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锤他们刚走不久,车夫也醒了过来,他捂着疼痛的肩膀坐起身。
“喂!”他循着声音看到蹲在他前面的刘尧洵后,瞪大了眼睛,双手捂着胸,不断地往后退:“你们对我做了什么?”
刘尧洵无语了,心想这人这么胆小,怎么会想不开去当杀手的。
“喂,你是杀手啊。”
车夫自然知道他的意思,反驳道:“杀手也害怕死啊。”
刘尧洵听后忍不住大笑:“算了,一看就知道你不是合格的杀手。”
车夫听后心虚极了,扭过头去,嘟囔道:“谁说的,我好歹也是杀手中的头头。”
“怎么可能,你一看就是个底层的小杀手。”刘尧洵不相信,如果这货是头头了,那这人的功夫不就天下无敌了吗?哈哈哈这人也怪自信的。
“信不信由你,快放我离开。”车夫冲他们喊道,语气自信无比。
“啊……”突然他脑壳一疼,抬头见是一个儒雅但气势强悍的男子,心中刚燃起的怒火熄了下来,默不作声地低下头。
“小声点,否则我杀了你。”梁御的声音在他的头顶上响起,吓得他浑身颤抖。
刘尧洵挡在梁御前面,对车夫说道:“你愿意跟着我吗?”
车夫抬头,不可思议的眨了眨眼道:“是因为我太强了吗?”
刘尧洵听后忍不住笑出声,道:“不,是你脸皮足够厚,我喜欢。”
“你……”车夫刚想发火,抬头又看到面露凶光的梁御,害怕地舔了舔唇,话一转便答应下来,
他瑟缩着头,又害怕又硬气道:“我可以跟你,但是我不能受苦,一日三餐必须有,还要每月给我白银二十两。”
梁御听后,立刻拔出剑:“这货太金贵了,杀了算了。”
话音还没落,车夫就被吓得捂着脖子连忙往后退。
刘尧洵拦着梁御:“舅舅,等一下。”
他看着车夫道:“如果你跟了我,我不能保证完全实现你的要求,但我可以让我舅舅不杀你,更会向你许诺未来,如何?”
车夫看了眼梁御那把锋利的剑,咽了咽口水,犹豫道:“我答应你,但你们不能让我死了。”
刘尧洵答应道:“好。”
车夫扭捏道:“我叫狗蛋。”
梁御听到后严肃的脸龟裂,笑着道:“你做杀手就没另取名字吗?”
车夫挠了挠头,不是很满意道:“那名叫‘冷锋’,我不喜欢,一听就短命,还没‘狗蛋’这名好活命。”
在一旁的皇初岭想了一下,问道:“‘狗蛋’这名不行,你就没正经名字吗?”
他这一说,狗蛋的脸色“唰”的变白了,双手握拳道:“我是不会用那个名字的,那我还是叫‘冷锋’吧。”
刘尧洵见狗蛋面露难色,说道:“既然如此,你就叫‘刘锋’吧。”
“嗯。”狗蛋抿唇,低下头沉默不语。
也是自从这天起,他便以“刘锋”这名字走完他的一生。
缘国与麟国交界处气候湿热,植被茂密,野兽频频出没,再加上连年战争,难民四散,疫病频发,生活在这里的百姓苦不堪言。
姜子卿在这一路上所见之景比他之前看到的还要糟糕。
京城城外的百姓虽然也是瘦骨如柴,但好在有田地耕种、有衣服穿,也不受疫病困扰,而这里的百姓衣不蔽体,大多还身患重病,面容苍白,居无定所,随时都有可能被野兽袭击。
此时,狼嚎声响彻丛林,这里的百姓却没有半分恐惧,反而异常镇定,或者说是麻木。
姜子卿问道:“干爹,这一直都是这样吗?”
“嗯。”王小锤习以为常道:“这里每天都会死上好几十人,也不是很稀奇的事了。”
他见姜子卿沉默,道:“你是怜悯他们了?”
姜子卿摇头,说道:“我感受不到心中的怜悯,只是我答应过一个人要为他们做一些事。”
王小锤自然知道是谁,不屑道:“是竹老吧,他还没放弃啊?”
“这么破落的国家,我真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还在挣扎。”
他叹了口气,说道:“子卿,你根本不用继承他的意志,要活得这么累,真没必要。”
他之前受公孙子论之托来到浔灵镇,在见到这孩子的第一眼就心生欢喜,之后他对他更是像对自己亲儿子般,毫不保留地将平生所学都教授给他,只希望他能借着这一本领安然过完一生。
可没曾想,这孩子还要走上公孙子论的老路。
姜子卿抿了抿唇,道:“干爹,我很茫然,至少现在我只想做这个。”
王小锤也妥协:“随便你,但前提是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姜子卿回答道:“好,我一定会的。”
这应该是他承诺过最多的话,他知道他无论如何都要好好活下去。
当他们越来越靠近军营,周围也越发荒凉,耳边的嘈杂声也越发清晰。
这时将近黄昏,军营的钟声也适时响起,不绝地在回响,徒增了几抹凄清。
王小锤停下赶路的脚步,目视前方,勾唇一笑,眼底尽是嘲讽:“他们敲钟倒是挺积极的。”
他见姜子卿目不转睛地看向军营,用力地揉了揉姜子卿的头顶:“他们都是一群草包,对吃饭这一事最积极了。”
他对姜子卿嘱咐道:“你啊,不要对他们抱太大希望,你到了战场记得比他们跑得快就行了。”
“哎——干爹。”他还没等姜子卿反应过来,他伸手一把将他提起,运着轻功,轻快地往军营跑去。
王小锤继续说道:“子卿,军有军规,到了军营可不能再继续这般称呼我哦。”
守在门外满脸怨气的士兵,无聊地打了个哈欠,突然看到不远处熟悉的身影,立马变得正经,肃穆地看着走近的王小锤,中气十足地喊道:“将军。”
“嗯。”王小锤停了下来应了一声后,随意地将姜子卿扔到士兵怀里:“这是公孙少爷,记得对他尊敬点。”
“是!”士兵正色回应道。
“喂!”猝不及防地被抛上空,好不容易回过神的姜子卿看着王小锤离开的背影喊道。
他知道他这位干爹不靠谱,但他这也太随意了。
刚走了几步的王小锤终于意识到他还没把姜子卿安置好,转头看着士兵嘱咐道:“还有,把他交给王梦就行。”他说完,摆了摆手示意士兵离开后,急匆匆地往城墙走去。
“是,将军!”
士兵看到王小锤完全离开后,立马放下怀里的姜子卿,整个人瞬间松弛下来。
“他是去哪?”士兵发现有人拉他的衣角,低下头一看,脸色一白,被吓得连连后退。。
他惊恐地指着姜子卿,打着牙颤道:“我的娘啊,你是死人吗?你这眼睛太恐怖了!”
这个世上怎么会有人的眼睛满是死寂的啊!
他见姜子卿盯着他等他回答,霎时间心跳加速,下意识咽了口口水,如实交代道:“将军,他,他要去,去城墙念他的烂诗给麟国,国公主听。”
突然一柄利剑闪过士兵脸庞,削下他飘飞的碎发,同时一声清脆的女声响起,语气不可置疑:“‘烂诗’?我允许你再说一遍。”
士兵双腿战战,跪倒在地上求饶道:“王姑娘,我错了,将军的诗是好诗,是我嘴,嘴快了。”
王梦见此,抱着胸,心情大好:“你以后别再说快了!”
她看着士兵身旁的姜子卿,问道:“他就是将军救回来的孩子?”
士兵站起身,恭敬地站在她身旁道:“是的,将军他还让我带他去找你来着。”
“好,那你下去吧。”王梦说完靠近姜子卿,站在他身旁仔细端详了一番,最后停在他面前笑着问道:“你……不会抢走将军在我身上的注意力吧?你以后记得离将军远点,懂?”
姜子卿也不惧,看着比她高一个头的王梦,同样笑着对她道:“我不能答应你。”
“你——”王梦还是第一次见有人敢挑衅她,而且还是一个比她还小的弟弟!
她手疾眼快地握住他的手,压着声音,面目狰狞,在他耳旁咬牙切齿道:“那你就试试。”
姜子卿很清楚地感受到手上传来的剧烈的疼痛——她这是要将他的手骨粉碎吗?
他抬眼看着她那露着杀意的眼睛,没想到眼前的长相乖巧的人竟然如此疯狂。
他知道他的内力比她弱,他只好另辟蹊径了。
他在内力的保护下微微转动她握着他的手,在她不可置信地目光下掌握主动权,孤注一掷地快速推拉她的手,借助她的内力将她的手错位。
“你的手不要了!”王梦快速地挣脱他的手,呵斥道。
她本想吓唬他一下,没想到他竟然一点都不怕,还凭他那一点内力反客为主,重新凝聚她的内力打在她的手上。
她看着她低垂着的手,忍着手中的剧烈疼痛气愤道:“你这个疯子!”
姜子卿淡定道:“谁能疯的过你,你刚才明明就对我动了杀意,不是吗?”
他也不理会被说破心思、呆滞地站在原地的王梦,率先走在前面,道:“我们走吧,将军刚才让你带我去我的住所。”
“你……啊啊啊真是气死我了!”王梦看到走在前面的姜子卿,气愤得火冒三丈,跳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