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客?哈哈!袁公说笑了,寒舍哪来的贵客?这唯一的贵客不就是您吗?”孙坚这会儿酒已经醒了大半,大概明白了那封信的作用。
但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袁绍会来的这么及时!
说来就来,就像是有预谋的一样!
若是承认董卓差使节前来,就算什么都没发生,也难免袁绍心里多想,从此疑心四起。
可若是不承认,结果也没好到哪去?
反而会加重猜忌。
一时之间,孙坚陷入了两难。
在袁绍深沉的目光下,他心下一横,怒气冲冲的走出帐外,拎着李奎就走了进来,一巴掌将其扇在地上,冷声道:“若是袁公说是此人,这玩意儿算什么贵客!不过是董卓那条老狗派来的蠢货罢了!”
“哦?董卓派来的?作甚呐?”袁绍明知故问道。
岂料李奎被打的嘴巴吐血,他却一骨碌在地上坐起身子抱住了孙坚的大腿,哭叫道:“孙将军!你不能如此啊!不能就这般把在下出卖了啊!您与相国可是说好的!”
孙坚大惊,一脚将其踹翻,怒发冲冠道:“放屁!什么说好的!你真是该死!”
说罢,孙坚一把抽出古锭刀,朝着李奎脑袋劈去!
悔不听权儿之言,早该将此獠推出去砍了!
这会儿哪还会无故生事!
孙坚不知,纵然他砍了李奎,也逃不掉被怀疑的命运。
从董卓派来的人进入这江东军的主公大帐那刻起,就注定了这件事会愈发微妙。
袁绍眸中冷厉,拔出思召刀猛地抵住了古锭刀的刀锋,淡淡道:“文台兄!是否操之过急了!这么急着杀人灭口?”
他眼底深处满是不信任。
从一开始,他与袁术就仅仅想利用这头猛虎,还想趁机削弱他的兵力。
有这等观念在前,再加之后来因粮草一事,孙坚与袁术闹得很不愉快,就更加猜忌了。
“袁公!你这是作甚!何故拦着我孙坚斩下这恶贼的头颅!这恶贼满嘴胡言乱语!摆明了就是想乱我军心!离间我等!留之何用!”孙坚气恼不已,他虽说比袁绍武力值要高的多,但也不可能挥起古锭刀对拦着他的袁绍动手。
这样一来,就是以下犯上了。
况且只要他敢对袁绍动手,后续所引发的后果,难以预料。
“离间?乱我军心?文台兄,危言耸听了吧!区区一个使节,如何离间我等?我只是比较奇怪,文台兄为何急着杀他?这件事若不弄明白,今晚本盟主怕是睡不好觉啊,万一夜里脑袋被人摘了去如何是好?”袁绍冷冷一笑。
孙坚瞪大了虎目,满是愤懑,怒喝道:“袁绍!你说这话是何意!本将为联军冲锋陷阵,身先士卒!逢战必打头阵!为了诛灭董卓付出多少心血!你竟无故疑我!真是教人心寒!”
“心寒?!好一个心寒!本盟主如此重用你孙文台与江东军,将来灭了董卓迎回天子,恢复超纲,你孙文台必定是头功!封赏何其之重?!更不论,如今你军中吃的穿的用的,全是我袁氏提供!这是何等的器重!你现在竟与董卓暗自私通!眼里还有天子,还有天下,还有本盟主吗!你对得起其他十余路诸侯吗!”袁绍冷声斥责。
孙坚一愣,气的发笑,满腔都是委屈与怒火,他伸出手指着袁绍颤巍巍:“好好好!好得很!真是白的都能让你说成黑的!你袁氏的脸皮厚的简直令人发指,令人发笑,我看你的脸皮简直比虎牢关的城墙还要厚!”
“孙坚!你敢这么对本盟主说话!”袁绍一怒,旋即平复情绪,漠然道:“若是本盟主委屈了你,诬陷了你,那你就拿出证据来!何故急着杀人!”
“如此着急杀人,岂不让本盟主更加疑虑!拿出证据!我就不信,这使节能是空着手来的?!”
孙坚怆然发笑,“证据?!好!给你……”
话未说完,他急忙止住,想起那封被墨迹盖住了三分之一内容的信笺。
顿时,他浑身一阵发凉,董卓老贼好毒辣的心思!
若是把这信拿出去,他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从一开始,他拆了这封信,就已经百口莫辩了!
“拿来啊?”袁绍冷着脸伸手要去接,半晌只见孙坚神情变幻,其脸色越来越难看。
孙坚深吸了口气,面无表情的将信掏出来交给了袁绍。
现在无论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就算再悔口说没有所谓的证据,也无济于事,一个人心中的怀疑取决于他的心胸与偏见。
只能寄希望,袁绍不是那么愚蠢,不是那么小肚鸡肠的人。
这摆明了就是离间计!
却叫人防不胜防,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孙文台将军,本盟主怎么不知道你之前在凉州征讨北宫伯玉,与董卓还有这么深厚的交情呢?”袁绍边看边冷笑道。
孙坚也懒得过多解释,淡淡道:“当初同为张温大人帐下之将,见过几次面,说过几句话,吃上几顿饭,很正常。”
“但若论交情,袁公倒是错怪于某!某之前就看出董卓狼子野心,绝非忠臣良将,劝张温将其私下正法!可张温却不听我言!否则焉有今时今日!焉有董卓老贼的快活日子!”
袁绍点了点头,旋即又道:“这信上何故泼墨?许多关键句子都不通顺了?这又是何故啊?”
“文台将军,你该不会说是董卓不小心自己泼上去的吧?这话,可是让人难以相信!”
孙坚气的身子发抖,这他娘的就是事实!
就是唯一正确答案!
你他娘的还把唯一正确的先摘出去!
简直是个自作聪明的蠢货!
“可这就是事实!我又能如何!那依袁公的意思,难道还是我故意泼上去的不成?!滑天下之大稽!”孙坚气恼的摊了摊手,别过头去不想看袁绍充满猜疑的眼神。
他怕自己忍不住用古锭刀给他来上一刀。
“哦?哈哈哈!文台将军这么说,倒也不是不可能嘛!”袁绍阴冷的目光盯着孙坚,眼底掠过一抹杀气。
这厮定然是对袁氏不满,这才与董卓暗通款曲!
且无论事实如何,都绝不能放任不管。
可也不能放其离去。
为了避免冲突,导致大军生乱,只能采取下策监视起来。
等灭了董卓,再秋后算账,若真是冤屈了他,再谈也不晚。
只是紧要关头,还是不能再用了。
“行了!文台将军啊,这事本盟主心中自有计较,待回去之后与麾下谋士好好斟酌一番,若冤屈了将军,本盟主自会负荆请罪!”
说完,袁绍自顾自的离去。
不一会儿,就有人来禀报孙坚,说江东军大营外围来了一部兵马接哨,左右邻营也都戒备起来。
孙坚闻言,苦笑的瘫坐在位置上,无奈道:“来!喝酒!这样也好,省的我江东子弟再去喊打喊杀,等袁绍自顾不暇的时候,自有他后悔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