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来到庙门前,古怪的事情发生了。
穿花衣服的纸扎人,机械的转动脑袋,微微张嘴,吐出了一张黑纸条,上面用朱砂写着四个红字:闲人止步。
柳诗雨因为出来办事,特意换了一身越野装,绑着马尾,一张风情万种的脸完露在外面,不沾一根青丝,妖娆中又多了三分英姿飒爽。
她警惕的挪到唐胖子身后,借助唐胖子黑熊一般的身体当掩饰,掏出一把匕首握到了手里。
匕首纤细锋利,闪烁着寒芒。
唐胖子吓的脖子一缩,手发抖的掏出一包湿纸巾,擦拭着他额头边的虚汗,询问的朝我瞥了一眼。
这胖子怕是真的怕。
但从他询问的眼神,我又能感觉到,只要我一个示意,他就能动手拆了这两个纸扎人。
我瞅了一眼纸扎人吐出的黑纸条,就当没看见,对胖子说:“你给观音庙的主持打一个电话。”
唐胖子掏出手机,一个电话打出去。
电话还没接通,另一个穿绿衣服的纸扎人动了,吐出了一张白纸,上面拿鸡血写着:凡夫莫扰。
这张纸条一吐出来,唐胖子的手机,莫名其妙的断线了。
我瞅着“凡夫莫扰”四个字。
白纸,血书,这是什么意思?这是威胁啊!
闲人止步?凡夫莫扰?
这是观音庙,又不是扎纸铺,好大的口气。
我直接一脚踹在口吐“凡夫莫扰”纸条的那个纸扎人身上。
纸扎人倒飞出去,纸衣被踹烂了,露出了里面的竹篾。
纸扎人砸在院墙上,仰着一张纸人脸。一双黑墨眼珠子,死死盯着我。
因为纸扎人提着灯孔,里面蜡烛烧到了灯笼纸。
一眨眼的功夫,纸扎人的衣服都着了起来。
烧出的火焰红里发青,火光里好似有人影浮动。
唐胖子看着起火的纸扎人,毛骨悚然的说:“奇爷……这……这火光烧的……”
我一脚踹翻旁边另一个纸扎人。
被踹出去的纸扎人,也跟着起火。
两个纸扎人身上的纸和竹篾烧得咔嚓发响。
响声就像人皮肤破裂,骨头断掉的声音,听起来让人头皮发麻。
唐胖子和柳诗雨警惕的看着起火的纸扎人。
我用冥言念出了六个字:唵嘛呢叭咪吽。
六字真言一出,伴随着两声惨叫。
一男一女两只鬼物被震出了纸扎。
这一男一女爬起来就想跑。
我说:“两位施主这是要去哪?”
一男一女听到我的问话害怕的停下了逃跑。
那女的一抓那男的手腕,转身一起跪在地上,双双低着一张恐怖的死人脸。
那女的说:“小妇人夫妻不知道罗汉爷当面,有眼不识泰山,还请罗汉爷饶命。”
罗汉爷是对佛门在世的那些人的尊称,什么罗汉爷,活佛,听听就好,别当真。
它们挨了六字真言的打,当我是佛门中人,很正常。
我问:“何罪?”
“一不该在观音庙前显法,冒犯观音庙。”
“二不该阻挡罗汉爷的脚步,冒犯了罗汉爷。”
它们跪在地上害怕的打着哆嗦,说完,畏惧的磕起了头。
我笑眯眯的看着它俩。
过了一会,那男的说:“十年前,我们夫妻自驾游,车子冲下了山涧。我俩死后,在山涧里飘荡,被一个捞尸人给抓住了。那个捞尸人把我们夫妻俩转卖给了扎纸匠。扎纸匠答应我们,等他寿终正寝,就带我们一起下阴间,免得我俩在这世上游荡。我们都是听令行事,还请罗汉爷饶恕。”
我不想为难两只游魂小鬼,我说:“喊你们主子出来。”
“谢罗汉爷饶命,谢罗汉爷饶命。”
两只游魂一头钻进了观音庙的院子。
柳诗雨和唐胖子看不到两只游魂,警惕的顺着我的目光惊疑不定的看着。
我说:“这两个纸扎人之所以会动,是被两只游魂附体了。刚刚我在跟那两只游魂说话。”
“那个……那个……小奇,你能让姐姐也瞧见不干净的东西吗?”柳诗雨好奇到了极点。
唐胖子看我的目光也充满了期待。
我玩味的瞥了一眼柳诗雨的脸蛋,笑眯眯的说:“诗雨姐姐,你听说过一句老话吗?”
“什么话?”
“要想手艺会,先陪师父睡。”
我的话惹的柳诗雨和唐胖子都面露不善。
就在这时,院门打开了。我们三个停下了开玩笑,一起看向了院门。
一个面如刀削,双眼精光闪烁的中年男子,身穿剪裁精致的明黄色长衫,手拿一根九节紫竹,迈出了大院的门。
紫竹算是竹子里比较名贵的一种竹子了,像这种一米来长,却长出了九节的紫竹稀世罕见。
那两个游魂跟在中年人身后,满眼凶戾的盯着我。
那女的说:“先生,就是这个黄毛小子仗着会一招六字真言,不分青红皂白就对我俩动手。”
那男的瞅着地上起火的纸扎人说:“打狗也得看主人,这小子是一点也不把您放在眼里。”
我看着蹦跶的两只游魂,禁不住皱起了眉头。
那中年人握着紫色九节竹说:“在下津门张培玉,不知道小哥佛乡何处?”
津门是紧邻上京的一个市。
我虽然没听说过这个张培玉,但晓得津门有纸人张的传承。
这人怕是来历不小,在奇门江湖当中也是能叫出名号的人物了。
我说:“你是沙门中人吗?若是不是,放狗在观音庙前堵门,是想鹊巢鸠占吗?你是当般若一脉的人都死绝了?还是你津门张培玉要挑衅整个般若一脉?”佛门八宗般若,法相,天台,贤首,禅宗,净土,律宗,密/宗。
张培玉紧了一下手中的紫竹,回头朝观音院内瞅了一眼。
院内站了一行五人,离这边有三四米远。是观音庙的主持和一个小沙弥,一个贵妇,一个少女,以及一个保镖打扮的人。看少女的模样,面容憔悴,应该是有病在身。
张培玉回头看了一眼,又对我说:“小居士误会了,在下受……”
“你既不是般若中人,跑到观音庙来,放纸扎人堵门,就是你的问题。”我一声冷哼打断了他的话。
张培玉严厉的一眼朝我看来,说:“小居士,在下真没有冒犯般若宗的意思,请小居士别太霸道。”
“霸道?你踩过界打破了底线。”我瞅着他身后两只游魂小鬼,笑眯眯的问:“我只问你,这两只邪祟是你养的狗吗?”
“不认识,不知道哪里来的游魂小鬼!”张培玉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他把这两只游魂抛弃了。
两只游魂恐慌的大喊:“先生,先生,您不能不管我们啊!”
我观想三面九眼十八臂的观音。
抬手朝着两只游魂拍了过去。
两只游魂看着我,不晓得它们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想要跑,却惊恐的站在原地忘记了逃跑。
我抬手这一下拍,用冥言说:“众生皆苦归于寂灭。”
两只游魂当场灰飞烟灭,一阵青烟随着夜风而散。
张培玉不敢置信的看着我,满眼惊骇的朝我鞠了一躬,紧张的说:“津门张培玉见过般若无心尊者。”
“最近功德箱有些空了,不晓得张先生能不能做点功德?”我瞅着张培玉手里的九节紫竹挺好,笑眯眯的说:“我觉得你这根九节紫竹不错!”
“这根紫竹与尊者有缘,还请尊者不吝收下。”张培玉压根没把两只游魂的灰飞放在眼里,他满眼肉疼的把九节紫竹恭敬的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