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后大典前一天。
因着即将到来的喜事,宫里张灯结彩,挂满了红绸和灯笼,就连上书房也没有放过。
而此时,在上书房门口,有两人正巧遇到了。
“是昭仪姐姐啊,许久未和您说话了,如今可好?”云昭媛望着面前的温柔女子,笑道。
“托妹妹的福,一切都好。”景昭仪亦笑,看了看上书房里面,又问:“妹妹今日怎么亲自来接二皇子了?”
“妹妹听闻,东六宫有宫人得了麻疹,怕一时不察伤到孩子,这才来接,左右每天也没事可以做。”
“是吗?竟有这样的事,那妹妹可要小心了。”景昭仪听闻,一阵唏嘘:“麻疹是招人的,要是小孩子得了,那可是要命的病,妹妹就这么一个儿子,可得看好。”
云昭媛笑笑,道:“自然,姐姐也是。”
“二皇子体弱,姐姐这才多提醒了几句,不过二皇子是有福之人,想必身子会越来越好的。”
这些年来,二皇子当初娘胎里留下的弱症已经在渐渐好转了。
“借姐姐吉言了。”
“明日就是封后大典了,宫里又该热闹起来了。”景昭仪叹了口气,道。
云昭媛看了看她,问:“姐姐何故叹气?”
景昭仪望着上书房挂着的红灯笼,摇了摇头,笑容略微苦涩:“没事,只是有几分寂寥,若是没有鸿儿,怕我这一辈子,就是孤独终老了。”
云昭媛听完,沉默了许久,才道:“是啊,妹妹也是有了青温,日子才有一点盼头。”
这深宫之中,除了皇后,谁不寂寞?好歹她还有个儿子,像和贵人和墨充仪,无儿无女,这一辈子才是难熬呢。
景昭仪笑道:“孩子都是为娘的命,若是出了什么事,那就是要娘的命了。这宫里,也就只有皇后娘娘运气好,有两个亲生的孩子。”
“那也是羡慕不来的。”云昭媛摇了摇头。
皇后娘娘专宠六宫,日后也许还会有第三个、第四个孩子,谁知道呢?
但景昭仪接下来的话打破了她的认知:“不过我听说,皇后娘娘身子不好,不适合生养了。”
云昭媛忙制止她:“这种话岂能乱说!”
“我也不算是乱说。”景昭仪轻轻一笑:“妹妹你想啊,皇后娘娘专宠这么久,皇上一个月起码有二十天都和她待在一块,怎么三四年了,才得一个女儿呢?当初三皇子,也是好几年才怀上的。而且我是听太医说的,说皇后娘娘的身子不能生了。”
“这……真的假的?”
云昭媛还心存怀疑,但是景昭仪说的话又句句属实。
若非不适宜生养,怎么会专宠四年才有孕?
“骗你做什么?我也替皇后娘娘担心啊,三皇子天资聪颖,连先生都赞不绝口,日后自是要承继大统的,可若是他出了什么事,皇后娘娘也再没有第二个儿子了。中宫没有嫡子,这可是大事。”
“不过,皇后娘娘福泽深厚,自是不会有事的。”
说话间,青鸿已经出来了,走到景昭仪身前,乖巧地唤了一声“母妃”。
“哎,鸿儿,我们回去吧。”景昭仪牵着她的手,对云昭媛道:“妹妹,姐姐先回去了。”
云昭媛愣愣地点了下头,直到青温拽着她的袖子唤她才回过神。
她看着眼前的儿子,掩下眼中的情绪。
……
是日,晴空万里,风清云静。
这是难得的好天气,许是上天也知道,今日要举行封后大典。
红绸绵延十里,路旁使臣皆身着红衣,册封正使是祁楹,也算是给了他殊荣。
银惜穿着朝服,头上一顶十二龙九凤冠,一步步走向朝华殿,身后随行的皆是朝廷命妇。
朝华殿外,朝臣早按官职规规矩矩地站好,不敢多言多看。
银惜缓步走过,未敢有丝毫懈怠,背脊挺得笔直。
直到台阶之前,她才微微抬起头,看向台阶之上的皇帝。
祁栩亦是一身繁复的朝服,戴着冕旒,他的目光正一眨不眨地跟随着她。
银惜收回视线,唇角微扬,一步一步走上台阶。
台阶很长,正如她这一路走来。从小宫女,到末流的选侍淑女,再到如今母仪天下的皇后。
这条路,她走了十年。
最后一步迈过,祁栩立时便朝她伸出了手,银惜上前两步,将手放在他手心,然后转过身,面对着朝臣百官。
“跪——”
朝臣们整齐地跪下,口中高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银惜看着这些朝臣,微微勾起唇角。
她终于,做到了。
待封后大典结束,银惜回到了凤仪宫,这座专属于皇后的宫殿,如今属于她了。
她借着烛光仔细端详了这处殿宇,不禁又想起柳成雪,这座凤仪宫,困了她十几年。
银惜轻叹一声,坐回了床上,星北又给她盖好盖头,还是不想那么多了。
又是许久,脚步声由远及近。
祁栩快步走了进来,他也穿着大红色的喜服,面如冠玉。见到规规矩矩坐着的银惜,他心头一动,从心底弥漫出一阵不可抑制的喜意。
她是他的妻子了,他今生唯一的妻子。
他从星北手中接过喜秤,缓缓挑起她的盖头。
头戴凤冠的女子那样温和柔美,静静地望着他,他不禁看得痴了。
“惜儿……”
“请皇上皇后娘娘饮合卺酒。”
祁栩回神,从托盘中端起一杯酒,银惜拿了另外一杯,然后,双臂交缠,饮下这一杯酒。
星北几人在一旁看得满心欢喜。
“好了,都下去吧。”祁栩轻声吩咐。
待人都走了,他在银惜身旁坐下,伸手抚上她的脸颊,抑制不住的笑。
“惜儿今天真好看。”
“那我往常不好看吗?”银惜一挑眉,笑问。
“好看,惜儿怎么样都漂亮。”他忙道。
银惜看着面前傻笑的男人,不禁失笑,平日里最精了,怎么今天这么傻。
“惜儿……”祁栩缓缓靠近她,吻上了她的唇。
银惜攀上他的脖颈,仰头承受。
片刻后,她气喘吁吁地靠在他的胸膛,娇娇柔柔地唤他:“陛下……”
“别这么叫我。”祁栩轻吻着她的耳垂,呢喃道:“惜儿,叫我的名字。”
银惜微微愣怔,然后摸着他的头发,轻声唤道:“祁栩……阿栩……”
祁栩心头一阵酸涩,这种难言的满足感让他心情极好,他又吻上她的唇瓣,含糊不清地说:“惜儿……我好爱你……”
银惜睫毛微颤,心中亦是满涨着爱意,“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