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你自己不可以换吗?你又不是孩童了!”她用手拍掉了他勾在她下巴上的手指。
“我是你的救命恩人,连这点小事,你都不肯为我做么?”他摆出一个可怜兮兮的表情,她扭过头不买他的账。
“看来……郁儿是个绝情之人,枉我为你受了这么重的伤。”他语气失落起来,拂袖从她身边离开。
“咳咳……”他咳了几声,走路有些不稳。郁泉幽明知道他极有可能是装着引她过去,然后答应他的要求,可心底却不可抑制的泛出心疼的感觉,于是在不知不觉中心软了下来。
她在他身后踌躇半天,结巴地开口道,“那…那好吧…我替你更衣。”
他顿住脚步,白衣俊影有种微颤的感觉,他转过身,脸上是得逞的笑容,笑得如此明媚,让她再次愣了眼。
郁泉幽盯着他看了好一会,缓缓说道,“那我替你更了衣,也就当是你救了我的谢礼,以后我们可就两清了,你不能再强迫性的让我做什么了!”
“照郁儿这么说,你还欠我两个人情呢……”
“什么?”她惊呆了,果真此人就是得寸进尺。
“我救了你两次,又带着你用了膳,难道郁儿不用还人情么?”他笑的那么无害,唇角那抹邪意却暴露了他的本质。tefu.org 柠檬小说网
“好……!那你说你还要我做什么?”她盯着他,即觉得好气又觉得好笑,他还真会讨恩情。
“这个嘛……我还没有想好,等我想好再和你说。”他摸着下巴自言自语道。
“好吧……”她叹了口气,无奈,她确实欠他几个人情。
“那么,走吧……”他好笑的看着她垂头丧气,牵起她的手走出了厅堂。
她跟着帝玦来到了他的寝房,进了双扇门,她只能说她非常惊讶。帝玦的宫殿极为奢华,这寝房却朴素至极。
一张凤刻金塌占了大部分面积,紫檀木的桌椅摆在角落里,最右边的是一个中等大小的衣箱,除此之外,再没别的装饰品。
他看着她,指了指那雕兰花木的衣箱,“衣服都在那里,你随意拿一件便可。”郁泉幽微搐嘴角,不想与他多言,走去将那衣箱打开,迎面扑来的是一股清香,淡雅好闻。
帝玦的衣全是白衣素纱和墨色长袍,且都是一个样式,从未有多余的颜色。郁泉幽蹙了眉,他怎么这么喜欢这两种颜色,多单调啊……
她随意拿起一件墨袍,将衣箱相关上。
而他早已站在她身边,伸开双臂等着她帮他换衣,就像个孩童一般。
郁泉幽站在他的面前,有些犹豫……现在要解他的……腰带……这使她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不小心对上他满含笑意地眸,顿时红了脸颊,急忙低下头,手指有些颤抖地去解他的腰带。
可是郁泉幽却因为心慌怎么都解不开那个结,便暗骂自己太笨,眼神偷偷瞄了他一眼,见他一脸平静地盯着前方,她舒了口气渐渐平静下来,他的腰带衣扣结也在此时被解开。
然而……下一幕却让她彻彻底底的不淡定了……
腰带被解开,他的衣服也顺势滑了下来……她惊呆在原地,他上身竟然没有穿褒衣!白纱素袍滑到肩头,衣服半开半敞,白皙若雪的肤突出漂亮的锁骨,一缕墨丝轻飘在细腻光滑的颈间,再往下看,却发现他精瘦的胸膛上有两道赫然惊目的伤痕,让人看的触目惊心,衣纱轻轻遮掩,若隐若现。
郁泉幽不由得倒吸一口气,心中泛出一丝心痛,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指,想要触碰那两道伤痕,眼前也湿了一大片。
“姑娘怎么了?”这一语惊醒了沉迷于莫名悲伤的郁泉幽,她立即回了神,咬着泛白的嘴唇,脸色大概已是鲜红欲滴,轻轻将他的衣脱下。他背脊笔直,好像白杨树一样挺秀的身材,似乎蕴含着巨大坚韧的力量。
郁泉幽将从帝玦身上脱下的衣放置一边,拿起那一件墨色长袍,手指不小心轻触到他的皮肤,炽热的烧灼感一下子蔓延,让她立即跳了开来。
他站在那儿,笔直的姿势未动过。郁泉幽吸了口气,闭上眼,快速帮他将衣穿上,正要为他系上衣带时,那双修长有力的手握住了她的右臂。
她不解,抬头看向他,他却锁紧了眉,凤眼轻轻眯起,盯着窗外,将她揽入怀中。
她不做声,配合着他,房间里寂静了下来,仿若一根绣花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见。
是了,只要习了武,便能敏感的发现,有一股戾杀之气正逐渐向他们靠近,若不是如此,郁泉幽不会安静的由他抱着她。这个时候若再管些什么礼节,就真真是脑子坏掉了。
“来的人可多?”她悄声问道。
他没做声,过了一会儿便在她耳边轻轻说,“这一次他们是花了大力气了,否则不会那么轻易攻破离忧殿的防守和结界。他们身边有一个懂得幻境结界的高手,并且来了很多人。”
他渐渐冷了下来,周围的气氛仿佛快要被冻结了,却还是温柔的对她说,“我和你说这些,你大概也听不懂。罢了,榻方后有一个密穴,你先进去躲躲,我去解决。”
“你……”郁泉幽还想说什么,帝玦却并不给她机会,薄唇吻上了她的唇,在她瞪大眼睛呆愣之余,忽然觉得有一个圆润的珠子顺着她的喉咙滑了下去,一股强大力量瞬间在她身体内翻滚起来。她还未反应过来,他便将她推开,破窗而出,消失在一片漆黑之中。
她站在原地,只觉得体内有异样的感觉出现,此时有一个黑衣人破门而入,直接向她奔来,却还未近她的身,便被一道赤色光芒结束了生命。
她正奇怪着,突然想起《八荒六道》之中所示内容,忽然明白刚才帝玦让她吞下的是什么,心中暗叫一声不好,随即施展轻功向外飞去。
他是神,仙鼎之中一定结有内丹,这内丹在凡人身上,可护他性命周全,在神的身上如同常物,可一旦失去了,便会大逝法力,而他却让她吞了下去,自己只身前去应敌,这不是找死么?
她不想再欠他人情,更不想他再为护她而受伤,她与他不过是平生素面罢了。
在寻他途中,郁泉幽碰到不少黑衣人,却都是还未近她身便被取了性命,可愈这样,她便越着急,没了内丹又重伤的他面对这么多人能够撑多久?
她依照着帝玦的消失的方向,在黑夜里不停的探寻,不久后,便发现不远处有一片猩红光芒,照破天际。
她快速向那个地方移去,第一次见到了如此血腥的画面。这里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红光泛泛的不远处,一个青墨色的身影缓缓转身,立在那里,在诡异的红光下,不沾染一丝血腥。
墨色长发飞扬着,月光晃过他的脸,犹如雕刻般的五官没有丝毫表情。衣袍轻飘,似神袛般,轻轻勾起笑容,摄住了她的心魂。
她定在那里,看着他,莫名而来的强烈疼痛不自觉的让她心慌。她慢慢走过去,那单薄的身影在夜中坚定如山,似等候了几千年,只为等她朝他走去的这一刻。
“帝玦……”她开口轻唤一声,宠溺的笑在他颊上扩大,他伸出手,缓缓地……缓缓地触向她的脸颊,似用尽了所有力气。幽蓝的眸中呈现的悲伤与深情触动了她心底深处的某个角落。修长手指停在她的颊边顿住又渐渐的垂下去。他的眉轻轻锁起,紧接着,他捂住胸口,苍白的脸上已毫无血色,嘴角溢出鲜血……在她面前慢慢倒了下去……
“帝玦!帝玦!”她惊呼一声,扶住他倒下去的身体,焦急不已,他已昏死过去,只是那好看的薄唇任扬着笑意。
“你……你醒醒啊!”她不停的唤着他,而他却无丝毫反应。再探一探他的鼻息,却发现他的呼吸微弱,已是虚弱不已。她抱着他,此刻已无法很好的镇静下来,她是一介凡人,没有法力,无法为他传气系命,虽然有武功,内力却不深厚。唯一的办法就是将体内他的内丹逼出来还给他,才能救他性命。
于是她盘坐下来,运起内力,气归丹田,用真气将内丹逼至喉间,然后将唇贴在他冰冷的唇上,想要慢慢将那内丹传至他的体内,但那内丹力量太过强大,她的内力太弱,竟抵不住它,也无法将它逼出。她紧皱眉头,再一次试了试,这一次确是力量用过了头,内丹虽是逼了出来,而她却被一阵强烈的白光震的晕了过去……
恍惚隐约之中,她听到有人唤了她一声,“泉幽……”那声音遥不可及,却紧紧地牵住了她的心。
醒过来的帝玦抱着昏过去的郁泉幽,脸上写满了着急,他浑身是伤,明明已经没有力气抱起她,却还是强撑着将她打横抱起急忙向离忧殿的寝殿飞去。
他急冲冲的跑到内殿之中,将郁泉幽放到床上,双手摊开,调动自己的真气,企图为她疗伤,只是刚刚准备为她施法救治,胸口处便猛地传来一阵剧痛使他痛苦不已。
他忍着那痛觉,抬起右手在左手的手掌心处划出一道深红的伤口,鲜红的血液顺着他苍白的手掌流了下来。
帝玦将郁泉幽抱到自己的怀中,将自己的血喂至她的口中,淡蓝的眸中有着恐惧和害怕,他害怕,害怕怀中的女孩会再一次在自己的面前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