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护国公府

“会流血?”

“你哥我是个活生生的人,当然会流血。”

“兰儿,你没事吧?”林氏关心问。

“行了,不去京城,就在边城成亲,京城太远,被欺负了我都没法第一时间去打那小子。”徐平然只在乎女儿。

“不,我要去京城!”已经回过神来的徐悦兰斩钉截铁地道。

战场在京城,没道理龟缩在边城。况且,从前世最后的结局来看,躲得再远,是非依旧会找上门,再是忠诚,皇权下也一样朝不保夕。与其如此,不如去到那个战场,头破血流也好、浑身罪孽也罢,重来一世,一定要保全自己的家人。

“兰儿,别听你娘的,我的女儿不管在哪里,肯定都能寻到好婆家。”

爹这样明显偏袒让徐悦兰再次鼻子发酸,她压下泪水,露出一个笑容。

“爹,兰儿想去京城,女儿是你们的女儿,是护国公嫡嫡亲的长孙女,不管在哪里,都不会被人欺负去。”

“兰儿说的对。”林氏对女儿的懂事很开心,这个女儿本质是善良的,但被夫君和两个儿子宠得过了,有些任性,凡事都要依着她的心意。去京城,一方面是她对夫君说的,女儿再几年要相看人家,必须回京。另一方面也是希望去到京城,多几个姊妹,治治她这任性自我的性子。

徐平然对女儿是全然的宠溺,女儿要去京城,那便去京城。

“爹会点一队人马,由你大哥亲自率领护送你们进京。到了京城,见到祖父祖母,帮爹娘向他们问个好。”

“女儿会的。”

“你二叔二婶也是好的,回到京城要多与他们亲近亲近。这些年他们在京城侍奉两老,爹才能安心在这里守卫边关。那三个堂姊妹也都是好的,你要多与她们亲近亲近。”

“你爹说得对。”林氏接力道,“在京城,不可像在边城这边任性妄为,但也切忌小家子气,该硬气的时候就得硬气。你欢喜的就多亲近亲近,谁若是存心欺你,也别客气,大可去找你祖父祖母为你主持公道,你要记得,你才是护国公府正正经经的大小姐。”

徐平然连连点头,两个兄长也连连点头,向妹妹保证只要一句话,哥哥随时准备着为妹妹冲锋陷阵。

前世爹娘也曾嘱咐过自己这些,可是自己没有听进去,在京城里丝毫不知收敛,还在有心人的操弄下,名声烂臭。可恨自己因为二哥的死而自责封闭,若不是死后在那心机深沉的男人身边呆了月余,又因总是回想起过往,自己还想不透是被坑了又卖了呢。

徐悦兰听着爹娘和兄长的关心话语,前世种种也在脑中浮现。

吃一堑长一智,如今的她,再不会像前世那样傻傻地被人卖了还感谢别人帮忙卖了个好价钱!

暖春出发,至初夏,长安城巍峨的城墙映入眼帘。

护国公府早有管事带着人在城门口接着,一路穿街过巷。

徐悦兰微微掀起轿帘,外面是热闹的街市。

记得前世初见这份与边城截然不同的繁华,她充满了好奇,直接命人停下轿子,去街市里玩了个痛快。

两个哥哥也都宠着她,非但不阻止,还陪着她一起玩。这也导致在入京第一天,她就留下了一个不尊长辈、任性妄为的骂名。

这一次,她就像个大家闺秀,乖乖地坐在轿子里。

前世里,他们在集市上被二叔找到,可说是被“押”进府里。而这一次,护国公府中门大开,二叔二婶在门口接着他们,二叔和两个哥哥走在前,二婶挽了她的手跟在后。

当年,护国公在先帝起义之初便投在先帝麾下,从小兵到大将,历经数百场残酷战役。他既是跟先帝最久的人,又赢得了数场关键战役,还在一次生死之战中硬是从死人堆里把先帝救出来,在新朝建立之后,受封一等护国公,世袭罔替。

同时,相比于其他武将封爵之后丧失兵权,先帝对护国公万分信任,也看重他的军事才能,将西北五十万大军交由他统辖。数年后,护国公旧伤复发,先帝令他回京安养,兵权却没有给别人,而是给了护国公长子——也就是徐悦兰的父亲徐平然。

此后十年,护国公夫妇与二儿子一家在京城安享富贵,大儿子一家则长居边城守卫国门。

去往祖父母所居的福寿堂路上,二婶亲切问着她“旅途可顺利”、“爹娘身子可好”等关切的话语,徐悦兰一径欢笑着答应,就像个真正的十岁孩子一样单纯欢快。

这段时间,她将前世的记忆缕了一遍,十岁之前的记忆她回忆起来并不困难,因为那是她生命中最最开心、最最幸福的时光,而十岁之后,伴随着的是都是悲伤、自责、抑郁、封闭。她不断告诉自己现在是十岁,让自己不要流露出二十六岁徐悦兰的生无可恋。最初这很困难,可是有爹娘和两个哥哥的宠爱,她自然而然地就回复了小女儿的娇态。

到了福寿堂,兄妹三人向祖父祖母下跪请安,将爹娘精心准备的礼物奉上,又认了几个堂兄弟姊妹,也都是哥哥弟弟姐姐妹妹叫得亲热,一派久别重逢、和乐融融的景象。

护国公二子姓徐名安然,与徐平然刚好取“平安之意”,如今是兵部侍郎,从三品,这个位置里面固然有父兄的庇护,但也有他自己的努力。在徐悦兰的记忆里,二叔比较沉默,但是正直,在当初她封闭自己之后,是有他的庇护,二婶才不至于做得太过分。

与大房的二子一女不同,二房吴氏生育有三女一子,长女徐悦梅长徐悦兰两岁,今年刚好十二,另两个女儿徐悦竹和徐悦菊分别是九岁和八岁。当初吴氏生下徐悦菊之后伤了身子,大夫曾言此后不易受孕。所幸护国公是穷苦人用命打出来的爵位,最看不得那些后院繁杂的权贵,给两个儿子定下了“男子四十无子方可纳妾”的家规,让吴氏得以保养身子,生下儿子徐昭远,此时才两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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