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白月秋捂着晕沉沉的脑袋起身,先是打量着四周陌生的一切,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四处查看自己的身体。
“这...全好了?”白月秋猛然发现,他身上的伤不仅痊愈了,就连疤痕都消失不见了。
“你醒啦!”一道银铃般的声音响起,一名少女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饭粥。
她有着一头乌黑亮丽的齐肩长发,长长的上翘的睫毛和水灵灵的大眼睛,弯弯的细细的柳叶眉,脸蛋微微透着淡红。
“你...你是?”白月秋努力回想昏迷前所发生的一切,他此时应该在蓝月谷才是。
“我叫紫凝!”少女笑起来的时候,眼眉会跟着弯起,她有一双爱笑的眼睛。
“这里是哪?”白月秋拍了拍晕乎乎的脑袋,问道。
“这里是蓝月谷。”紫凝端着热粥上前,用汤匙舀了一汤匙,朝白月秋递去,“来!张嘴。”
“额...那个...我自己来...”白月秋脸色微红,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接了过来,跟着皱了皱鼻子,又问:“对了。我是怎么到的这里?或者说,你是在哪里发现我的?”
白月秋觉得很是奇怪,蓝月谷的人不是已经死绝了吗?而且整个蓝月谷不是已经荒无人烟近千百年了吗?
你还别说,蓝月谷那阴森的场景至今还萦绕在白月秋的心头。
白月秋猜想,眼前的女子应该和青玄一样,是蓝月谷的后裔。
“我们是在千星潭找到你的。那时你就漂浮在水面上。”说到这里,紫凝的脸色突然古怪了起来,说道:“我们把你救起来的时候,你脉象和气息全无,我们都以为你已经死了。结果准备埋葬的时候,你却突然间有了呼吸,差点儿吓死我们了。”
白月秋:“……”
千星潭...
白月秋清楚的记得,那个时候,他一心想要将银玦送走,最后依旧未能成功,然后他就倒下去了。
对了,银玦!
白月秋四下扫视一番,并无银玦的影子,跟着念头一动...
嗯?真龙纳戒呢?
“紫凝姑娘。有没有看见我的随身物件?”要是把银玦和真龙纳戒给弄丢了,等他回去日月谷,怕真的会被家法伺候。
紫凝脸上浮现一抹绯红色,有些难以启齿的道:“我们把你捞上来的时候,你正光着身子呢。”
哈?
我...
饶是白月秋这张老脸,都不由的为之通红。
天啊!这是什么情况啊?
莫名的从蓝月谷中出现在什么千星潭中,结果还光着身子...
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或许就是他还活着吧...
白月秋不觉得紫凝是在说谎,想要私藏银玦和真龙纳戒,毕竟,她脸上的绯红足以说明一切。
“对了。紫凝姑娘,你可认识一个叫作青玄的人?”白月秋觉得,他不可能凭白无故的出现在这里,兴许一切都是因为青玄。
是他回到了蓝月谷中,将他带到这里。
想到这里,他又不由的为之担心,青玄回来了,那红莲呢?她有没有事?
出乎白月秋意料,紫凝想了想,又轻轻摇头道:“不认识。”
“不认识么...”白月秋呢喃一句,觉得青玄可能只是一个代号。
紫凝开口道:“快把粥喝了吧。你都整整睡了三天三夜了。”
这不说还好,一说,白月秋还真感觉饿了。
几口就把一大碗粥给干下肚,白月秋含糊不清的道:“我身上的伤也是你们给治好的吗?”
“伤?什么伤?我们找到你的时候,你身上都挺好的啊。啊,难道是脑袋...”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紫凝捂住了小嘴,又对着白月秋调皮的吐了吐香舌。
“伤也不是你们给治好的?”白月秋顿时满脑子困惑,却又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只能归咎于续命丸了。
“怎么了吗?”见白月秋迟迟不说话,紫凝小心翼翼的问,生怕是刚才不小心说错话,惹他不高兴了。
“没。躺了这么久,也是时候该活动活动筋骨了。”白月秋微微笑道,跟着起身下床,伸了伸懒腰,就往外边走去。
刚走没两步,整个人就突然怔住了。
他没感觉到体内有任何一丝的真气流转。
“不是吧?你可别吓我啊!”白月秋在心里呐喊一声,接着尝试运转剑诀,瞬间傻眼了。
剑诀竟然无法运转...
“我记得我伤的是左腹部,不是丹田啊...”白月秋左手摸着腹部,脸色煞是难看。
“喂。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紫凝小脸同样泛白,用手戳了戳白月秋。“你别吓我啊。”
白月秋生无可恋的躺了回去,他变成一个废人了?
“喂。你这人怎么这么懒啊?走两步就不行了。”紫凝权当是白月秋太懒了,走两步就累了,嗯,一定是这样的。
“别吵!让我静一静。”白月秋连带着声音都有些不耐烦。
“你...我...哼!不理你了。”紫凝冷哼一声,气呼呼的往外走,走没几步,又鼓着嘴巴在一旁坐了下来,小声嘀咕道:“要不是族长他老人家让我照顾你。我才不管你的死活呢。”
“喂喂喂。小丫头。下次背后说别人坏话的时候,能不能离远一点儿?”白月秋顿时就没脾气了,紫凝这丫头就坐在他的旁边,还敢说他的坏话。
“呸呸呸!你才是小丫头呢。”紫凝双手叉腰,挺起了那略见沟壑的酥胸,一脸凶巴巴的,随后又道:“你这人真不要脸,竟然偷听别人说话。”
“我偷听?到底是谁不要脸了?”白月秋被逗乐了,坐起身子,与紫凝面对面,鼻尖都快贴到一起了。
“哼。好女不跟男斗。”自知理亏,紫凝冷哼一声,又坐了下来。
“嘿,这丫头...”紫凝这样一说,倒让白月秋觉得他是坏人了。
“算了。除了无法修炼之外,其他的倒也没什么异样,这就表明事情还没到最糟糕的地步,在这里像个怨妇一样抱怨也无济于事。”白月秋安慰自己一下,随后便是重整旗鼓,重新对生活燃起了希望。
“你在小声嘀咕什么?”紫凝好奇的抬眼看着白月秋。
白月秋微微一笑道:“没什么。待在这里久了,想出去透透气。”
“好。我给你带路。我跟你说,我们这儿可美了...”
一片蔚蓝的天,一汪碧绿的水,一座历史并不悠久却看似古老的石桥。
白月秋和紫凝此刻正立于桥上,闭着眼睛,微微抬头四十五度角,享受着这惬意的宁静。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怎么样?我没骗你吧。”紫凝扭头看着白月秋,得意的笑了笑。
“嗯。的确挺美的,挺祥和的。”白月秋微微点头应答。
紫凝水灵灵的大眼睛转动几下,带着淡淡的笑意道:“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江...”白月秋默了默,还是将自己的真名说了出来,“白月秋!”
他现在已经看开了,名字是父母给取的,何必要遮遮掩掩呢?
纵然白氏一族仇人遍地,但一味的逃避始终不是个办法,总要去面对的。
“白月秋...”紫凝轻轻呢喃着白月秋的名字,旋即又笑道:“很好听的名字。”
“谢谢!”白月秋淡淡一笑,他的心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还要平静。
忽然,远处传来一阵喧闹,听那声音,并非是在吵闹,而是在举行着某种仪式。
“那里在干嘛?”白月秋抬眼望去,不禁问道。
紫凝亦是朝那边望去,眸色瞬间黯淡神伤,转而又恢复原有的神采,回道:“谷内有老人仙逝,族长他们正在为其举行殡葬仪式。”
“是把他葬入树木中吗?”想起了蓝月谷中的所见所闻,白月秋随口问道。
“你怎么知道的?”紫凝惊讶的看着白月秋,又道:“这是我们蓝月谷独有的习俗,外人不可能得知的才对。”
“这个嘛...”白月秋沉思了一会儿,笑道:“我有缘见过你们蓝月谷的一个朋友,这些都是他告诉我的。”
“哦。原来是这样。”紫凝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
“我们去那边看看吧。”白月秋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他第一次到达的蓝月谷和这个蓝月谷到底有何联系,只是同名?
不,应该没这么简单,尤其是树葬出来的时候。
“好啊。”紫凝脸上挂满了笑容。
白月秋愕然一下,疑惑的问道:“这种事情不是应该很沉重的吗?怎么你看起来这么开心?”
“哪有啊。”紫凝撅了撅嘴巴,解释道:“每当谷内有人仙逝,按理说,我们蓝月谷的人都必须到场送葬,以示尊敬和缅怀。不过这一次,族长他老人家要我留下来照顾你,所以我才没去。”
“啊?因为我?”白月秋拉着紫凝的纤纤细手就往那边跑,边跑边道:“现在应该还来得及。”
紫凝俏脸通红,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牵着手呢,也没说啥,任由白月秋牵着她的手。
两人到达的时候,谷内其他居民们正绕着一副棺木不停地转着圈子,很慢,但每隔几秒钟,都会在一名花白老者的带领下,朝死者鞠躬一身,同时嘴角念念有词,不知在念叨着什么。
白月秋和紫凝并没有继续上前,而是采取远观。
白月秋是外人,自是没义务,也不敢参与,紫凝则不同,仪式进行到一半,最忌讳的就是受到打扰,故此,她也不敢贸然上前。
仪式完毕之后,八名健壮的中年男子在花白老者的指示下,上前抬起了棺木,跟在老者身后,往某处走去。
而居民们则是分成两列,排成两条长龙,跟在棺木身后。
“他们这是去哪?”白月秋不由好奇的问道。
紫凝回答道:“湘冥树葬地!”
“湘冥树葬地...难道...”白月秋回想起了初次遇到青玄的地方,也是他差点儿身陨之地。
阴森古怪的画面再度浮现在白月秋的脑海中。
紫凝没留意到白月秋的神情变化,依旧在自顾自的说道:“我们蓝月谷的族人死后,都会葬入湘冥树中。传闻,湘冥树能够沟通幽冥,人死后葬入其中,其魂魄就会受湘冥树的指引,进入幽冥,从而步入轮回。不至于流浪世间,成为孤魂野鬼般的存在。”
“当然,还有一种说法。说是这世间并不存在轮回以及投胎转世一说,人一旦死后,他的魂魄亦将会在十二个时辰之内彻底的消散,此后世间再无其人。可若是将尸体葬入湘冥树中,他们的灵魂将会以一种另类的方式残存下来,生命亦会以另类的姿态重生。”
“不管族人相信的是哪一种说法,但久而久之下来,将族人葬入湘冥树中已然成为了我们一族的习俗,或者说一种传承,一种烙印在我们血脉中的传承。”
“我们能过去看看吗?”白月秋迫切想证实是否如他所想象的那般。
“当然可以。那又不是什么禁地。”紫凝肯定的点了点头。
“那我们走吧!”白月秋快步跟了过去。
“喂!等等我!”这白月秋说走就走的,害紫凝一时没跟上,连忙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