”
剥夺,剥夺---
声音幽远而有力,回荡在空气中久久不散,恢复平静的禁神冥灯再一次高速旋转起来,迷离的灯光愈发璀璨,宛如实质一般,道道光束在急转之下一一扫过逃乱中的身影,每过一处,被扫中的身影纷纷为之一滞,停止不前,最后瘫软无力的倒地,惊嚎,惨叫。
“我佛慈悲,萧施主手下留情。”
身为佛家弟子,渡空怎么会眼睁睁的看着这么多人送命,垂朽的身体如飘絮一般凌空浮起,就如同修炼到了巅峰战皇级一样虚空踱步,实在让人惊讶,话音一出,附着佛光的身影贴进禁神冥灯就是一掌,而他被灯光照射到地方佛光一阵涌动,居然可以把禁神冥灯的剥夺之光完全挡在体外,分毫不受影响,由此可见渡空的实力之强,‘大般若’佛法的特殊之处。
眼见禁神冥灯脱离本来的路线,又被渡空破坏本体能量的运转,已经无法再对其它人产生威胁,萧亚龙不禁皱了皱眉头,这渡空老和尚目光如炬,实非常人可及,竟然知道破坏禁神冥灯的运转之法,且自身有佛光护体不惧剥夺之光,实在是一个难缠的对手。
他的心智虽然因为唐啸的出现而大乱,但他的作战思维并没有乱,况且之前在渡空的佛法之下,心中的戾气多多少少产生了一些变化,就是不足以完全压制,天下万般种种,一物降一物,不是说渡空的佛法胜了他,而是莺儿的父亲雪中天没有出现,消减了不少心中的怒气,此刻又夺了杀害莺儿的仇人唐啸的三魂七魄,一时的暴戾已经被压制得七七八八,只要那些愚蠢的人们不再刺激他,也许战后还能留下一具全尸。
“梵天寺的大般若果然了解,姑姑,你先带着大家退回去,侄儿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无须为我担心。”
懂得担心亲人,就说明萧亚龙恢复了神志,一边的亲人们终于松了口气,他的意思大家都明白,既然一时间插不上手,那么倒不如先去一旁休息,等到恢复了冥力再战也不迟。
事不宜迟,萧雨晗说了声‘小心’之后就带着大家退回了城头,唯独剩下司雷一人依旧骑着赤霄雷龙静立在那个,感应到萧亚龙投来的目光才咧嘴一笑,道:“嗨,这么看着我做什么,你打你的,我只管观战,不过如果有哪个不长眼的家伙想插上一脚,嘿嘿。”
说罢,玩笑的表情戛然而止,冷眼环视着脚下的人群,扬起手中的‘战虎’,冷声道:“休怪我司雷手下无情。”
‘嗡’---
阳光适时的掠过能体鲜红的‘战虎’,寒光涌动,艳红如欲滴的鲜血,锋利的尖刺让人有种如芒刺背的错觉。
心中一暖,萧亚龙看似无所谓的耸耸肩,什么是兄弟,这就是兄弟,在战场上可以毫无顾及的把后背交付的人,在危难之前不顾自身安全挡在敌人刀尖前的人,情谊相许,生死相交,把酒言欢,举樽望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