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诱因

清秋阁,晚。

祁栩今天一天都在清秋阁陪着银惜,她的状态比以前好了些,但仍是消极。

她格外嗜睡,一天有大半的时间都在睡着,只是睡得不是很安稳。

好歹比不睡好些,毕竟她已经不吃什么东西了,祁栩这样想着。

……

第二日,凤仪宫。

一切都和往常一样,一样的地方,一样的位子,一样的人,一样的寒暄。

只是气氛中多了些心照不宣的微妙。

宫中的流言是传的最快的,再加上有些人有意无意的推波助澜,除了银惜自己,所有人都知道她病了。

因为病了,所以才会思维迟缓,懵懵懂懂,因为病了,所以皇上才会陪着她一整日,因为病了……所以她的孩子未必能保住。

在这背后,不知道有多少人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只是明面上,便只有一个萧似宓与她不合。

萧似宓自小娇纵,一生顺风顺水,从未有过得不到的东西,但自从进宫,就不像以前那样顺心了。

她与银惜不合,可几次三番都未占到上风,争宠还争不过银惜,自然对银惜心存怨恨。

她从来不觉得自己不如银惜,也不觉得皇上有多喜欢银惜,不过是这个孩子怀的是时候罢了。

皇上子嗣稀薄,至今只有一个皇子,自然会格外在意有孕的妃子。

如今她也有了孩子,她未必就还争不过姜银惜。

萧似宓微微侧头看了银惜一眼,心里冷哼一声。

再说了,就算她到时候生了个皇子又如何,不到妃位,她照样不能自己养。

皇上就算再宠爱她,也不可能给她封妃。

她一个宫女出身,运气好能混到修仪就已经不错了。

大周百年历史,哪有宫女封妃的,最多不过先帝后期有一位昭仪曾是宫女,先帝曾想给她封妃,但朝臣反对,最后也就作罢了。

“听说姜修仪病了,不知道今日感觉如何?”安德妃捻着手里的佛珠,眉目和蔼慈悲。

“啊?”银惜抬起头,嗫嚅道:“我、我挺好的……”

萧似宓冷笑一声,嘲讽道:“有皇上一整天陪在身旁,姜修仪怎么会不好呢?有些人呀,就算是怀孕了,也遮不住本性。”

清贵人“嘁”了一声,气势丝毫不弱:“有些人怎么还骂自己呢?”

萧似宓自然知道她是在暗讽自己,她瞥清贵人一眼,反唇相讥:“那也比不上有些人总爱当别人的狗,却不知道,主子在不在乎这条狗呢?”

她这话说的是极侮辱人的,清贵人虽不会被她挑拨离间,但难免也有些怒气,她怎么敢说这样的话?完全就是不把她们放在眼里,真是狂妄至极!

“沁充容,这是你该说的话吗?”皇后自昨日得了祁栩的承诺,便格外重视银惜这一胎,此时更是怒从心生。

难不成还想将她最后一点期盼都扼杀掉吗?

萧似宓虽然心中不服气,但到底不敢和皇后硬刚,于是挤出一个笑容,道:“嫔妾知错,皇后娘娘体谅。”

皇后没再理她,而是扫视一圈,对后宫众人警告道:“本宫丑话说在前头,平日里打打闹闹、说说笑笑也就算了,若是有谁错了心思,敢对皇嗣做些什么,那就别怪本宫不顾昔日里的姐妹情分!”

众人低下头,恭敬道:“是,嫔妾等谨遵皇后娘娘教诲。”

到底是中宫元后,无人敢挑衅她的威严。

皇后这才神色稍霁,但底下众人也不敢交谈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说话。

这事就这样过去了,有了皇后的偏袒,再也没人敢明面上针对银惜。

整整半个月,皇上每日都留在清秋阁陪她,她确实比半个月前好了许多,只是终究离痊愈还远着。

且越往孕后期,病症越容易加重,祁栩这几日忙得焦头烂额,来陪她的时候少了些,她就又有加重之象。

宫中太医看了个遍,没一个能出些真正有用的法子的。

祁栩气的简直想把太医院那群饭桶都赶回老家去。

但这一日,一个姓许的太医找上了他。

将银惜哄睡之后,祁栩在外殿见了他。

那是个看上去三十多岁的太医,和容秦差不多年纪,样貌平平无奇。

许太医微一俯身,行礼问安,“微臣参见皇上。”

祁栩只看了他一眼,便收回视线,轻揉着太阳穴。

“平身,你有什么法子?”

“禀皇上,娘娘的病乃是心病,自五内郁结,才会逐渐衍生出这许多症状。若只针对这些表现出来的症状而不深究内心,便是治标不治本了。话又说回来,娘娘既然得了这样的病,肯定有一诱因。”

“诱因?”

“是,只要把这件诱因找出来,再解决掉,娘娘自然而然便可以逐渐康复了。”

“你说的容易。”祁栩冷笑一声,“且不说到底有没有所谓诱因,就算是有,她什么都不肯说,如何去找?”

这几日他问过宫人许多次是不是有人惹她,但得到的答案都是没有。

“微臣记得……”许太医顿了顿,又道:“半个多月前,娘娘身边的星南找微臣给娘娘开了些开胃的药,因为娘娘自从和皇上身边的槿儿姑娘说过话之后,就食欲不振,神色恹恹。”

槿儿?

祁栩愣了愣,又突然笑了,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好、好,要是此番真能治好姜修仪的病,朕重重有赏!”

“谢皇上。”许太医道。

他也是突然想起了这件星南说给他听的事,也许真的可以通过这个治好娘娘。

星南这个徒弟真不是白收的,通过她,可以搭上姜修仪这支线。

或许经此一事,他能升为副院使也未可知。

太医院设太医令一人,是专侍皇上的,院使两人,一人专侍太后,一人专侍皇后。

还有四位副院使,容秦便是其中之一,有一位张太医,曾经负责肃德贵妃的胎,后来他就跑了,至今没有找到,副院使的差就空出来一位,还没有人顶上。

“你先下去。”祁栩说罢,便转向来喜,“去把槿儿给朕叫来,朕倒要听听,她到底和惜儿说了什么,能让惜儿那么开朗的人变成这样。”

他说这话的神情属实算不上温和,来喜都有些发怵,但他又不敢说什么,只能默默在心里为槿儿祈祷,希望她没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吧。

“是,奴才遵旨。”来喜收起心思,忙下去了。

在他们都下去了的这段时间,祁栩绞尽脑汁也没想到槿儿到底能说些什么,让银惜如此在意。

他自认为对惜儿也算不错了,也没算计过她,怎么就会让她抑郁成疾呢?

槿儿很快回来了,提心吊胆地低着头,不敢抬头看他。

“奴婢参见皇上。”

“起来,你知道朕叫你来是为什么吗?”祁栩仔细打量着这个每日都会见到,但他从未细看过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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