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寒在外征战了这么多日子,身上有伤是在所难免的,但凌月还是忍不住紧张道:“伤在何处,要不要紧?”
“浑身上下都是伤,几乎没有一块好地儿。”
见凌月神色更加紧张,姬明掣忙继续道:
“那小子命大,只是失血过多,并没有伤到要害,休养些时日就好了。”
即便姬明掣是个在战场上摸爬滚打了许多年的武将,在看到齐寒那身伤的时候,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也难为那小子都那样了还在坚持,当真是块硬骨头。
听到这话,凌月总算彻底松了口气,脸上渐渐恢复了几分笑意,
“既如此,就劳烦二叔先照应着些,待齐寒养好伤再行封赏不迟。”
“放心吧,用不了多少日子,准让那小子活蹦乱跳地出现在你面前。”
姬明掣是个藏不住心事的,这般说了一句,人下意识地往凌月身边凑了凑,压低了声音道:“月儿,都说女大不中留,我瞧着齐寒那小子和倾儿挺般配的,你索性下道旨意给他们赐了婚吧。”
都说‘缺什么想什么’,姬明掣很有些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就算‘头悬梁锥刺股’,每日修身养性,这辈子也跟‘风度翩翩’这四个字没有任何关系。
早就想着能寻个像言胥般博学多才的世家贵公子为婿,然而人算不如天算……
罢了罢了。
见姬明掣虽然是在为姬偌倾求赐婚旨意,但满脸都写了‘勉为其难’几个大字。
凌月一时忍俊不禁,轻笑调侃道:“二叔您可想好了,这旨意一下,就没有更改的余地了。”
齐寒那宁折不弯的性子,凌月最清楚不过。
他可不会因为姬明掣这个王爷兼长辈的身份而有任何改变,只希望二叔以后被气吐血的时候,不要进宫来找他诉苦就是了。
“哎,儿女都是债。”
姬明掣无奈地叹了口气,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就这样吧。”
看着姬明掣滑稽的表情,凌月越发想笑,只咬唇忍住,正色道:
“月儿下个赐婚旨意并不难,但总要问过当事人的意思再做决定。”
虽然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总要两个人情投意合才能长久。
姬偌倾对齐寒的感情谁都看得出来,但齐寒是否愿意以同样的心思一辈子对姬偌倾好,她总要问清楚了,才能放心把姬偌倾交给她。
当然,对于这件事,凌月也是乐见其成的。
毕竟齐寒出身太过寒微,若有了皇家郡马的身份,以后无论升迁还是委以重任,所受的阻力都会小许多。
“本王都不嫌弃那小子是毫无根基的寒门出身,他难道还敢嫌弃我的倾儿?”
姬明掣抬手捋了捋自己的胡子,目光紧紧盯在言胥身上,直言道:
“月儿,若不是言公子从小喜欢的就是你,我绑也要把他绑成我敬王府的女婿,哪里轮得到齐寒那小子。”
在姬明掣看来,这世上唯有凌月才能比得过姬偌倾,其他任何人都不行。
“……”
凌月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虽然事实如此,但您老人家怎么能在当事人面前,这般不管不顾地说出来?
言胥的性子凌月再清楚不过,任何情绪都不会表露在脸上,更别说宣之于口。
正想着如何寻个话题不动声色地岔过去,才不至于陷入更尴尬的境地,却见言胥朝姬明掣拱了拱手,恭敬道:“敬王爷错爱,臣不敢当。”
“别那么紧张,本王就算再蛮横,也不至于跟月儿抢人。”
如果姬明掣知道凌月已经把他划归到老人家的行列,只怕立刻就要炸毛,但他并不知道,是以越发来了兴致,兴冲冲追问道:
“言公子,本王说的可是真的?”
若在之前,言胥或许还不敢彻底正视自己的内心。
但昨晚和言老太傅聊过之后,他的想法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如此,在凌月复杂的目光中,言胥唇角微勾,一字一顿道:“王爷睿智,臣的确如此。”
既然凌月对陆凝之并无爱慕之心,他自要紧紧抓住机会,绝不能允许任何人把月儿从身边抢走!
“……”
就这么承认了?
这……这还是她认识的言胥么?
难不成去了一趟北境,连性子都变了?
所谓一步慢步步慢,凌月尚在楞愕中没回过神来,却见姬明掣满意地点点头,
“这才对,若齐寒那小子敢说瞧不上倾儿,看本王不打的他满地找牙。”
“……”
罢了。
姬明掣跟齐寒凑到一起……这敬王府以后的日子,必定精彩的很。
两人已经错过了那么久,这一世,凌月本就不准备避讳自己对言胥的情感。
抬眸看去,恰到好处地迎上对方的目光。
虽然昨日在城门外,凌月和言胥也遥遥四目相对过。
但相比于那种久别重逢,从天边回到眼前的恍如隔世,眼前的两人神色更加从容,更多的是有对方在自己面前的心安。
而这,已经足够了。
这样的感觉,让凌月心里更多了几分踏实。
正要回眸跟姬明掣说什么,却见守门的小内监进来回禀,,说六部尚书及几位宗室长辈已经到了,正在外面候着。
听到这话,姬明掣疑惑地挑了挑眉,“月儿,你这个时候让他们来做什么?”
眼下就要过年了,就算有什么安排,也要等到年后再做处置。
“虽然父皇的灵柩年后才能到京,但丧仪之事总要提前筹备起来,省得忙中,出乱。”
提到夏皇,凌月心里自是又一阵隐痛,只能深吸一口气压了下去,继续道:“至于其他几人,也有他们的事要做。”
“说的也是。”
论起对夏皇的依赖,姬明掣半点都不比凌月少,不由也红了眼眶,
“皇兄他……可真够狠心的,就这样把咱们全抛下了,皇后娘娘那边……”
皇后身子骨那么弱,谁都不知道她得知这个噩耗后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实在不忍相告。
可纸终究包不住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