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尴尬地牵了下嘴角,似乎觉得她只是寻了个荒唐的借口。
可就在这个时候,那边的大冤种忽然拍了下手,这声音非常响亮。
对方哈哈笑的同时往这边看过来,还热情地冲陶昕然挥了挥手,明显是挥给季寒川看的。
陶昕然礼貌性质地点头致意,莫名觉得这位朋友简直是真的狗分狗。
两人不知道私底下又说了什么,季寒川竟是也看了过来。
这一眼,男子直接噤声,忽然不敢说话了。
他面如菜色地看了一眼陶昕然,吓得赶紧转身走人,多一秒钟都不敢继续呆。
陶昕然接收到季寒川高深莫测的视线,隔空耸了下肩膀。
眼神短暂的交流,季寒川分明嘴角掀起了一个几不可见的弧度。
但很快,就有其他人过来找他们了。
陶昕然默默收回视线,自然不想过去。
不过还是头一次发觉“季夫人”这个头衔挺好使,只是对方见了鬼的表情,季寒川在外的形象到底是有多可怕?
她有些哭笑不得,但托了某人的福,应该可以自己安静地待着了。
只是保险起见,她还是左右看了看,起身往后倒腾了一个更角落的位置。
坐下后终于能解锁手机,准备看看今天公司里的事情,一直到这会儿都没能看一眼呢。
可就是她这么一低头的功夫,视线又被前面的椅子挡去半截,愣是没发现她家大佬不知什么时候不在原来的位置上了。
“哗啦啦……”
洗手池清澈的水流回旋着滑进排水口,这个金碧辉煌的地方就连洗手间都富丽堂皇。
附着灯带的镜框散发着金色的光芒,映衬得正前方的人更加尊贵。
季寒川的衣服被弄脏了,外套有专门的服务人员拿去打理,他自己来洗掉衬衫上沾染的污渍。
至于是谁搞的,因为太过稀松平常,在场的人甚至一声惊呼都没有。
他在冲洗过两遍后拿纸巾洗掉多余的水分,默默叹口气。
果然和这厮见面最好在他手里碰不到任何食物的场合,不然总能被沾上点奇怪的东西。
等整理得差不多,季寒川就准备出去了。
他也不想把陶昕然一个人扔在外面太久,天知道他这位不靠谱的朋友会做出什么匪夷所思的举动。
抻了抻本就不易皱的布料表面,季寒川抬眸扫一眼镜面,便一边把袖子放下来一边往外走。
而就在他刚扣上左手袖扣时,转角猝不及防撞过来一个人。
“唔嗯……啊,我头晕……”
一个柔媚的声音在静谧的走廊里响起,似
乎隐约还带有一丝若有似无的魅惑回音。
对方柔弱地扶了一下自己的头,完全没看前边似的,径直一个猛子倒过来。
季寒川皱了下眉,连“道义性”的帮扶都没有,直接往边上走了一步。
女人扑了个空,转而贴到墙上,故意将自己的后背露给对方。
“……真是不绅士。”
假装娇弱的女人赫然是颜朝歌,她显然很会找角度凹造型。
就这么一个小小的走廊,她愣是能纤纤玉手扶在墙,再回眸娇嗔地埋怨这位“路过”的绅士。
但季寒川看都没看她一眼,冷声丢下一句。
“你并没有醉。”
说完,他右手的袖扣也扣好,迈步要离开。
可颜朝歌突然转过身来,两步极其精准地挡掉季寒川的去路。
她微微扬起白皙嫩滑的脖子,把正面能施展的魅力尽数释放出来。
看着季寒川,欣赏地笑了一下,说道。
“你果然像传说中一样聪明。”
季寒川的脚步骤停,垂眸冰冷地扫视她一眼。
眼底凝结的寒意不带任何人类的情感,这个眼神和颜朝歌熟悉的某人有点像。
她不着痕迹地在心里轻哼一声,脸上的笑容不减。
“季总,既然碰上了,我就自己做个介绍吧。”
颜朝歌对自己相当自信,说话间就伸出手,似乎觉得全天下的男人都不会拒绝她的示好。
可她这个握手的姿势刚摆好,季寒川根本不搭理她。
这次看都没看她一眼,直接从她身边越过去。
擦身而过时,带起的风如冰刺般扎在颜朝歌身上。
她下意识打了个冷颤,手部的动作还维持着,听到后面传来服务人员的声音才施施然收回。
“季先生,您的外套处理好了。”
“好,谢谢。”
等脚步声远去,颜朝歌依旧背对着那边。
“呵,还真是难搞。”
她陡然轻蔑地勾了一下唇角,血色的红唇在灯光下闪出水样光泽。
低头再看一眼自己护理得一点细纹都没有的手,她脸上的笑容却是肉眼可见地慢慢消失。
直至沉进阴森的谷底,而后又重新扬高脖子,踩着高跟鞋咯噔咯噔离开。
另一边,季寒川拿回外套后直接披上,稍作整理便回到了宴会厅。
一从侧门进去,远远就看到陶昕然伸长脖子在张望,应该是没看到他人在找了。
像是一只等待着主人认领的小兔子。
看到对方这可爱的小模样,刚才的不快瞬间一扫而空。
他不由微微笑了一下,信步走过去。
“奇怪,人呢……”
陶昕然确实是在
找季寒川,她花了点时间看完工作群的内容,抬头就想看看她家大佬在做什么。
不为什么,只因为她有点想跑了,这个场合对她来说实在是有点无聊。
季寒川那位友人不知是不是提前被警告过,只是跃跃欲试想过来,但后来没敢,也被其他朋友拉走了。
她就更无聊了,也不想再玩手机,看得眼睛有点涩。
“乏了?那我们回家吧。”
季寒川走到她面前,特有绅士风范地朝她伸手。
陶昕然愣了一下,没看到他是从哪边出来的。
她有点懵地眨了下眼睛,却是往他身后不远处瞟一眼,老板们都在那呢。
“你可以走吗?”
“嗯,该谈的都谈完了,走吧。”
季寒川点了下头,在她讪讪要把手递出来前一把抓住,但力道又很轻盈。
他稍微一拉,陶昕然就借力站了起来,能走她当然很乐意。
两人就先回家了,季寒川进门先去洗澡,多少还是有点嫌弃,衬衫得彻底清洗一遍。
他的外套脱在外面,陶昕然习惯性地要帮他挂起来。
因为服务人员处理过,外套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和季寒川平时用的香水味道不太一样。
她倒不怎么在意,也正因为这个像是刚干洗过的味道她才觉得不需要送洗。
只是刚挂起来,左边的下摆蓦地弧度不自然地摆动了一下。
陶昕然有些纳闷,这是里面放了东西吗?
虽然不觉得她家大佬会忘记,但明天肯定不穿这件,她还是伸手进去摸了摸,先帮忙取出来。
可这么一摸,她就碰触到一个圆滚滚的东西。
陶昕然疑惑地扬了下眉,以为是打火机,但并没有摸到烟,更何况季寒川平时就不怎么抽,也很久没抽了。
“……这是什么东西?”
陶昕然抓住这个物件,直接拿了出来。
结果,呈现在她眼前的,是一只小羊皮口红。
也许是出于女人的第六感,陶昕然拔开了这只口红,虽然上面的花纹清晰,但依旧可以看到一些使用过的痕迹。
这不是她用的牌子,也不是她会选择的色号,所以不可能是礼物。
而且以季寒川的性子,送也不会只送一支,一个套盒更有可能。
也就是说,这是别的女人的东西。
联系季寒川一回家就直接洗澡,宴会途中忽然消失这些迹象……
陶昕然默默将盖子套回去,抓在手心沉了沉眸。
顿了顿,转身回到房间,将口红放在了靠对方那边的床头柜上。
昏黄的台灯下,一半金属的管体阴阴散发出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