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芳宫。
“你说什么?皇上当真……”安贵妃一脸愕然,不敢置信。
“千真万确,那么多人都看着呢,消息没传出来,但是我们在膳房是埋了人的。”琉璃道。
安贵妃握紧了桌角,鲜红的指甲扣在紫檀木的桌上,格外显眼。
堂堂皇帝,为了一个女人,竟然亲自下厨。
他为什么要这般费力讨好?不仅送过去的赏赐都被退回,还每日都去映月宫门前站上一个时辰。
她不能理解,身为帝王,为什么要去讨好一个女人。
明明他想要什么样的女人只是一句话的事,明明在她从小的教育中,女子应该顺从丈夫,何况他更是君王。
就连前两朝专宠皇贵妃的成帝,后宫也有二十几人,也有其他宠妃,从未如皇上这般只宠爱一人。
难道……他真的交了心,眼里再容不下其他人?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明明她也没什么特别的,甚至容貌比那些如花似玉的后妃都要逊色一筹,只是稍有几分姿色,又是宫女出身,浅薄无知。
怎么皇上就喜欢这样的呢?她真是搞不明白。
“罢了,琉璃,你去叫景昭仪来。”
这种事,自然不该她一个人愁,景昭仪还有孩子,她更该上心。
……
祁栩被冷落的第十五天。
自从上次送了亲手做的菜,得了不错的评价后,他就又抽时间学了几道。
祁栩能感觉到她对自己的态度软和了些,兴许再过几天,她就会原谅他了。
故而他这几日心情很好,信守承诺将林奕从七品提拔到了六品,还抽空来了御花园散心,顺便想挑几支好看的花送去映月宫。
最近茉莉开的正好,祁栩挑了几支,叫人剪下来拿着。
他经过一个转角,一抬头就看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那人,但马上他也看到了她对面的人,脸上的笑容一僵。
又是李弦喑,她怎么能坐在他让人扎的秋千上和他聊的那么开心。
笑盈盈的,她对他都好久没有这样笑了。
嫉妒如蔓草一般在心里疯长,祁栩的眼神逐渐染上杀意,但马上他又清醒过来。
不行,杀了他惜儿一定会生气的。
那就……把他调回去当暗卫,让他再惦记他的惜儿。
祁栩心里打定了主意,又看到李弦喑走了,他便悄悄走过去,制止了想要出声的星南,自己站在银惜身后,轻轻推着秋千。
银惜本来只是在宫里闷久了,就打算出来逛一逛,正好在御花园一角发现了这个新扎的秋千。
她不知道是谁扎的,但是既然没人,她就坐了一会儿。
恰巧又遇到了李弦喑,既然遇到了,就和他打了个招呼,简单寒暄了几句,便让他走了。
秋千前后摇荡,悠悠然飞入半空,又倏然落下,再被一双大手重新推回半空。
如此反复,刚开始倒还新鲜,渐渐的就有些乏味。
银惜微眯着眼,看那暖洋洋的阳光,穿过秋千架上头枝叶繁茂的桃树,斑驳地落在她身上。
鼻尖萦绕的是草木的清香,耳间是清风拂过树叶的窸窣声,偶有清脆的鸟鸣或是落花。
此番美景,不免叫人心情愉悦。
“星南,停下来吧。”她道。
在她又一次回到最低点的时候,有人握住了她的肩头,让秋千停了下来。
银惜隐隐觉得不大对,那双手修长有力,不像是星南的手。
她刚想回头看一眼,便被人从身后抱住,熟悉的清冽气味夹杂着淡淡的龙涎香,忽地让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祁栩揽着她的腰,让她靠着自己,轻声说:“是我。”
银惜的表情冷淡了些,却并未说话。
“这个秋千,你喜欢吗?”
“是皇上让人扎的?”
“嗯,朕觉得你可能会喜欢。”祁栩拉过她的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低声道:“原谅朕吧,它很想你。”
胸膛下的心有力又急促地跳动,胸腔的颤动顺着皮肉传到她手上,又顺着她的手传回心里。
他的心跳的那么快,是为了她。
这个事实让她的心也稍稍有些乱了,但是,还不够。
这些天,他用了心,可是她想要的东西他还没给。
她早不是随便一点东西就能哄好的小姑娘了。
银惜收回手,站起来微微屈膝:“皇上,臣妾有些累了,就先回去了。皇上也要保重身体。”
祁栩下意识伸出手想要挽留她,可她却并未有丝毫停顿,转身离开,连背影都那么决绝。
星南行了一礼,连忙跟上,
她走了。祁栩低着头看自己的手心,温暖的触感仿佛还留在上面,但人已经走远了。
他长叹一声,望着银惜的背影,眉宇间散不尽的愁绪。
到底要怎么做,她才会消气呢?
……
祁栩被冷落的第二十天。
昭阳殿中,清瘦俊美的男子靠在龙椅上,愁眉苦脸地翻着折子,偶尔叹上一口气。
这几日,他试过了各种法子,却都没有效果。
他的惜儿铁了心要和他闹下去,他一时竟生出些悔意。
早知如此,他为什么要自己承担,他的惜儿那么爱他,他死了,她怎么会过得好。
他这样做,是为了她,却也是侮辱了她对自己的爱。
“皇上,月将军来了。”来喜走近,弯腰说道。
祁栩坐直了身子,道:“让他进来。”
这些日子,川南军也休整好了,该随着公孙月出征愉国了。
而为了防止被人认出来,这些天公孙月都是戴着面具的,谎称自己是大周人,祁栩也顺着他说他是自己请回来的高人,于是众人皆无异议。
没人知道公孙月的名字,他便只以月字为名,众将士皆称之为月将军。
这位横空出世的月将军实力强横,又擅用兵法,治军严明,一时之间,将士们交口称赞。
他总戴着青鬼面具,故而不知有多少人想一窥他面具下的容颜,更有了许多猜测,有的说他是面目狰狞羞于示人,有的说他是过于柔美怕被敌军看轻,纷纷扰扰,终究也没个结果。
若公孙月真的是大周人就好了,有这样一位优秀的将军,何愁打不了胜仗。
在祁栩思绪飘远的时候,公孙月已走了进来。公孙月穿着一身大周的白色常服,戴着面具,头上用白玉冠束着发。
“皇上。”他抱一抱拳,算作行礼。
祁栩知道,以他的性子,愿意在众人面前做出一副恭敬的样子,已经是很给自己面子了,故而并未有丝毫不悦。
“都下去吧,朕有要事与月将军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