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天地茫然情,川云去摘星

第十三章:天地茫然情,川云去摘星

冷月冷牢心已冷,世人世心不解世

豪宅千亩金一池,夜来卧眠仅一榻

山珍海味食之腻,偶塞粗粮品之美

沉鱼落雁笑满屋,糟糠之妻珍一位

于嗣登“取来”了刑部谕令,南怀杰换上了一身捕快衣衫,随于嗣登进入了刑部大牢。狱卒看到是于嗣登到来,紧张兮兮的挺直腰板,最后一关口时却是大理寺调派来的狱卒亲自守着,以监督半夜时分行刑情况,对上禀告。也因此不买于嗣登的账。看于嗣登来了,懒洋洋的站起来挪步到门口,笑道:“呦,很稀罕啊,于大人亲自来视察了,真是够尽职的!”

于嗣登道:“少废话,开门!”

大理寺狱卒摇了摇手中钥匙,笑道:“于大人你说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懂。”

于嗣登亮出手中刑部谕令,道:“能看懂嘛?快开门,误我一点事打烂你的嘴。”于嗣登在刑部是出了名的豹子头,暴脾气一上来谁也不认。大理寺狱卒笑了笑,手脚上却不敢怠慢,打开了牢门。于嗣登大步迈进,故意一个快步撞向这位狱卒,狱卒躲闪不及,肩与肩的撞上,狱卒锒铛退后几步差点没有倒地,呲牙咧嘴的蹲在地上好久方站起来,而后瞧着于嗣登的背影没有了一丁点的脾气。

于嗣登查看下册子,走到秦川云所困的牢门前打开门锁,咳了两下,敲了敲牢门。一位高大魁梧的汉子站了起来,身穿一件倒是蛮干净的囚服,发鬓也梳洗的干净利落,只是一副镣铐加身,一走一呼啦,加上囚衣上那个醒目的囚字,方知是位犯人。

于嗣登回头对跟来的狱卒道:“你们都回避下。”

有了方才守门官被撞的举动,小罗罗们自然不敢接近,被呵斥一声,远远的躲开了。

南怀杰道:“云贵川首富秦云川,今日如此光景真让世人感叹!”

秦云川双手向后一背,昂首挺胸索然的一声大笑,而后道:“世人只知我秦某人前风光,却未看到人后的劳累。今落入这般光景,也是一种归宿,风风火火大半辈子,没有进入步履瞒珊的老年也是苍天的馈赠。”

南怀杰和于嗣登心中不由得浮生一片敬佩,于嗣登拱手道:“秦云川前辈,在下于嗣登,你的堂弟秦福山让我向您带上一句话,说对不住您了,来世结草衔环再做报答。”

秦云川叹口气冷笑一声欲言又止,又多叹几口气。南怀杰瞧在眼里,从官衫下提出三壶酒道:“在下南怀杰,并非官差,街头小人物,做一小侦探,对前辈您的遭遇及惋惜又无奈。这是关乎江山社稷天大的事,历史洪流下总要有人受到牵连,怨也好冤也好,大局面前咱们都是历史洪流里的几颗沙粒而已。前辈莫要太多情怀,一路走好!”

秦云川拔开酒瓶盖狂饮一口,笑道:“讲得好,好一个一路走好,这是这么多年最中听的一番话,也是这么多年喝过最好喝的一顿酒。能有如此胸怀与见识的人不是小人物也不是小侦探,南怀杰小兄弟,最后半天时光能坦荡荡与你和这位于兄结识,也是人生一大的乐事,也是在人生终结时刻的一段情缘!来来来,灌一口!”

三人碰瓶罐上一口,南怀杰道:“看来酒是拿少了些,于兄,你想想办法吧!”

于嗣登伸出手掌道:“近段时间你是发的流油,这里刚好用得上。”

南怀杰笑了笑从怀里掏出钱袋,连带袋子全交给了于嗣登,于嗣登走过去交给了牢门官。

秦川云笑了笑摇了摇头道:“从庙堂到牢房,银子便是人间烟火味!”

南怀杰道:“于兄如此懂的门道,想必以前小官小卒时也是这般吧。”

于嗣登笑了笑道:“池清无鱼,都是在里面混过来的,那有世间清廉,有的最多也只是勤剪剪指甲,阻止不了其长,但不能让其太长,长了就必须剪剪。秦前辈是一方大商巨贾,经商的学问里想必也是离不开一个奸字。南怀杰做侦探更是要权衡弊端轻重,想方设法捋清真相同时不沾染其身。”

秦川云道:“无商不奸,利字当先,你不油头些就会被大动物吃掉,所以你必须有肥沃的栖息地,且要养些虎豹来守门,等你的栖息地从一亩地到一顷地再到一片庄园,最后蔓延到一片山林包罗万象之时,你就要挖渠通流,深耕细翻。要想养好羊需要请来狼,要想留住粗人需要给予女人,要想紫气东来就要撒散钱财。这些年赶上三藩之乱,看似清闲自在,实则步履寒冰,步步惊心吊胆。三藩之乱平了,天下重归太平本以为已经上岸,谁知茫茫草原处处沼泽,一不小心便陷了进去。也怪自个痴心妄想,怨不得别人!”

秦川云讲完苦涩的笑了笑,举瓶罐上一口,于嗣登和南怀杰也是叹气,这时三名狱卒提着三大坛坛口封蜡加盖宫字的藏酒提来,躬身对于嗣登道:“于大人,小的叫荣光,这是咱们刑部藏了三年多的宫廷酒,今给您提来了,还有五斤酱牛肉,五斤驴肉,一只烤鸭。”

于嗣登道:“荣光,好名字,我记住了,去忙你们的吧。”

狱卒荣光笑的屁颠颠的行礼作恭而去。

南怀杰捧起一坛先放秦川云面前,而后提给于嗣登,于嗣登将包肉的荷叶拆开,熏出一股让人嘴馋的香味。于嗣登撕掉一只鸭腿递给秦云川道:“尝尝北京市井里的烤鸭。”

秦川云接过笑道:“民以食为天,这些天我是深有体会。”

南怀杰撕掉鸭头鸭脖和鸭爪,尝了尝,笑道:“这可是地道的京城味道,也是烟火十足的民家味道。秦前辈,打趣的问您一句,是眼下这鸭子好吃还是四川泼辣的川妹子好吃。”

这让秦川云回忆了当年一番风流,得意的灌上两口酒扔掉酒瓶子道:“方才刚说民以食为天,现在我要说食饱思尹欲,老夫自幼跟随我父亲,当时名满京城的大才子秦鲁去的四川,古人云少不入川,那当真是有大道理的。天府之国四周群山环抱,无外侵无战乱,气候湿润土地肥沃,把人养的既懒散又风流。女人那叫一个美啊,美的一掐都出水。记得少年对那方面朦胧,我父亲刚纳一位川妹子为妾,这位川妹子那叫一个美啊,世间罕见,一笑倾人城的那种美!我趁我父亲喝酒过多之际先一步钻进了她的被窝。这川妹子先前就认得我这阔大少,一看是我先是惊呼一声,接着温柔一笑,把毕生经验全传授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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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一晚啊,就已经是死过好几次的人了。”

于嗣登嘿嘿一笑,赶紧灌口酒问道:“那前辈你爹没发现啊?”

秦川云道:“他肯定发现了,但他又能怎样?老子花心思搞来的女人让儿子给睡了,肥水不流外人田,父子俩谁睡不都一样嘛。哪位姑娘叫朝天椒,如此在我们父子俩中间辗转了足足三年,除了那几天闲着,其余日子就没舍得让她闲着过。”

于嗣登抿了抿嘴唇又问道:“三年之后呢?”

秦川云举起坛子又是一口,无奈的一个笑容,有些尴尬的不愿往下说了。南怀杰笑道:“那位朝天椒姑娘怀上了孩子,秦前辈无法确定肚子里究竟是自个的兄妹还是自个的子女,如此,父子俩唯有一人退出。儿子的儿子给父亲做儿子无所谓,父亲的儿子给儿子做儿子就错了辈份。所以,这位朝天椒姑娘只能和秦川云前辈断绝关系,关心伺候秦鲁秦老前辈一人,这应该让秦前辈伤透了心吧。”

秦川云颔首点头的道:“南怀杰兄弟绝对是绝顶聪明之人。”

于嗣登道:“好似听懂了,又好似听晕了,前辈,来来来,南怀杰你的酒瓶养鱼呢,干了!”南怀杰将酒瓶中酒一口干了酒瓶扔了。

于嗣登又来趣问道:“那后来呢,秦前辈您父亲老百年之后,这位朝天椒是不是又回到了前辈身边?”

秦川云浇上一口酒道:“还是南怀杰兄弟代我说吧!”

南怀杰想了想,笑了笑道:“秦家人是川中大户,可以有不雅之事,那是风流倜傥,却不可有败坏家风有辱家门之事。红颜祸水,朝天椒自然成了众矢之的,如生出来的是位男子便有了母以子贵之说,如生出来的是位女儿,也就自然不会有好的结果。”

秦川云放下酒坛重新打量一番南怀杰,笑道:“南怀杰公子所猜不错,朝天椒生出女儿后没多少天就被家族赶出了家门,我私下里花了很多财力物力去找寻她的下落,终究无音讯,我的少年爱情就如此消逝了,现在回忆起确实有股淡淡苦涩的悲伤,却很舒服!”

于嗣登扳起酒坛道:“来,敬这段朦胧又浓烈的爱情。前辈,朝天椒和您的那位女儿现在怎么样了呢?”

南怀杰道:“前辈,我不是算命先生,这个我是万万猜不出来的。”

秦川云道:“从小被人冷落,更被家族人嘲笑,甚至被仆人虐待。自从朝天椒消逝后我与父亲有了很大的隔阂,常年流浪外地经商,也有了自个的家室,便也抽不出心思去关心下朝天椒的小女儿。父亲中风瘫痪后我接手家族在云贵川的生意坐镇四川老宅,朝天椒的女儿第一次映入我眼睑时都已是十五年后的事情。长的很像她的母亲,听家人说这十五年来从未见她笑过一次,也未见她哭过一次,所以大家称呼她冰冰,时间久了冰冰就成了她的名字。我尴尬的称呼她为冰冰妹。有一天我醉酒在花园里闲逛,躺在亭子间的长椅上睡着了,模模糊糊中感到脖子微凉,睁眼一瞧却是一把刀子架在我脖子上,持刀之人便是这位冰冰妹。嘴角无笑容,眼睛无泪珠,面孔无表情,犹如阴风下的一块冰原一般。家人们闻讯迅速围了上来,各种劝说。我也是给惊吓住了,花言巧语的哄着,最后冰冰十五年来第一次在人前落泪,而后将刀子扔在地上。家丁们迅速奔过来将其绑上,我的家室更是恼怒的抽了她几巴掌,我叹了口气,本想先绑住关起来让其静静,自个亲自去询问下原因,没料到当天晚上她竟失踪了。从此如她的母亲朝天椒一般人间蒸发了,从小将她养大的奶娘承受不了众人指责,没过几天投井自杀了。从此我们秦家将这事埋在心里,规定任何人不得谈起,这又是近三十年过去了,冰冰这姑娘好似未在我们秦家待过一般,大家早就忘了。”

秦云川讲到这顿了顿,南怀杰低下头叹口气,于嗣登也是摇头,三人沉默一阵子后不约而同的同时举起酒坛子,灌了一大口,而后抓起牛肉驴肉塞上几口。

于嗣登道:“前辈,这些陈年往事,经历过能回味一番的才是真正的财富,钱财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倒是没什么好留恋的,够花就好!”

秦云川笑道:“这就是人间的无奈,到这一刻我才有所感悟,可要是真能再把我放出去,我想我还会殚精竭虑的去追求财富!这是个魔咒,没人能真正地逃脱!包括庙里的高僧,他们也是很关切每月初一十五的香火钱。早年我扩展生意的银子就是向寺庙借的,利息当真高啊。”

南怀杰道:“京城北门有座尼姑庵,香火也是十分旺盛,估计也是很富有,秦前辈可有去烧烧香拜拜佛。”

秦云川持着驴肉的手微微一顿,随即仓怀一笑,摇了摇头道:“放在二十年前,那时还风流成性潇洒倜傥,尼姑庵也会去溜达几趟,现在这把老骨头了,开始敬畏佛祖不敢再折腾。”

南怀杰将秦云川细微的动作看在眼里,笑了笑道:“那座尼姑庵的后山有一山泉汇流成的的湖,湖畔有一排厢房,厢房最东方是座精妙又朴素的二层独院小楼,里面常驻一位香客,众人称呼姑娘为格格。在下有幸去拜访过这位格格,当真是绝代佳人,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如当今世上真有一眸倾人城再眸倾人国的女人,应该就是她了。相谈之中更是发现这位格格才华横溢,心智谋略均在常人之上。”

秦云川会心一笑,摇了摇头道:“看来南怀杰兄弟也是被这幅相貌给迷住了。”

南怀杰心里咯噔一下,瞧了秦云川一眼,没有接话,于嗣登听得一知半解,索性道:“怎么扯到庙堂又扯到尼姑庵,再又扯到一位姑娘身上去了。来来来,喝酒!”

三人举坛灌一口,南怀杰道:“如此看来,秦前辈是了无牵挂,坦然面对,且无半点怨言。”

秦云川笑道:“南怀杰兄弟是我秦某人少见的聪明人,有些事情你也猜到了,看破而不说破,这点甚是让我秦某人佩服与感激。当年在花园里我是死过一次的人,这么多年虽有忐忑不安的日子,也有风光威武的日子,也算尝遍了世间百态,落到今天下场如能将债还清,某种程度上也是含笑九泉。你说呢南怀杰兄弟?”

南怀杰笑道:“懂了,懂了,来,秦前辈,在下南怀杰敬你!”说完举坛狂饮三口,用衣袖擦了擦嘴巴。又道:“在下冒昧的问一句,秦前辈当真信得过三狮镖局总镖头秦福山?”

秦川云冷笑一声,道:“很多时候我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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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己都信不过,但这又有何妨,秦福山虽是装扮成一副伪君子相貌,但时间久了装着装着就自然会有些君子风度。起码他还姓秦,他还顾及自个的羽毛,做事有个底线,手足相残的事情他是不会做的。他去四川我会丢失我的大部分家产,但我的家人会安详的离开四川,找一个安逸的地方继续他们的生活。小富即安才是一种人间淡定的幸福!”

于嗣登闻言后一声惊呼,道:“这么说秦福山此次去四川不仅仅是为了四川现在天大的事,而是别有目的。”

秦川云道:“当今圣上已呈现千古一帝的姿态,平三藩后要做的是长治久安,更要防止再有一批三藩滋生。除了杀一批山匪恶霸,调任一批官员,还要迁出一批富商大贾,调换一批将领。山贼易杀,官员易调,但富商大贾们基业在此,向下是根扎民间,向上也可通天,故很难迁移,自古以来统治阶层最怕的是民啊!铁打的兵营流水的将,年龄不老的大将加俸官爵还愿听命,但年纪将老有功有德的老将如已经安居于川,没人愿意离开那片富庶安宁之地。如此,富商大贾弃家迁移,营中老将弃家迁移是官方不愿意出面办理的,洽谈起来成本会是天一样高。官方不可出面时,只有委培民间代言人去处理,必用绝杀技。且限定清明节圣上拜祭黄陵之前完事,时间越短运用手段越惨!”

于嗣登悠然道:“所以张枪头的大儿子张金玲也被关在了这里。”

秦川云道:“有张家垫底,我们秦家牺牲我一人就够了!也好在我那两个儿子都是平庸之辈,平庸也是上苍的一种恩泽。”

南怀杰笑道:“你们当真是一家人,秦福山配合演戏,演出一副好似因你而起,遭受各方整治排挤京城蹲不下去的假象,迫不得已赶至四川参与这件天大的事,代替秦川云前辈您主政云贵川首富秦家的搬迁。而后在您今晚长眠之后接管秦家。”

于嗣登摇了摇头,笑道:“家事不比官场简单,这都是图的个啥?兔死狗烹,秦福山的把柄也在我们账目上记载着,他能有善终嘛?”

秦川云道:“螳螂扑蝉黄雀在后,黄雀之后还有一张铺开的网,收网之时方见谁主沉浮。”

南怀杰苦笑道:“我也是坐收渔人之利的人,顺天府、李珍所在一方、三狮镖局都在我那投钱雇佣我来破案。仅仅因为我跟随南怀仁大人多年吗?”

于嗣登笑道:“不是因为你跟随南怀仁大人多年,而是你叫南怀杰,南怀仁大人又是当今圣上信得过的科学老师。故此,私下替朝廷办事一方不敢碰你。再说你能力不错,聪慧有原则,只做公证旁观者,不会参与其中,不会偏袒谁。有你在事后澄清真相,即是当今朝廷在民间的一种震慑,也是一种政治手腕智慧的功绩。”

秦云川瞧了一眼于嗣登,拍了拍肩膀,道:“于兄这些年的确没在官场白混,一言道叵,甚是这个理!”

于嗣登苦笑一下,三人举坛相碰,而后一阵大笑。

于嗣登又道:“南怀杰,你扬言清明节后破案,看来是被你误打误撞撞准了。”

三人又接着畅谈一番,铁窗外早已漆黑,牢房内火把亮起,秦川云的牢房特意的点上几盏白烛。

南怀杰摇了摇酒坛,掏出怀表看了一眼道:“秦前辈,与您相谈当真是人生一大快事,受益匪浅。您如有什么安排,敬请相告,不违背原则在下定当尽力。”

秦川云笑了笑拍了拍南怀杰的肩膀,而后更咽两下,撕下囚衣一角,咬破食指写下:糟糠之妻!

秦川云吹了吹血迹,静静地道:“将这四个字交给北门外那座尼姑庵内该交给之人。”

南怀杰一惊,满脸诧异,瞪大眼睛盯着秦川云,秦川云点了点头,道:“没错,是她!”

于嗣登不明其意,但也不好开口相问,但能感觉到一种凄然致死时刻的一片真情。铮铮铁骨男儿不免眼睛酸楚。

南怀杰双手接过,折叠起来,塞进怀里,敬重道:“一定交付。”

这时牢门外传来三声锣音,接着一阵脚步声,一名狱官快步跑来,向于嗣登道:“于大人,对不住了,大理寺李大人与宫内刘公公亲自来了。”

于嗣登不觉凄然,望一眼笑呵呵的秦川云,与南怀杰一道忍不住躬身参拜面前这位豪迈之人。

几位官兵前面开路,刘公公大摇大摆的提步过来,右手平举一道白绫,走至秦云川面前道:“传圣谕!”

众人皆下跪,秦川云也下跪叩首。

刘公公尖音道:“念秦家祖上侍奉皇族有功,秦家在云贵川三省曾暗助三藩之罪抵消。但秦川云在京所犯大逆不道之罪不可饶恕,本应诛灭九族,三藩一平,天下太平,圣上本有大赦天下之意,事先又有秦川云家,秦川雷秦川风两位公子上折,愿散尽家产报效朝廷举家迁至安徽之举。故此,圣上念苍天有好生之德,免秦家之罪,仅有秦川云一人戴罪,故赏赐白绫一束,全尸灵车运送安徽!”

秦川云磕头,嘴念谢恩,而后起身,双手接过捧在身前,僵持在那里。

刘公公瞧一眼地上,阴阳怪气的道:“呦,还不错,吃饱喝足了。秦川云,这已是厚待,起码落个全尸,比我们这些太监们强多了!就知足吧!麻利些,大家都等着回去交差呢!”

秦川云闻言抬起头瞧了瞧头上钢梁,不自觉的双手颤抖凄然泪下,鼻涕粘住嘴唇,便用袖子擦试一把。南怀杰看不下去,从怀中掏出那块怀表递给于嗣登,于嗣登会意。来到刘公公身旁光明正大的递给了他,刘公公接到手里,尖尖刺耳的笑了两声道:“这可是西洋的玩意,有银子都不好买。”而后摆弄着怀表背过身去,众官差也识相的侧过脸或扭过身去。

于嗣登与南怀杰便走至秦川云面前,用手帕蘸些酒水替他擦了擦面容,整理下乱发,扯扯囚衣。而后南怀杰拍了拍秦川云的手道:“一路走好!”

秦川云我住南怀杰的手静了静,而后一手搭住在南怀杰肩上,嘴巴凑近耳侧小声道:“一年后告诉我儿孙佛脚下有沉船。”南怀杰略有一思,点了点头。

于嗣登将白绫扔过铁梁,打个死结,拉来一凳子。秦川云长叹一口气,踩上凳子,双手抓住白绫套在自个脖颈上。瞧了一眼闪闪烛光的白烛,“哈哈哈”的一声狂笑,登倒了凳子……

南怀杰和于嗣登无声的走出了刑部大牢,望一眼满天寒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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