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夜幕渐渐降临,红霞已然消退,深蓝色的天空中出现了几颗零散的星星,月上柳梢头,山水林木被月色蒙上了一层银白色的纱幔。
夜晚的湖面漆黑幽深,像是一块深不见底的巨大龟苓膏,死寂一片的湖面上映着明月与点点繁星,夏日的微风轻拂,泛起了层层涟漪。
梧桐手中拎着一条大鳜鱼,从“涟漪”中“飘”了出来,他的身上没有一滴水,亦没有惊动湖面上的波纹,比鬼还像个鬼。
感到十分“开心”的鳜鱼被迫自杀后,梧桐把它处理干净,放在一旁用调料腌制了一下,准备待会儿再烤。
痕应该是尝不到烤鱼的味道了,因为就一条,是伊甸突然想吃的,梧桐下湖抓的,所以他会和伊甸共同品尝它美味诱人的身子。
如果吃不完再交给痕“大叔”解决吧,不能浪费粮食。
痕与梧桐碰了下扎啤杯,一口干了,不过没嚼冰块,他咂了咂嘴,道:“你觉得我女儿怎么样?”
“比你强,也比你聪明一点。”
“但还不够强啊!”痕感慨道,“这个世界太危险了,别说她了,连你都有可能去世,我更容易死去,你我都不能保护她一辈子。”
“其实,格蕾修早已能够独立自主了。”伊甸轻声说道。
不谙世事、没有自理能力,只是格蕾修的外表,她毕竟经历过终末。
在那病态的世界下,就没有正常人,更没有简单的角色。
可能,格蕾修之所以会不自觉的表现出“纯洁”的一面,像一张白纸一样,仅是因为……那是她的“习惯”,这种习惯源自于父母死后,她为了保护自我、而想让大人们喜欢她的本能与下意识的行为。
末世下,这种保护自己的手段笨拙、单纯且愚蠢,但格蕾修成功了,她成功的获得了“大人”们的疼爱。
看看她的周围,梧桐哥哥、樱姐姐、梅比乌斯阿姨、阿波尼亚妈妈、凯文叔叔……任何敢对格蕾修不怀好意的人,可能还没等动手,就已经下葬了。
或许,格蕾修的本性是真的单纯、善良、美好……但是,她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
在梧桐家的“宫斗”中,格蕾修和琪亚娜是“盟友”,虽然虫虫一直给她拖后腿,但是,她却几乎从来没受到过其他人的伤害,这就不可能是傻子能做到的事情。
看看琪亚娜,那才是真傻子,经常挨揍,被打“皮实”都不能形容她了,可以说,虫虫都被打出“抗体”来了,“挨揍技能”拉满。
从侧面也可以看出,琪亚娜的天赋有多恐怖,挨打都能变强。
天赋强吧?智商换的。
如果说虫虫的智商在地下十八层,那么,格蕾修的智商不说在大气层,至少也得是在地上十八层楼的楼顶。
梧桐放下空酒杯,拿起了一串烤肉,道:“我知道你想表达什么,但是很抱歉,我的成长道路,除了梅比乌斯以外,其他任何人都无法复刻,包括格蕾修。而且,即便是梅比乌斯,她也不会选择跟我走上一条相同的道路。”
“因为危险?”
梧桐摇了摇手中的铁钎子,道:“不,因为在大树下是长不成大树的。
“梅比乌斯若是想要超越我,就不会走我的老路,她会借鉴,但不会模仿。再说,我的道路不一定是对的,我也只是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进罢了。
“我觉得啊,你不必太过担心格蕾修,她的未来比你和布兰卡加在一起都有前途,不,应该说,她早就比你俩强了,有时间关心女儿,不如操心一下自己。
“你认为我的小女儿如何?”
“……”痕想了想,道,“天赋无双,未来不可估量。”
梧桐笑道:“呵~你直接说她现在是个废物就行,不用这么拐弯抹角的。”
“……”
“因为我的纵容、娇惯与溺爱,她几乎几十年都没有成长,如果琪亚娜的父母是其他人,说不定,她早就成为了一位强者。”
伊甸慢悠悠的说道:“但是,她并不刁蛮。”
“没错,可那是由于她的本性善良,与我有关,但关系不大。”
梧桐道:“其实,琪亚娜以后会成长到哪一步,我一点都不在乎,真的,她的未来,全看她自己是怎么想的,我不会要求她干什么。
“她若是满足于现在的生活,就想这么快快乐乐的活下去,那我就一直养着她,保护她一辈子,我相信我自己有这个能力,哪怕全人类与我为敌。
“如果她想成为强者,那么,我会给予她一些帮助,但也仅限如此,我不会干预她的修行,强者之路是由强者自己开拓的,走别人的老路没意思。
“你们……不,应该说大多数人可能都认为我在搞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以为我会把琪亚娜培养成终焉之律者,把八重樱培养成侵蚀之律者。
“呵呵~
“但事实上,我什么都不会做,真的,我也从未插手过女儿们的成长,小八目前的道路是她自己选择的,至于琪亚娜……她以后的道路,也是她自己说了算的。”
“那你希不希望琪亚娜成为终焉?”痕又开了两瓶啤酒,试探道。
“不希望。”
梧桐接过了痕递来的啤酒,道:“因为没意思,我已经见识过‘长大’后的终焉了,当然不希望琪亚娜变成她妈妈的样子,我更想看到女儿走出一条不同的道路。
“虽然我不知道终焉有多强,但是我能猜测到她的上限。
“律者终究只是律者,神灵的使徒而已。
“即便是摆脱了神明的控制,登上了神的台阶,但也就那样了。
“终焉想要超脱‘崩坏’曾经赐予她的能力,拥有更强的权柄,很难。”
梧桐看了一眼自己的影子,笑道:“你们认为她为什么要跟着我?不会以为她喜欢我吧?呵呵~”
梧桐喝了一大口酒,继续说道:“我想,她目前所做的一切,自始至终都是为了她自己。
“终焉在观察我与我的周围,就像是虚数之树在‘观察’人类文明那般,都只是在试图寻找到一种‘可能’,不同的是,虚数之树是顺便‘观察’,而她则对我的‘投入’与‘依赖’很大。
“虚数之树想要成为‘唯一’,终焉想突破人和律者的‘桎梏’,迈向更高的台阶,向曾经伤害过她的存在复仇,仅此而已。
“伊甸,你觉得,咱俩当初为什么能活下来那三次?”
“……”
伊甸沉思了片刻,不确定道:“因为,她想活下来?”
“呵呵,或许是吧。”
梧桐用锡纸把鱼裹住,放在了烤架上,随口闲聊道:“对了,你这次打算参加哪种模式的无限决斗场?”
“狩猎。”
“不都参加?”
“不了。”伊甸文雅地吃着烤蔬菜,不紧不慢的说道,“我不想,再一次,面对曾经的同伴了,哪怕只是在擂台上。”
“行吧。”
梧桐不知从哪儿掏出来了一个直径约十厘米左右的深蓝色球体,扔给了伊甸:“喏,伊甸之星……哦,不,如今应该叫回它原本的名字了,‘星海谐律’还你了。”
伊甸看着手中的老朋友,不禁愣了一下,道:“这……我记得,它不是在……”
梧桐提前回答道:“苏前不久给我的,他有‘寂灭’了。”
“可是,我也已经有武器了。”
伊甸从腰间取出了一对复古风的燧发枪,造型精美,说它是武器,倒不如说它是艺术品。
“哎呦我天,赶紧把它俩收起来,别让我看见。”梧桐用手遮住一只眼睛,故作夸张的说道,“你还真把它俩当成武器、准备拿这玩意上战场啊?我之前还以为你腰间的这对燧发枪是装饰品呢。”
“……”
梧桐夸大其词道:“就你手里这东西,打死个老母鸡估计都费劲,你拿着它们崩量子生物,不是搞笑呢吗?
“你都不如赤手空拳,用你的大长腿踢死量子生物,真的。
“别人使用武器,都是为了增强自己的战斗能力,你可倒好,削弱自身是吧?我没感觉你如今有多强啊?
“我都能想象得到你拿着它们战斗的‘英姿’了,既不优雅,又不疯狂,跟个走路一瘸一拐的鸵鸟似的。
“一顿对‘怪兽’们疯狂的输出,不停的走位,给自己累够呛,结果一看,没破防。”
梧桐这嘴相当损了,其实伊甸手里的双枪没那么不堪,一枪崩死个崩坏兽还是不成问题的,毕竟它是“维尔薇出品”的,虽说是个残次的半成品,但也是使用崩坏能作为能源的,不过,杀伤力确实不如伊甸不用武器。
像个玩具。
“……”
伊甸的神色略有复杂,她还挺喜欢这对双枪的,多好看。
梧桐继续胡咧咧道:“你还使用星海谐律吧,争取拿个好名次,等赛季结束后,你要是能排进前十,我给你一个追求我的机会。”
伊甸才不稀罕这个机会呢。
其实伊甸的实力是很难排进前十,变态实在是太多了,即便是凯文,都不敢保证自己绝对能进前十,因为狩猎赛还有一定的运气成分,如果运气差到了极点,碰不到“怪兽”与资源,空有一身实力也无用武之地。
当然,相比较他人而言,凯文还是特别具有优势的,不谈武力,仅仅是他对量子之海的熟悉度就远超别人,而且,他若是和苏、凯雯组队的话,想去哪里都方便。
凯文是最有可能夺得第一届无限狩猎赛冠军的人。
“对了,伊甸,你打算组队吗?”痕突然问道,他还没开始找队友呢。
“嗯,我已和姬麟陛下沟通过了,我会和她组队。”
痕闻言很失望。
“姬麟?那你没准真能进前十……加油,我看好你。你和她的相性很合,可以互相辅助。”梧桐挠了挠头,不解的嘀咕道,“怪了,那丫头怎么会和你组队呢?她应该趁着这个机会找一个萝丽妹子,‘带妹儿飞’呀!”
姬麟也是冠军的有力争夺者之一,她与梧桐一样,是一位大收藏家,手里光神之键就有十二把。
她的战斗风格和伊甸很像,“可c、可奶、可辅助”,几乎没有短板,每个领域也都十分卓绝。
而且,姬麟常年坐镇秽土,还是梧桐社的代理社长,掌握并了解着量子之海内的许多信息,对这里非常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