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气什么?”
看来一时半刻是不会走了,池鱼再次打开话本子看起来。
奈何运气不大好,这本话本子是她先前看过一部分,后来觉得不好看弃了压箱底的,没想到又被她拿出来了。
“就..就是...”文珠也答不上来,“我就是觉得你该生气。你和君大哥不是感情很好吗?我以为你们会..成婚。”
“噗——”
池鱼一个没忍住,就把刚喝进嘴里的茶喷了出来。
她用袖子胡乱擦完嘴又去不幸被茶水浸染的话本子,一面道:“文珠啊,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啊。我们两个大男人,成什么婚,怎么成婚?”
“可是你不..”文珠反应过来,知道池鱼其实是个女孩子的事情不能随便说出来,哪怕在这种场合也要谨言慎行,她抿抿唇,小声道,“你们该不会真的只是把对方当兄弟吧?”
那不然呢?
池鱼歪着头看文珠。
文珠摸了摸鼻尖,道了声好吧,“我就是来给你说一声,我先走了,你忙吧。”
屋门被关上。
池鱼丢开摊在面前的话本子继续看信。
这次的信和先前的几封不同,那个自称是洛先生的人并没有再继续情真意切的邀请她去长安见面,而是在信中和池鱼说起了他这些年在长安的见闻,都是些新鲜有趣的生活琐碎,但读起来并不让人觉得烦躁,反而觉得鲜活热闹,那些人那些事仿佛就是在她的身边她的眼前发生的。
是个很厉害的人啊。
池鱼放下信向后舒展身体,张口下意识想喊君墨过来看信分析,却在那一瞬间又忽然想起君墨已经离开了这里。
她扭头看向窗外,窗外夜色渐浓。
“以为不说去哪里,我就不知道了吗?”她嘀咕,从另一堆话本子里抽出一本打开,里面有信纸掉落下来,“不就是去淮南认祖归宗了吗?还说是兄弟,这么天大的好事都不和兄弟分享,自己一声不吭的跑路..”
她忽然想写一封信给君墨,可一想到自己那近乎狗爬的字,又熄了念头。
罢了罢了,还是想想这个洛先生吧。
看他信中所言,他似乎去过很多地方,不过大多都是征战的不太平之地..虽然关于这一点,洛先生并没有在信中说明,她是根据他说的一些事情推断出来的。
在军中,既擅于撰写各种风格的信件,博古通今,又被人尊称先生...
“是军师吗?”
池鱼再度拿起信纸翻看。
可信纸就是信纸,即便再翻来覆去看,上面写着的字不会少一画也不会多一笔,更不可能凭空冒出来一些她想知道的问题的答案。
真是烦人啊。
池鱼倒在筵席上。
楼下传来伙计的声音,紧跟着便是宋景的回答声。
宋景!
池鱼猛地坐起来,把手上的信纸忙拿到最近的灯盏里点燃,直到火舌快要蹿到手上时才把信纸丢进灯盏。
火焰高蹿一下,旋即归于平静。
池鱼却没有停下来,抬脚把半开的窗户大打开,让清新微冷的风吹进屋子,吹散屋中的气味。
“十六——”屋门被推开,宋景顶着他那张娃娃脸大摇大摆走进来,鼻翼耸动几下,道,“你这屋子里是什么怪味?”
“有吗?”池鱼离开窗边坐到筵席上,也跟着四处闻了几下,“我什么都没闻到啊。”
宋景再闻,先前进屋闻到的那股有些熟悉的味道已经不见了,他两只脚交错一蹬,蹬掉脚上的鞋子踏上筵席坐下,抬手给自己倒了一碗茶,“兴许是我闻错了吧。”
言罢喝茶。
没注意到对面的人悄然松了一口气。
“咿,下雨了。”宋景忽然道,放下茶碗起身走到窗边,把手伸出去接了些春雨才转头问池鱼,“君墨呢,怎么没看到他?”
“走了。”
“走了?”宋景诧异,“去哪里了?”
池鱼摊手耸肩摇头:“不知道啊,他什么都没跟我说,就他走的这件事,还是刚才文珠过来告诉我的呢。”
“这不像是你啊。”宋景甩甩手上的雨水走回来坐下,“就算君墨什么都没跟你说,你也应该知道他是去做什么了吧?”
这叫什么话?
池鱼无语。
宋景已经在催促她说她的所得。
“我真是服了你了。”池鱼抱拳,旋即从一堆话本子里翻出先前那本,把里面夹着的信纸拿给宋景,“喏,我在下面的庭院捡到的,想来是他想扔又舍不得扔远,干脆丢到庭院里出口气。你打开看看吧,看完就知道他去哪儿了。”
宋景接过信开始看。
少顷,他放下信喃喃:“原来去淮南了啊。”
语气带着几分意味不明。
池鱼还以为他是想念淮南了,便笑他:“你要是想去也可以去,我记得那个叫什么云方的术士,你上次去淮南还没见到吧?这一次正好,君墨是被淮南王请回去认祖归宗的,以后就是淮南王府名正言顺的世子爷,那个云方是淮南王的人,你让君墨叫他来见你,想来世子爷的话他不敢不从的。”
“你真的觉得淮南王是有心要认回君墨这个儿子?”
宋景没有笑,甚至神情还颇有几分严肃认真的看着池鱼问道。
池鱼垂下眸子仰面后倒在筵席上:“如果不是有心,那干嘛要写这么一封情真意切的信来?骗君墨玩?宋景你别闹了,人家可是淮南王,每天要忙的事很多,哪有这些闲情逸致来逗人玩?”
言辞诚恳不似作假,那便是真的那么认为了。
宋景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难道要让他告诉她,其实他是重生的,虽不说清楚知道大周以后会发生的每一件大事,但至少知道最近的一桩,那就是淮南王兵变?
这话要是说出去,会被人当成精神有问题吧?
他叹口气沉默。
池鱼已经翻身重新坐了回来:“你也不要担心,就算淮南王不是真心要认他这个儿子,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想利用君墨,可君墨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啊。”她拍拍宋景的肩,“所以没什么好担心的。”
话虽这么说,可...还是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