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殿。
盛天佑居高临下地看着床榻上苟延残喘的宋太后,脸上满是恶意的笑容。
“白…眼…狼…”
宋太后苍白的脸恨得咬牙切齿,恨自己看走了眼,竟把鱼目当珍珠,费尽心力培养出了条会咬人的狗。
“母后您尽管骂吧,尽情地骂吧,不然以后您也没机会骂了。”
盛天佑说完后拿起桌上的杯盏一饮而尽,脸上的神色说不出的畅快,接着又开始对着宋太后话家常。
“母后您知道吗?有时候朕真的好羡慕皇姐,她从小便在您的宠爱下长大,要什么就有什么。”
“而我呢?”
“从一出生,过的日子却是连最下等的宫女太监都不如!”
“就因为我的生母是低贱的浣衣婢!所以父皇觉得朕是他人生中的污点,任凭那些下贱的奴才来作贱我!”
“每次我躲在角落看着受父皇喜爱的皇姐,母后你知道那时我的心里在想什么吗?”
“我在想,受父皇喜爱,出身尊贵的那个人如果是我该有多好啊。”
盛天佑说完后像是想到了什么让他极度愉悦的事情,拿起虎樽直接就是仰头直灌。
“咕噜咕噜”
而一直安静地听盛天佑发疯的宋太后在听完这段话后却像是被毒蛇缠绕住了般,直泛恶心。
她当年为什么会觉得眼前的皇帝是个好掌控的人?
到底是她太过于相信眼见为实了的虚假表面了。
畅饮下美酒后,盛天佑摇摇晃晃地走到宋太后跟前说道:“母后,其实朕一直都想和您说一件事。”
“您知道驸马为什么突然会死在淮城吗?”
宋太后心下一紧,瞳孔瞬间放大,直瞪着盛天佑,颤颤巍巍地指着他吼道:“是…你!是你害了…黎墨!”
“你这个…畜牲!”
盛天佑一脸笑意地被宋太后指着鼻子骂,不怒反笑道:“母后,你不知道那天朕看见皇姐一副天塌了的表情,心里有多么地痛快!”
“原来天之骄女也有痛不欲生的一天啊!朕就是要她也尝尝这些苦楚!好让她不再那么高高在上!”
盛天佑说完后突然一个上前攥紧了宋太后的手腕,面色狠厉得如同索命的恶鬼。
“可是母后您实在是太偏疼皇姐了!驸马都死了,您还不肯放弃皇姐,竟然要扶持皇姐的嫡子承袭爵位?那日后是不是朕的位置也该让予他了!”
“所有看不起朕的,企图威胁朕的人,通通都去死!”
“母后,您永远都不会明白那种日日夜夜不得安眠的痛苦。”
盛天佑松开宋太后被箍得发红的手腕,平缓了下情绪,再次扬起笑脸道:“可是那天在淮城,朕亲眼看着皇姐的孩子落入井中,噗通的那一声,困住朕的烦躁不安一下就消散。”
“畜牲!”
“你这个…畜牲!”
“咳咳咳…”
“噗…”
宋太后再也压不住心中的怒火,直接气急攻心再次呕血。
盛天佑避开地上的那团血渍,捂住口鼻嫌恶地看了宋太后一眼说道:“母后您先歇着,朕该去和陆相商议母后您的身后事了。”
宋太后死死地瞪着盛天佑远去的背影,她绝不能就这么死了,她的女儿,还有她可怜的乖孙孙!
她绝不会让盛天佑好过!
“启禀陛下,陆相已经在殿外候驾。”
殷绪见皇帝一身酒气地回到正阳殿,连忙过去扶住人,顺带提下已经候在殿外半刻钟的陆定远。
“宣他进来。”盛天佑说完便坐在龙椅上看奏折。
“臣陆定远参见陛下,陛下万安。”陆定远着一身暗红色官袍,头戴乌纱帽,躬身向盛天佑请安。
“爱卿平身吧,殷绪,看座。”盛天佑说完便起身来到了陆定远身边,细细地打量着他的身形样貌。
身长八尺余,面容清冽俊美,身形挺拔且文武双全,也难怪清怡会爱慕于他了。
“陆相,今年是朕与你相识的第五个年头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啊,那时朕不过与你同样是军营里的一个大头兵。”
“朕几次三番都差点命丧战场,多亏了爱卿多次出手相救,可以说朕有今日,全仰仗爱卿对朕的不离不弃。”
盛天佑像是有感而发般开始和陆定远说起往日在军营中的种种经历。
陆定远心中毫无触动,面无表情地答道:“陛下谬赞,陛下能有今日,凭的是自己的才智与魄力,臣食君之禄,自当为君分忧,此乃臣的本分。”
明明是最为平常的官话,盛天佑却听得只觉心胸舒畅,甚至有种畸形的满足感。
就好像即便如陆定远这般深受心爱之人痴恋的高岭之花,也不过是个要仰他鼻息,看他脸色的下臣罢了。
“陆相谦虚了,陆相于朕,犹如鱼同水般相依相存。”
“只是现下,朕有一烦心事,急需爱卿为朕排忧解难。”
兜兜转转,盛天佑终于说到了正事上,陆定远即刻起身对着盛天佑叠手一拜说道:“请陛下明示,臣愿为陛下分忧。”
盛天佑等的就是这句话,随后佯装悲痛又苦恼地说道:“近来母后的身子是愈发不好了,御医也是回天乏术,只怕母后就这一两日了。”
“但爱卿也知道,当初朕继位时手里只有半块虎符,另外半块握在母后手里。”
“这些年来,母后又从未提过要将那半块虎符交予朕之事,这实在让朕心难安。”
“不知爱卿可有何良策让母后主动交出那半块虎符?毕竟皇姐是母后嫡出,朕不得不猜测,母后迟迟不将那半块虎符交予朕背后是否有别的用意。”
盛天佑说完神情受伤又有些委屈的,若是不知他暗地里对慈宁殿动的手脚,陆定远指不定会同情他依附宋太后与长公主而活。
可想想他那些阴私的心思与手段,呵。
“若陛下信得过臣,不若让臣面见太后,与太后一叙?”陆定远面色诚恳地向盛天佑建议道。
达到了目的,盛天佑展颜一笑,上前拍了拍陆定远的臂膀说道:“知朕者,爱卿也!有爱卿为朕周旋,朕心甚慰!”
“只是母后病重,还望爱卿注意言辞,勿要触怒了母后,再加重了病情。”
与盛天佑相互假惺惺地互诉衷肠结束后,陆定远由盛天佑身边的内侍总管殷绪亲自领去了慈宁殿。
“陆相,杂家便送您到这了,太后不喜内侍进殿,杂家可不敢再惹太后她老人家生气了,便先行回正阳殿伴驾了。”殷绪说完后便恭敬地朝着陆定远行了个礼,随后离开了慈宁殿。
陆定远收回对殷绪的温和浅笑,一脸凝重地由宫女领路踏入寂静的慈宁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