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都是肘子惹得祸

围子村到长宁城虽然足有三十里路,但好在大路平坦,纪长河和纪裕华的脚程又快,不消两个时辰,几人便看到了长宁城的大门。

纪月娇起初兴致还高,一直坐在背篓里观察着周围的环境,还主动要求下来走了一段路程。但她这具身体到底还是年纪小,加上前夜消耗了太多精神力,走到后半截时她便没了什么精神,坐在背篓里直打瞌睡。若非走到城门口时纪裕华喊了她一声,只怕她第一次来长宁城就要睡着进城门了。

永安郡地处大乾国北疆,北疆苦寒、一年之中足有四个月冷得人都伸不出手,是以整个永安郡都不甚富裕,其中尤以纪月娇一家生活的长宁县最靠北边,也最为困苦。作为长宁县的都城,长宁城的城门实在是太过于简陋了,纪月娇看着面前最多三米高的城门撇了撇嘴,这城门还没有她穿来前那个年代的影视城建造的假城门来得气派。看来永宁县穷这话,并不是说来骗人的。

虽然永宁城的城门修建的不算气派,不过门口驻扎的士兵看着还像模像样,时逢灾年,永安郡上下都取消了进城费的收取,接受了简单的盘问,城门口的士兵就放纪月娇三人进去了。

亏得纪月娇还替背篓里的山药们捏了把冷汗。

其实纪月娇这份担心是多余的,长宁城地处北疆,背靠着无垠海,无垠海一望无垠,从古至今都没有人能成功的到过海的尽头,位于腹地中间的长宁城易守难攻,所以长宁城的入关关卡向来不够严苛。也正因为此,长宁城虽然穷苦,却吸引了许多钱财来路不正的富商聚集。

这些人虽然有所触及大乾律法,但上有律法,下有对策。永安郡天高皇帝远,早就形成了一套自己的运作法则,皇权和永安郡王之间早就形成了势均力敌的对抗,倘若有不知深浅的人贸贸然闯入这漩涡之中,必然会被两方力量撕碎。

好在纪月娇人小志短,一开始她的目标是要带着自己一家人吃饱穿暖,走上致富路,现在嘛,致富路上还得带着围子村的“拖油瓶们”,这样朴素的愿望与皇权斗争到底扯不上关系,所以她才懒得关注这些呢。

当然,朱小荷之流是一定不会出现在她纪月娇的致富路上的。人生苦短,她才不要在眼高手低的蠢货身上浪费时间呢。

沿着城门口一路走来,纪月娇一路上都不舍得眨眼睛。不是说长宁城很穷吗?不是说整个大乾都在闹旱灾吗?为什么他们村子里的人饿得都在吃树皮了,长宁城沿街还有酒楼开门吆喝卖肘子?

纪月娇不争气的擦了擦嘴角的口水,真的不是她馋,想她一个二十一世纪铁骨铮铮的直女编剧,为了写美食向剧本吃遍大江南北,怎么会虎落平阳被个肘子馋得口水直流?一定是原身的条件反射,一定是。

偏偏纪裕华还不知情趣,拍着手嘲笑纪月娇是个馋猫,纪月娇一张脸腾地红到了脖子后面。

纪长河大手举起,一巴掌拍在了二儿子的肩膀上,“谁让你笑话妹妹的?妹妹吃不上肘子,是咱家男人们不中用,等回家你小子好好练练,跟着我进山下套子去。”

纪长河这巴掌打的重,纪月娇都听见了响,纪裕华却咧开了嘴傻笑道:“我早就想跟着爹进山打猎了,还不是爹不让我跟着去。小阿娇你放心,等我猎到大野猪,一定把四个肘子都留给你吃。”

“那到时候我要来这个酒楼吃最好的菜。”纪月娇说道。

“只要二哥以后挣到了钱,天天带你来吃。”纪裕华拍了拍自己的胸膛,纪长河欣慰地摸了摸他的头。

纪月娇不禁失笑,她这个二哥还真是傻得可爱。

“切,哪里来的臭丫头,也配来我们绝味楼吃饭。”纪月娇三人正在笑闹,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纪月娇定睛一看,说话的竟是酒楼中正在叫卖肘子的店小二。

“你又是哪里来的癞蛤蟆?”纪裕华问道。

他虽人看着憨厚,但对那些敢欺负小阿娇的人却从不手软,敢说小阿娇是臭丫头,那就是在欺负小阿娇。他和纪月宁两人横行围子村的孩子圈,不论是动嘴还是动手,可都没输过。一个酒楼的店小二也敢当着他的面骂他妹妹?

“我说错了么?一家子乡巴佬。”店小二轻蔑地扬起了下巴。

看着这一幕,纪月娇竟没忍住笑出了声。

“你这小臭丫头笑什么?”

“我笑你目中无人、有眼无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还笑你家这酒楼自吹自擂、妄自尊大。”纪月娇拍了拍纪长河的肩膀,示意他把自己放下来,在背篓里坐久了,她的脚都要麻了。

纪月娇从背篓里出来,店小二才看清她的长相,虽然周身没有一点装饰,但也足以见得这小丫头是个美人。这丫头的父兄看着都是乡巴佬,但这丫头一张嘴,说起话来浑身的气度可比东家的小小姐要强多了,这样一个牙尖嘴利的丫头真是面前这个憨厚的山里汉子家的孩子吗?她怕不是城中某个大人物偷偷养在乡下的私生女吧。

店小二愣住了。长宁城中不是没有这样的先例,有个惧内的富商搞大了如花阁中舞女的肚子,又不敢把那舞女带回家,只能将私生子养在城外的村子里养大,那富商家中原配到死也没能生出个儿子,最后那私生子还不是被那富商接回了家中。有些人就是会投胎,偏他投了个给人家做店小二的贱命。

“怎么?被我说中了?”纪月娇大声的问道。她是真没想到,自己随便出趟门也能遇到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店小二虽有几分心虚,但面上却不敢露怯,他强撑着开口辩白道:“就算小的是有眼无珠,那我家这店又是为何自吹自擂、妄自尊大?”要知道,绝味楼已经是永安郡里数一数二的大酒楼了,就算这小丫头是谁家的私生女,她又是哪里来的底气口出狂言?

“就凭我知道你家这肘子算不上绝味,你家这酒楼也配不上绝味。”

“哦?莫某愿闻其详。”一袭白衣的中年男子自绝味楼中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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