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原县衙内,下人通报边王妃到访。
傅唯笙嘴角边泛起阴狠笑意,他正愁没有着力点,这人就送上门来,可不正是打瞌睡遇上送枕头了吗?
吩咐人通知夫人迎客,他自己则出了书房门,往后院而去。
徐悦兰领着绿蔷跟着一个小丫鬟进了简陋的县衙,已经有一个满头珠翠的妇人上前行礼。
徐悦兰抬手,“世子妃免礼。”
“多谢王妃。”那妇人又盈盈屈膝,方才直起身、抬起头,那张脸,分明就是在京城外逃走的卫国公世子妃——颜氏。
“在京城之时听闻世子妃思念世子成疾,到边城这里来了,如今瞧来,世子妃的起色极好,果然是来对了。”徐悦兰笑道,不着痕迹的打量颜氏。
她那句气色极好着实讽刺,颜氏脸上那层厚得直往下掉粉的脸,根本看不出气色如何,或者说,是她的脸根本就不能见人。
徐悦兰猜测着。
而颜色,客气的笑了笑,道:“我同夫君少年夫妻,感情极深,让王妃看笑话了。”
“别这么说,如今我也是为人妻的,你们这样很让人羡慕。”徐悦兰道,示意绿蔷将请帖取出,她接过来,亲自递给颜氏,“后日我将在王府召开夏宴,还请世子妃拨冗参加。”
“王妃客气了,我很荣幸。”颜氏双手接过请帖。
这时,一个丫鬟上前奉茶,颜氏亲自端起一杯奉与徐悦兰,自己也取了一杯。
徐悦兰接过,顺势抿了一口。可就这么一小口,她突然觉得头有点晕。
不会吧?难道这颜色敢这么光明正大的给自己下药。
也就这么一想,脑子突然又清明了。徐悦兰眨了眨眼,疑惑方才的眩晕难道是自己的错觉。
“王妃的脸色不太好?可是有哪里不舒服?是否需要我安排一间厢房你休息一下?”颜氏关心问道。
“不必,可能是最近太累了。”徐悦兰回答着,对这人也有了戒心,“我们来边城不久,府里事情还很多,就不打扰,告辞了。”
“我送王妃出去。”颜氏说着起身。
这是一般府里应有的礼仪,徐悦兰也不能推拒,两人一起往外走着,突然,绿蔷脸色变了,“哎哟”惊叫一声。
“怎么了?”徐悦兰心里紧张,立即问。
“王妃,奴婢想去一趟茅厕。”
“英儿,带这位姑娘去。”颜氏吩咐身后的丫鬟。
“是,姑娘这边请。”那丫鬟立即道。
“王妃。”绿蔷捂着肚子,皱巴着脸望着徐悦兰。
“你去吧。”人有三急,徐悦兰也只能放她去。
“谢王妃。”绿蔷草草福了一下身,跟着那叫英儿的丫鬟去了。
“王妃,咱们还是到厅里喝杯茶水,等着她们。”颜氏邀请道。
“只能如此。”徐悦兰回答,同颜氏又回到屋内,只是桌上的茶她怎么也不敢动。
可纵然如此,她只坐了一会儿,便觉得又是一股眩晕袭来,而这一次,她没能立即清醒,“砰”的一声趴倒在桌上,撞翻了茶水。
“王妃,王妃。”颜氏试探的喊了数声,徐悦兰自是毫无反应,她又推了推她,依旧没有反应。她这才走到旁边一个帘子旁,轻声说一声,“晕了。”
帘子掀开,走出傅唯笙,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女人,一个眉眼同徐悦兰一模一样的女人。
“你做的很好,待得此事成功,我会择日给你休书,让你走。”傅唯笙揪着徐悦兰的发髻抬起她的头,眼里闪着兴奋的光。
“你说到做到?”颜氏的声音打着颤,却也很有勇气的再次确认。
傅唯笙瞥了她一眼,“你对我已经没了用处,留着也是浪费米粮。”
颜氏咬牙,对于这份贬低,不知该是幸还是不幸。
“愣着做甚,还不快帮着赶紧办事?!”傅唯笙突然一声喝。
颜氏不敢抵抗,立即上前,拔下徐悦兰满头珠翠,又将衣物从里到外全部剥了,同那与她长相一样的女子换了,待得那女子梳了同徐悦兰一样的发式,戴上她的珠钗,同方才的徐悦兰已经没有了任何差别。
“去把剩下的戏演完。”傅唯笙示意门外,那里传来两个丫鬟的脚步声和说话声。
“知道了。”颜氏应声,带着那假的徐悦兰出门去。
“王妃。”绿蔷上前,一点也没发现主子换了人。
“好些了吗?”假王妃关切问了声。
“好些了,王妃放心。”
“那便回府吧。”
“这边请。”颜氏束手道。
徐悦兰和绿蔷来的时候是坐的马车,回去的时候自然也是马车。只是车行至半途,就在一处山沟处,马儿仰天嘶鸣,发了狂一般朝前狂奔,完全不受车夫控制。
眼看着前方就是断崖,车夫顾不得其他,大喊一声“快跳”,自己当先跳下,这时,绿蔷也被从马车中推下,摔倒在地。
就在她一声大喊“王妃”,与后方纵马追来的几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马车落下山崖。
几个追来地护卫面面相觑,他们奉命保护王妃,却因为这山路落在后方,还眼睁睁地看着王妃落崖。
几人心中惊恐万分,只呆愣一瞬,立即便分派好人物,一人拍马快速向前,准备回王府报信,而另外几人,已经开始找路准备下到山崖下去救人。
当杨曜德接到信,带着大批护卫赶到崖边,那几个护卫却道山崖下只看见已经碎裂成木块地马车和死去的马儿,完全没有见着王妃的踪迹。
“继续找!她肯定就在某处!找不到她,本王要你们统统陪葬!”杨曜德暴怒,不止怒吼护卫,他自己也要下山崖去找。
那些护卫不敢耽搁,分组全部都下到山崖,展开地毯式搜索,可无论他们怎么找,就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而且,这崖底也不是那种人迹罕至的绝崖,就在走出一里地左右就有农田,若说王妃掉下山崖没死,或者再运气好一点,刚好掉在马儿身上,在众人下去寻找之前就自己走出去,那也应该回王妃呀,再不济,总会有人看见她。
可就是没有,她没有回去,四下打听,也没有任何一个人看见这样一位贵气的夫人。
如此,便过了好几天,杨曜德的面容一天比一天憔悴,脾气也一天比一天暴躁,而那些不管番茹还是修法还是狄戎的,统统都抛在了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