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迷迷糊糊地从床上下来，一边搓着眼屎一边打开了房门。
房门口地上放着一束粉色的康乃馨，上面还插了“早日康复”字样的小卡片。
“喂？”他接通电话，捧起康乃馨回到了房间。
“花收到了没。”那头是诺诺的声音，从她明显没睡醒的语气听来，估计这会儿也正在搓眼屎。
“师姐，大早上的就给我送花啊。”路明非飞回床上，他准备再睡一会儿。
“是让你送给楚子航的，我猜你打算空手去。”诺诺说：“天知道这么早就送来了，我昨天晚上订的花，刚刚一个电话把我给吵醒了。”
被诺诺说中了，今天是楚子航出院的日子，路明非准备去把师兄直接接回酒店，至于慰问品什么的他没想那么多，真要算起来，他们俩分开的时间都没超过24小时。
“你不一起去吗？”路明非问。
“不了，昨天没睡够，今天我要窝在房间里好好的睡一天，再敷个面膜什么的，所以你就带着我的那一份好好努力吧，师姐我可不想这么早就长皱纹。”诺诺打了个哈欠：“现在我要睡觉了，你别偷懒，赶紧起床去接楚子航。”
电话挂断后，23层不同房间的男孩女孩们同时钻进了自己的被窝，继续呼呼大睡。
……
“师兄！”路明非捧着康乃馨，一路飞奔进楚子航的单人病房。
“哟，还知道带花。”叶胜看看手表：“昨天不是说早上来吗，现在都中午了。”
“意外，意外！”路明非靠近病床，这会儿楚子航还穿着病号服坐在床上，面色倒是好看了很多，手里正拿着一份报纸在看。
楚子航向他点点头，接过康乃馨看了看，放在了床头柜上：“谢谢。”
“亚纪组长呢？”路明非问叶胜。
“亚纪去曼斯教授那写任务报告了，当组长可不像你俩，很忙的。”叶胜拨弄了一下花束中“早日康复”的卡片，笑道：“是诺诺买的吧？她人呢？”
“师姐她……今天有点事情，所以派我做代表。”路明非挠挠头，努力不出卖还在睡懒觉的诺诺。
“行了，楚子航准备换身衣服吧，我下去办出院手续。”叶胜带上门，房间里就只剩路明非和楚子航两人大眼瞪小眼。
“帮我拿一下衣服，在门边的袋子里。”楚子航说。
“哦哦，好。”路明非把衣服递给楚子航：“师兄你恢复的怎么样？”
“昨天好好睡了一觉，已经没事了。”楚子航也不避讳，坐在床上就开始换起了衣服，倒是路明非有点不好意思，一会儿看看拉紧的窗帘，一会儿看看床头的康乃馨，小眼神四处乱瞟。
“早上，源君来了一趟。”楚子忽然说。
“他带着清酒来看你吗？就是一瓶很贵的那种，牌子我忘了。”路明非问。
“没有，他带了一份日式的早点。”
“啊，我知道我知道，是不是那种一道道小菜分好，还附赠一碗味增汤海带，味道怎么样？”
“还行。”楚子航的动作很快，一身黑的T恤和牛仔裤替换掉了蓝白条纹的病号服，他在镜子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继续说：“源君跟我说了，那之后的事情。”
“关于他如何铲除龙族余孽的英勇事迹吗？”路明非说。
“他没怎么说自己的事，大部分都是在说你。”楚子航整理好了仪表，转身看了一眼路明非：“我好像拖了你们的后腿，是么？”
“怎么会？”路明非连忙说：“没有师兄你推我那一把，我早挂了。”
“不是的。”楚子航轻轻地说：“源君特意避开了我受伤之后的那一段，但从他后面的描述看来，我们遭遇的是纯血龙类级别的对手。”
“可是你和源君依然活着回来了，从你醒来后的表现看，那场战斗里你大概也没受什么伤吧。”
“最弱的那个人是我，对么？
路明非突然接不下去了，他觉得师兄大概说的是事实吧，在源稚生释放言灵之前虽然有路明非辅助，但担任主攻手的他几乎压制住了山口次郎不说，还斩下了那只龙的一条手臂，组长战斗时那种骨骼噼里啪啦作响的动静他可是看在眼里的。
时至今日，路明非仍然不知道山口次郎口中的“皇”有什么含义，他也没有把这件事主动报告给学院。
昨天源稚生其实给了他询问自己秘密的机会，但路明非放弃了，他总觉得“皇”这个词代表着某种非常恐怖的东西，从源稚生的战斗方式看来，他显然不是普通的混血种，不过这个秘密，路明非觉得距离自己实在太遥远。
其实楚子航已经很厉害了，还没入学就能掌握那么厉害的言灵·君焰，可是在战斗经验上他没法跟源稚生比，也没法跟路明非比，也是事实。
面前师兄的表情明明很淡定，一副你快告诉我真相吧，没关系我一点都不在乎我很弱的表情，可路明非就是说不出口。
难道要说是啊是啊，师兄你就是最弱的，入学考试的任务你中途退出了，而那个你想罩的师弟却完美的完成了任务，威风得不得了。
楚子航静静地看着路明非，路明非则不断回避着他的眼神，明明他的衣服已经换好了。
“这样啊。”楚子航轻声说。
“师兄，我不是那个意思……”
“没事的，我知道。”楚子航顿了顿，又开口道：“我想跟你说一件事，关于我的过去。”
又是秘密？路明非一愣。
接下来的五分钟里，楚子航向路明非说起了2004年台风“蒲公英”的那天，在那条高速公路上发生的一切，他的语速不快语气也很平静，但路明非还是注意到他说起自己父亲挥刀劈向奥丁的片段时，双手微微颤抖。
“我开着迈巴赫逃跑了，在爸爸挥刀砍向奥丁的时候，我却怕的几乎要哭出来。”
“这些年来我一直都在后悔，后悔为什么那天活下来的是我，后悔自己没有和他一起死在那个雨夜。”楚子航缓缓地说：“也许就是因为这样那时我才推开了你，只是因为不想再后悔了。”
“师兄，奥丁……应该不是神吧，我从没有听过那么古怪的神。”路明非小心翼翼的说着。
“我想，他应该就是雷蒙德说过的某条龙王吧。”楚子航说。
“是龙的话，就好办了吧？”路明非说。
“是啊，是龙的话就好办了。”楚子航看着路明非：“那个雨夜过后，支撑我活着的意义只有杀死奥丁了。”
“我加入。”像九龙城寨时一样，路明非第一个举手。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