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景山恼怒地看向霍妄,“你个孽障,父母的事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
霍妄阴阳怪气地笑了一下,“哟哟哟,你还知道自己是父亲?那你为我们做过什么?”
他对霍景山的怨气很深,“你哪怕尽过一天父亲的责任,我都不会觉得你这么恶心。”
霍景山对上他带着恨意的眼神,整个人恍惚着往后退了一步。
他以前分明不在意霍妄的感受,为什么现在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段真淑看着他这惺惺作态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
“呵呵!霍景山,别装了,律师就在这里,你赶紧和他谈,谈完协议我们签了去办离婚手续。”
听到离婚两个字,霍景山心里突然一激灵。
他抬起头,神色有些复杂地看向段真淑,紧抿着唇问道:“你确定要离婚吗?趁老爷子现在还不知道,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给我道歉,我就原谅你。”
说这些话的时候,霍景山垂在身侧的手,有些控制不住的在发抖。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离婚分明是他一直梦寐以求的,为什么临到头了,他却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高兴。
霍景山紧张地盯着段真淑,期望她像以前一样,顺着台阶下来。
段真淑对上霍景山的眼神,眼底的笑容透着一丝嘲讽。
“不好意思,老爷子那边已经同意了。”
她正了正神色,“快点吧,你不是最想离婚了吗?怎么现在快要得偿所愿,还这么磨磨唧唧?”
霍景山被她戳中了心思,像是炸毛的猫被踩到了尾巴。
“你胡说什么?我只不过是为你着想,怕你以后后悔,又来搅得我不安宁。”
“呵。”段真淑嘲讽地弯了一下唇角,“你放心,今天办完手续后,你我桥归桥,路归路,以后再不相干。”
霍景山听到她的话,手指下意识地紧握了起来。
他紧盯着她的脸,似乎想从她的表情里察觉出不对劲来。
她爱他如骨,必然舍不得他,现在的模样不过是装出来的。
可霍景山竟然没有从她的表情里找出半点破绽。
以往,他这样说话的时候,段真淑总会发疯。
今日的她,似乎真的不一样了。
段真淑见他不出声,微皱了一下眉头。
“霍景山,你不会真和阿妄说得一样,后悔了吧?”
她的话语毫不留情。
“不答应的时候你百般嘲讽,答应你又迟疑,你怎么跟个贱骨头一样?”
霍景山听到女人的话,面色震惊至极。
而震惊过后,心脏竟然开始紧缩,泛起了丝丝疼痛。
他从未想过,深爱他的段真淑会对他露出这样的表情,说出这样的话。
霍景山对上女人嘲讽的眼神,有些仓惶地避开她的目光,语气生硬的有些赌气般地开口:“谁后悔?我是怕你后悔,签就签,以后你别哭着求我。”
段真淑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懒得再搭理他。
她留下律师跟他交涉,转头对着苏棠微笑着开口:“棠棠,快过来,我们去吃早餐,耽误这么久,你快饿坏了吧?”
苏棠回了她一个笑容,“好。”
霍景山看着段真淑那阳光明媚的笑容有些恍惚。
他有多少年,没有见过她这么笑了?
就在他出神脚步下意识地往段真淑的方向走了一步的时候,律师拦在了他面前。
“霍先生,您好,我是段女士的律师,负责她的离婚事宜……”
霍景山突然被人挡住,整个人开始变得有些烦躁。
无奈之下,他只得让自己的律师过来和他交涉。
两人之间的财产纠纷并不多,各自联姻时也都签过婚前协议。
段真淑从段家带来的东西都属于她,两人需要分割的也就是结婚时,两家长辈送的结婚贺礼,包括但不限于现金、房产和车辆、游艇等。
而段真淑从段家带来的东西都属于她,包括霍家给她的那百分之二的霍氏集团股份。
至于景秀山庄和景秀集团以及霍景山给小三一家用的钱,均来自于霍老太太,段真淑也懒得再去计较,只想快点离婚。
所以,两方对于财产分割并没有异议。
在双方律师将协议谈好的时候,段真淑还在和苏棠吃早餐。
霍景山就坐在一边,看着打好的协议坐着发呆。
他不知道在想什么,并没有急于签字。
大约十五分钟后,段真淑吃过早餐后,步伐优雅地走了过来。
她看都没有看霍景山一眼,直接拿过律师递过来的离婚协议,在确定条款无误会,干脆利落地签下了自己的字句。
霍景山看着她这副模样,眼底神色极其复杂。
段真淑的字体清秀,还是他高中时候熟悉的模样。
那个时候,他们会把彼此两个人的名字写在纸上,脸上掩饰不住对对方的欢喜。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再次看到她的笔迹,会是在签离婚协议书上。
不知道为什么,霍景山的心底,突然升起一丝悲伤。
就像有些重要的东西,从他身体里缓缓剥离,让他整个人开始隐隐作痛。
霍妄见他不动,连忙开口:“霍景山,你能不能别婆婆妈妈?赶紧签啊,自己名字不会写?”
段真淑虽然不理解他为什么迟疑,但表情也明显沉了几分。
“快点签,签完好去办手续。”
昨天晚上和苏棠聊过之后,她残留的一点悲伤情绪已经彻底消失了。
她要摈弃过去,往前看。
霍景山听到他们的话,难得没有再训斥霍妄,而是拿起了笔,缓慢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接下来,去民政局办手续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为了以防意外,霍峥、霍妄和苏棠全部陪着段真淑一起过去。
在拿到那纸离婚证时,段真淑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霍景山紧抿着唇望着她,“真真,以后我不在你身边,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他话还没说话,就被段真淑打断了。
“你别说话,不然我会想吐。”
这个男人前二十多年给了她极尽宠爱,却又在后二十多年里,给了她极致的痛苦,他们也算扯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