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口中的阳儿,乃是当今的曹家家主,曹阳。
“自从那孩子出生之后,我曹氏连遭噩运,老夫那时候在京城当户部侍郎,因为一时不慎,将一桩库银筹算错漏,以至国库亏损三百万两,陛下下旨申饬老夫,让老夫回府闭门思过,连带曹氏亦被处罚。”
曹瑞摇摇头,自顾自的道:“老夫本以为仕途无望,一怒之下,迁怒那天残之子,将其逐出了门墙。”
说到这里,曹瑞看向石磊,问道:“那孩子,如今还好吗?”
“曹兄在江州府遭逢诡异,如今生死不知,只怕凶多吉少。”
石磊神色平静的道:“晚辈能够加入镇魔卫,转而进入天牢当差,还是拜曹兄所赐。”
曹瑞闻言,点了点头,沉默不语,不知在想些什么。
片刻后,他似乎回过神来,看着石磊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晚辈莫云。”
石磊回答道。
“莫云。”
曹瑞盯着他,意有所指的道:“这只怕是个假名吧?”
“名字不过是个代号,是真是假,并无多少意义,前辈觉得呢?”石磊淡淡的道。
“小小年纪,却狡猾至极。”
曹瑞摇头失笑:“老夫一介待死之囚,不与你计较,你寻老夫既不是来看笑话,又是所为何事?”
“前辈位居左相,位高权重,想必对大魏的情况了如指掌。”
石磊抿了抿嘴,看着曹瑞沉声问道:“依前辈之见,这大魏,还有的救吗?”
“你一个掌狱官,问这个做什么?”
曹瑞皱眉,目光紧紧盯着石磊。
石磊淡淡的道:“大魏气数将尽,乱象频频,这一点,想必前辈也看得出来,敢问前辈是忠于大魏,还是忠于天下?”
“有什么区别吗?”曹瑞冷笑道。
“当然有区别。”
石磊看着他道:“大魏为一姓之大魏,天下为万民之天下。”
曹瑞闻言,沉默不语。
片刻后,他闭着眼睛,淡淡的道:“老夫苦读圣贤书,只知忠君爱民,教化万方,若大魏将亡,老夫亦不过舍此残躯,随之而去罢了。”
石磊看着闭目不语的曹瑞,点了点头。
“晚辈明白了,这里有一壶美酒,前辈慢用。”说着,他从腰间的储物袋中取出一小瓶酒放入牢房中,起身离去。
曹瑞睁开眼睛,目送石磊的背影。
片刻后,他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酒壶,艰难的撑起身子,伸手将其拿在手中。
打开壶盖,曹瑞迫不及待的张开嘴巴,一饮而尽。
炽热火辣的酒液瞬间溢满了口腔,顺着喉咙充斥了整个五脏六腑。
“的确是好酒。”
曹瑞眼睛眼睛一亮,此酒虽然比不上他平日里所享用的御赐贡酒,但也差不多了。
“老夫岂不知大魏将亡?可若是大魏一亡,战火四遍,黎民百姓何辜?”
曹瑞抱着酒壶,喃喃自语:“兴景沉迷仙道,实非人君,若能扶一贤德之子后继,大魏或可有救,可惜,可惜啊……”
他双眼迷离,再度灌了一口酒,酒液入腹,化作了满腔哀愁。
石磊回到值房,面色平静。
曹瑞的反应在他的预料之中,此人的确是一个忠臣,但可惜,他依旧有所局限。
掌握大魏命运的不是皇帝,不是百姓,更不是一个两个的忠臣良将,义士贤人,而是那高高在上的仙人。
若曹瑞忠于天下万民,石磊或许会在大魏覆亡之时,想办法保全他的性命,留其有用之躯,让其在乱世中重建秩序,也可让黎民百姓少受些战乱之苦。
但可惜,曹瑞的表现令人失望。
“仙人便是大势,区区凡人之力,岂能与大势相抗?”
石磊摇了摇头,将那春宫图摊在书桌上,在床榻上闭目修炼了起来。
天牢中的日子过的很快,转眼间,便是七天过去。
这七天里,仅有两只诡异被春宫图中的强大执念吸引而来,被石磊吞噬,让他增加了两斗真气。
对于这个结果,石磊并不满意,但也无可奈何。
天牢下四层乃是关押妖魔诡怪之地,那里到处都是诡异,但石磊并不愿去。
毕竟他对于下四层的环境并不了解,若贸然前去吞噬诡异,一旦动静过大,引起了天牢高层的的注意,只会节外生枝,
要知道,天牢里卧虎藏龙,司狱官魏明就是一个先天三重巅峰的强大武者,隐藏在暗中的先天三重武者不知还有多少,再加上一个天罡境的老太监,想想就令人头皮发麻。
一旦石磊在下四层吞噬诡异的事情被这些强者发现,天牢将再无他容身之地。
到那个时候,再想寻一个如天牢这般安逸的地方可就难了。
石磊的打算很简单。
苟在丁字狱中凭借春宫图吸引诡异,靠吞噬诡异积累真气,待突破天罡境后,再前往下四狱查探,顺便去探一探那神秘莫测的第九层。
如此,才是最为保险的做法。
更何况,也唯有将修为突破天罡境,他才有把握闯入皇宫,去宝库中夺得那魔骨舍利。
“莫大人,有重犯押到!”
门外传来狱卒的禀报声,石磊睁开眼睛,吐出一口浊气。
“知道了。”
他淡淡的开口,目露精光,一闪即逝。
“又来了重犯?这才七天时间,也不知会是什么人?”
石磊沉吟片刻,起身下了床榻,收拾一番后,径直出了值房。
来人的身份,比之左相曹瑞要更加贵重。
乃是当今皇帝的第六个儿子,齐王。
“放开本王,放开本王,你们这些卑贱的东西,我要面见父皇!”
齐王李兴身穿明黄色的囚服,头发凌乱,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他挣扎着,嘴里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父皇,父皇,儿臣错了,儿臣有罪,求父皇网开一面啊!”
石磊眉头微皱,看着眼前的齐王,昔日高高在上的皇子,沉声问道:“他犯了什么罪?”
“禀大人,齐王……不,李兴的罪名为,同室操戈,残害手足,意图谋害九皇子。”旁边狱卒翻了翻文书,恭谨回答。
“九皇子?”
石磊眉头一挑。
他想起了当日在畅春阁击杀红袖之时所见到的那个熟悉身影。
“让曹相国挪一挪窝,把这位齐王殿下关到丁字一号狱去。”石磊淡淡开口。
“是。”
几个人高马大的狱卒拱手应命,上前一步,扣住齐王李兴的双手便将他往一号狱拖去。
“不,我不去,你们这些该死的奴才,本王是皇子,天潢贵胄,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对本王如此无礼,该死,全都该死!”
“本王要上禀父皇,将你们这些狗奴才统统问斩,诛灭九族!”
李兴疯狂的咆哮声回荡在整座丁字狱中。
几个狱卒面面相觑,脸上满是为难。
石磊冷笑一声,走到李兴面前,二话不说,抽出了煞血鞭。
啪!
他灌注真气,狠狠一鞭抽在了李兴身上,瞬间,一条殷红的血痕出现,浸染了李兴的囚服。
“啊……”
李兴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整个人疼的直抽搐,手脚痉挛,汗如雨下,竟是叫都叫不出来。
“这里没有什么齐王殿下,来到天牢,就是囚犯,再敢喧哗,扰乱秩序,休怪本官鞭下无情!”
石磊冷笑的盯着他,眼中没有一丝感情。
李兴哆嗦起来,一句话也说不出口,软倒在地。
“把他押入一号狱!”
石磊摆摆手。
一众狱卒眼神敬畏,恭声应命,将瘫软成泥的李兴拖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