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之事确实让人心惊,朕先前提过,要赏你一乘辇轿,已经吩咐下去了,以后也不用劳累你自己了。”他想了想,又道:“若是不想去凤仪宫就不去了,皇后不会与你计较的。”
“多谢皇上。”银惜轻声道谢。
祁栩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她的头发,倦意涌了上来,他将下巴搁在她的肩上,慵懒道:“就寝吧。”
“嗯。”银惜应了一声,转而去解他的衣裳,给他换上寝衣。
一夜好眠。
……
第二日一早,送走皇上,银惜坐着新赏的辇轿去了凤仪宫请安。
最早在毓妃身边时,毓妃时常让她随辇侍奉,其实不过是为了欺辱她。
彼时,毓妃在辇轿上高高在上,她在下卑躬屈膝。
如今她也可以坐着辇轿,在高处看着这一段她走过无数次的路。
沿途风景与平日并无二致,可她就是莫名觉得舒心。
在给皇后请安过后,银惜回宫待了一会儿,因着有些无聊,她就又坐着辇轿到了昭阳殿。
反正不用她自己走。
昭阳殿前的人是小成子,见到她来,小成子满脸堆笑地上前。
“修仪娘娘来了!”
“是成公公啊,皇上在吗?”
“皇上在,还有……”小成子停了停,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陶贵人也在。”
银惜随手摸了摸耳朵上的珍珠耳环,微笑道:“那我来得不巧了。”
“怎么会呢?”小成子奉承着摇头,笑道:“奴才这就去通报。”
银惜微一点头,站在原地百无聊赖地打量着昭阳殿的外观,还真是金碧辉煌,奢华靡费。
很快,小成子就出来了,满脸笑意:“娘娘,皇上请您进去呢。”
“多谢公公了。”银惜道了一声谢,便带着星北进了昭阳殿。
来到内殿,她一眼就看见了站在御案旁磨墨的陶贵人。祁栩如往常一样批阅着他的奏折,听到声响,抬眼看过来。
银惜刚要行礼,就听得他道:“免了,过来吧。”
“是。”
银惜听话走近,一旁的陶贵人倒是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完整的礼。
“参见姜修仪。”
“今儿怎么有空来?”祁栩落下最后一个字,将笔撂下,牵了他的手,笑道。
“没什么事做,就来了。”银惜笑容温和,她看了一眼陶贵人,问道:“皇上和陶妹妹都聊了些什么?”
“没说什么,都是琐事。”祁栩回道。
“是吗?”银惜脸上染上几分狡黠:“皇上不会和陶妹妹说了嫔妾的坏话吧?要是陶妹妹就此不理嫔妾了,嫔妾可要算皇上的账!”
“朕可没说,别污蔑朕。”祁栩含笑道。
“嫔妾不信皇上说的,嫔妾只信陶妹妹。”银惜娇俏一笑,将问题抛给陶贵人。
陶贵人微微一怔,反应过来后笑道:“皇上说的都是姐姐的好话呢。”
她知道姜修仪是在顾及着她的感受才会这样说,否则姜修仪只与皇上玩笑不理她,她又能作何呢?
银惜这才满意似的,“嫔妾多谢皇上替嫔妾说话了。”
祁栩无奈地摇摇头,“你呀!”
她向来是这样,八面玲珑,只有面对她不喜欢的人时,才会冷言冷语。
陶贵人性子安静恭顺,虽则没什么情趣,但做朋友还是不错的,或许她们也可以好好相处。
银惜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给自己找个小凳坐下,看他批奏折。
殿内一时都安静下来,陶贵人一边磨墨,一边默默地打量着银惜。
产自波斯国的螺子黛扫过她的眉峰,耳间缀上了南海的珍珠,身上穿的是江宁来的云锦。
她不是绝色的美人,但胜在年轻,青春洋溢,又是这样堆金砌玉的打扮出来的。
陶贵人想,宠妃就该是这个样子吧!凡是别人宫里有的,她宫里必有,别人没有的,她也有。
如此满身华贵珍宝,言笑晏晏,自是皇上一点一点宠出来的。
就连自小优渥的萧似宓,也比不得她的恩宠,这该是萧似宓平生第一次受挫。
陶贵人忽而很想笑,用手帕遮住了翘起的嘴角。
……
二皇子的名字最终定为青温,取其德性宽柔、仁良好礼、宽仁惠下之意。
因着种种原因,二皇子如当初的三公主一般体弱多病,一个多月以来,有大半都在病着。
对此,众人心思各异。
安德妃等人手握着大皇子,自然是乐于见此情景,银惜与清嫔等人除了唏嘘感叹也做不了什么。
皇上与云嫔这对生父生母才是最忧心的。
除夕这日,银惜嫌累没去重华殿参宴,她身子愈发重了,连早上给皇后请安都是有时去有时不去的。
不过好在再有一个半月,她就熬到头了。
银惜窝在软榻上,盖着狐皮大氅,面前摆着各色干果和糕点,以及一杯牛乳茶。
因是除夕,她纵着宫人们打牌玩闹,但她倒未参与,只是看着她们玩。
许是因为太暖了,没一会儿她就昏昏欲睡了。
半梦半醒间,她感觉有人碰了她的额头,于是费力地半睁开眼睛。
“皇上怎么来这儿了?”银惜说出的话还有些含糊不清,她倦怠道:“宴席还没结束,不怕别人非议您吗?”
“朕一会儿就回去,只是想来陪你一会儿。”祁栩理了理她鬓边碎发,道,“谁敢把这事传出去,朕砍了他便是。”
不远处的宫人们听到这话突然打了个冷战。
“唔……”银惜的眼皮打起了鼓,她按住祁栩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又像小猫似的蹭了蹭,含糊地说了一句:“昏君……”
说完这句话,她就真的睡着了。
祁栩笑意更甚,他将银惜抱到床上,替她盖好被子,又叮嘱了星北星南几句,才放心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