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节

难道二伯就是好东西?

福宝怯生生地看了他一眼,可二伯现在已经和他们分家了,也不能带回家里去啊。

而且福宝觉得,她奶奶应该不会觉得二伯是个好东西。

这还是宿傲白自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面对这个原本故事走向里运气好到诡异的小女孩。

倒不是他之前想象中吸食周围人运气化为己用的妖邪,相反,这个小姑娘的身上还透着纯净的功德之气。

她这一世的好运,是之前几世的善举换来的,只不过这世间一饮一啄莫非前定,她的福运来自功德,福运使用过多,功德自然也有用完的那一天。

如果身边的人能察觉到她的异样,为她积德行善到还好些,花掉的运气还会反哺回去,可要是被身边的人利用了这个好运并且对其他人造成恶性的后果,她身上的功德就会以更快的速度散去。

自己似乎无意间采到了原本属于这个小福女的机遇。

宿傲白只感慨了一秒,然后愧疚就消失了,因为他没有道德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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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福宝文里愚孝男(十)

“山上危险, 不要再往上跑了。”

宿傲白对这个小女孩并没有什么恶感,做错事的只是大人,不过他对小福宝也没什么亲近, 其实宿傲白对本质也是个有点自私的人,他只认可二娘是他的女儿, 因此只想对二娘一个人好。

于是在简单地提醒了一句后,宿傲白就拄着拐杖,背着竹篓, 慢吞吞地朝山脚下自己暂住的那间小屋走去。

“二伯, 你是在采草药吗?”

福宝的两只小手揪着衣摆, 犹豫了很久后小声地问道。

“吃了草药,你的脚就能好吗?我能找到好多好多草药呢,等我找到后,给你拿去好不好?”

福宝心想, 等二伯的脚伤好了以后,他就又可以下地干活了,她爹娘都说二伯干活很卖力, 家里田地的产出,几乎是二伯一个人的功劳。

那么等二伯养好了腿伤,他是不是又能种很多很多的粮食,现在他们分开住了,二伯自己种的粮食不用让奶奶来分配,这样二堂姐是不是就能吃饱饭了?

“我给你好多好多草药, 你对二娘姐姐好一点可以吗,就像我爹对我那样好。”

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还以为是小孩子交换糖果呢, 你给我什么口味的糖, 我给你什么口味的糖。

饶是宿傲白那么讨厌老宅里的那些人,都不由为这个小女孩的话动容。

但是他还是不会把竹篓最底下的那个人参还给这个小福娃的,凭实力强来的机遇,凭什么还回去。

“草药我自己会采,还有,你二堂姐是我的闺女,亲闺女!不用你说,我也会待她很好,比你爹待你还要好。”

宿傲白转过身,对这个还不及他大腿高的小丫头严肃地说道。

福宝瘪着嘴,二伯骗人,他明明待二堂姐一点都不好。

“那好吧,你要说话算话啊。”

福宝只能寄希望于现在的二伯是个说话算话的好孩子,不要骗小孩了。

******

宿傲白带着自己刚采的那些药草去了趟李大夫家。

“不错不错,都是药典上记录在册的药草,品质尚可。”

李大夫满意的点了点头,宿老二这记性超乎了他的想象,只是看了一眼药书上的图片,以及他药房里那些新鲜的药草,居然就分毫不差地将正确的药草找来了。

他将竹筐里的草药一点点往外拿,除了几根意外带进去的杂草,尽然没有找到一个挖错的品种。

“这是!”

等拿到最后,看着还带着泥土的新鲜野参,李大夫的眼睛都瞪大了。

这是人参啊!

“在山脚下意外发现的,我看着叶子长的很像树上画的人参叶,就试着往下挖了挖,没想到真的是人参。”

宿傲白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还详细描述了一下他发现人参的那个地点。

那个位置,李大夫挖草药的时候也曾经过无数次,可他这个老大夫居然从来都没有发现过。

他深深地嫉妒了,总有那么一个人,他比你聪明,连运气都比你好。

不对……宿老二这运气,在他人生前二十多年还真没好过,难道说这次分家,让他否极泰来了?

“这样吧,其他草药我给你换一些比较适合你现在养身体的滋补药材,至于这根人参,你准备怎么办?”

李大夫当然想收了这根人参,因为现在有点年份的野参都可遇不可求,可他给的价格,和县里给的价格,肯定多少有点差距,只不过卖给他可以参一些麻烦,而且他也不会坑宿老二。

“我也不懂,叔,你要是需要,看着给个价吧。”

对于李大夫的人品,宿傲白还是信得过的。

“这根人参年份不算特别高,要是你拿去县城的大药铺,可能可以卖个二十两,但我给不了那么高的价格,这样吧,我给你十八两,这次你要的滋补药,我再给你多配一副。”

李大夫考虑了一下自己的能力,给出了一个十分合理的价格。

其实不懂的人即便拿着人参去大药铺,可能也卖不到李大夫口中的这个价格,因此十八两,着实十分厚道了。

宿傲白自然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这银子……你可以考虑从村长那儿把你们现在住的院子买下来,再修缮一下……如果、如果你有心的话,去族学念几年书吧。”

李大夫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给了他两个提议。

虽然宿老二的年纪不小了,可对于他这样拥有过目不忘能力的人而言,再晚也不算晚,又不是没有七老八十才考中举人的读书人,谁知道他不会是那个后起之秀呢。

要是宿老二真的能够在念书上有所建树,以后即便宿有文发达了,老宅那边的人也得敬着他这个二哥。

“念书?不成的不成的,我都多大年纪了,怎么好意思和一群小娃娃坐在一块读书呢。”

宿傲白连连摆手,脸都涨红了,二十多岁的大男人和一群六七岁的孩子坐在一间屋子里启蒙算是怎么一回事呢。

见他这样抗拒,李大夫心中着实有些惋惜。

这个孩子的天赋,真的是被宿奎山两口子给糟蹋了。

不过宿傲白之所以会这么抗拒,是因为他早已经给自己选定了另一条路,想要封侯拜相,并不单单只能走科举这一条路。

******

宿傲白背着李大夫给他抓的草药,十八两银子被布头裹着放在竹筐最底下,快要走到山脚下的小屋处时,被宿有文给拦下了。

“二哥。”

他深深作揖,表情满是愧疚。

不少人家的田地都在山脚这一块,现在正是农忙的时候,宿有文在大道上拦住他,自然引起了不少人的瞩目,大伙儿也不干活了,拄着锄头,竖起耳朵偷听这两兄弟讲话。

他们见宿有文上来先给这个哥哥深鞠一躬,顿时觉得宿有文果然是歹竹出好笋,比宿奎山那个孬种和李氏那个泼妇强多了。

果然孩子还是得送去念书,这念过书的人识字懂礼,就是不一样啊。

“子不言母过,可是……”

宿有文抬起头,眼中闪过几丝挣扎。

“是我没有规劝好母亲,二哥,你放心,这份分家协议对你和大哥都不公平,我一定会说服爹娘取消这个分家协议,你我都是亲兄弟,哪能你受难了,我这个亲兄弟却弃你不顾呢,即便我不念书,不继续科考,也要凑够钱给你治疗这条伤腿。”

宿有文表现的情真意切,让边上偷听的几个村人都忍不住叫好。

“宿家有文呢,你这么想是对的,你二哥对家里的付出多大呀,怎么可以因为他伤了一条腿就把他赶出家门呢。”

“有文呢,你念过书,懂大道理,你也应该劝劝你娘,这后娘也是娘,她应该待你们四个儿子一视同仁才对。”

宿有文的这番表现太好了,他提出取消那份不公平的分家协议,还提出无论如何都要给二哥治疗伤腿,着实收买了部分人心。

“没错,不过你这书还是要念的,你将来要是出人头地了,你二哥即便治不好腿伤,有你维护,也没人敢看不起他。”

见宿有文提出要给二哥治疗腿伤,宁可为此不去念书,大伙儿反而还劝他不要那么想,比起一条治疗可能性很小的伤腿,显然是宿有文的前途更加重要。

可他们越劝,宿有文的表情反而越发坚定。

“老四!”

宿傲白突如其来的悲愤喊叫打断了周围人的话。

只见他抿着嘴,眼眶已然通红泛起了泪花。

“二哥就知道,二哥就知道你是个好的。”

他似乎也被宿有文感动到了,扔掉手里的拐杖,两只手重重地拍在宿有文的肩膀上,原身常年干粗活,手掌力量极大,哪里是宿有文这个文弱书生可以承受的,两只手一拍下去,宿有文的脸都白了,疼的牙齿打颤。

可在外人的眼里,就是兄弟俩眼泪汪汪,深情相视。

“从小到大,爹娘都告诉我说,你是咱们家最出息的人,只要把你培养出来了,咱们就有靠山了,所以我一天到晚埋头干活,你要念书,你那份活儿就我来干,娘说我劈柴的声音会打扰你,我就在山上将捡来的干柴都劈好,然后一筐筐往下背,你说你镇上的同窗都用上品笔墨纸砚,我就拼命在农闲时做零工,攒下的铜钱全都交给娘,让他给你买你想要的东西……”

宿傲白一脸感激地说着自己那些年对这个弟弟的付出,听着听着,周围人的脸色就变了。

“果然,你像娘说的一样,就是我最好的弟弟啊,爹娘都不管我了,只有你还记挂着我。”

说着,宿傲白又激动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双掌宽大厚实,拍击的时候就像熊掌落在身上一样,宿有文的脸色顿时更加苍白了。

他用狐疑地眼神打量着这个他从来都不放在眼里的愚蠢二哥。

对方是故意说这样一番话的吗?

不,他这个二哥并没有这样的心计。

宿有文在宿傲白开口说了几句话后就知道糟了,可偏偏对于宿老二的这些话,他都无力反驳,因为他早些年在家吃的苦,受的罪,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原本被他那番表现感动的人这会儿也已经清醒过来。

是啊,如果宿有文真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尊敬宿老二这个兄长,之前几十年,他难道就看不见自己二哥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吗?

为什么以前他可以泰然自若地享受宿老二的付出,这会儿却知道他的不易了呢?

村里人是没念过书,但为人处事的精明一点都不比读书人少,一些人很快就看穿了宿有文这么做的原因,无非就是两个字——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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