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为都是男人,所以他特别清楚沈晏行是怎么想的。
只能说,他在这场竞争中幸运地获胜了。
而和他竞争的这些人里,至少沈晏行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对手。
陶昕然顿了顿,不知是听了前一句若有所思,还是因为后面那一句。
她的目光往深处纳进,此时忽然意识到,和她发觉沈晏行对她的感情一样,她只考虑了什么才是妥善的结果,而忽略了个人的感受。
所以那个时候,对方才会选择回避她的问题吧。
她看了看季寒川,突然有些哭笑不得,都不知道该说这个男人是深明大义,还是心胸太宽广。
默默在心中叹了口气,她似乎也不那么纠结了。
不过总觉得又被她家大佬牵着鼻子走,故意斜了他一眼,幽幽道。
“你能偷着?”
“那不能。”
季寒川一脸坦然,拉起她的手,堂而皇之地再亲一口,落下平和而执着的一句。
“我一定要光明正大地抢过来。”
“你这就抢了,问过我没有?”
陶昕然板起面孔,二连诘问。
季寒川微微挑了下眉毛,配合得很,表情瞬间正经了不少。
盯着面前这个耍诈的小女人,稍微拖长了语调。
“那我们季夫人同不同意我抢?不同意我一会儿再问一遍。”
“扑哧!”
陶昕然这下是真的没绷住,直接被逗笑了。
但是笑得太开怀,她抽气抽到肚子,又“哎哟”一声皱了下眉头。
季寒川立刻站起来,心疼地问道。
“伤口疼吗?”
“没,没事……”
陶昕然皱着个小脸但还是很想笑,两人正怪异地对着,门外猛地冲进一个人。
“嫂子!”
季小慧心急火燎地蹦进来,似乎是刚从岗位上杀过来的,鞋子都没换。
但是刚喊完人,一看大哥在这,还和她嫂子贴那么近……
“咳!”
季小慧立马站得笔直,很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捂住自己的眼睛,连连说道。
“那啥,我来的不是时候,我即刻走,立刻马上圆润地走!”
她说完转身就要飞出去,结果被季寒川叫住了。
“你来得正好,我要出去,陪你嫂子一会儿。”
他说着不知是不是有意为之,当着季小慧的面这次亲的是陶昕然的额头。
换来的就是季夫人爆红的脸蛋,这下好了,抽到伤口,还浑身都热得不行。
季小慧扮了个鬼脸,自然是留下来了。
等季寒川离开,陶昕然默默用被子蒙住自己的头。
季小慧一跳一跳地走过来,笑得前仰后合。
“嫂子,你不用遮了,咱又不是外人,我都已经习惯了,多大点事儿!”
“……那你能别笑了吗?”
陶昕然啼笑皆非地露出一对眼睛,见着小姑子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哈哈哈哈!”
季小慧很不厚道地笑得更大声,最后自己呛了自己一口,又锤着胸口顺气。
陶昕然也是很无奈,默默拉下被子,看了她一眼。
也许是想转移话题吧,她也不知道自己当下在想什么,突然丢出一句。
“小慧,你当初也是觉得能默默喜欢龙先生就好吗?”
听到这个问题,季小慧卡顿了一下。
她转过头来,不明所以地看着陶昕然,眨巴了一下眼睛。
但下一秒,就咧开嘴巴笑了,一点不犹豫地点头。
“嗯,遇到就是一种幸运!”
“是吗。”
陶昕然喃喃,这种话从季小慧口中说出来,比行动力超强的她哥有说服力多了。
她淡然地弯了一下嘴角,不再多说。
季小慧却是竖起了两只耳朵,很狗腿地凑过来,嘿嘿一笑。
“嫂子,你为什么问‘也’啊?我哥刚才这么说了?天啊,我那个哥?”
鉴于季小慧过于夸张的表情,陶昕然就知道她想听什么答案,施施然点头。
这也不算诽谤季寒川,确实是他自己说的。
果然,季小慧再次笑得一抖一抖的,甚至当场给季奶奶打了个电话,要分享新鲜的情报。
陶昕然看着她活泼的模样,不由会心一笑,内心已然平静。。
珍贵的感情啊,确实是她所不能剥夺的。
或许,更长一些的时间会给出真正的答案吧。
日子一天天过去,陶昕然这次伤得不轻,在医院住了很久。
尽管她每天都觉得自己可以出院了,但总是被她家大佬重新摁回去。
最后,满打满算住院了整整两个月医生才同意签字放人。
这么一折腾,生生从深秋过渡到了隆冬。
在做最有一次全身检查时,当天下了一场雪。
不大,但气温降得有点剧烈。
“……你不用这样,我真的不冷。”
陶昕然有些哭笑不得,此时站在超声室外面等着进去做检查。
别人最多也就一件大袄,她身上愣是披了一件狐裘,脑袋上戴着同款帽子,拖鞋都被取缔了,换成了保暖效果很好的绒线靴子。
已经整个人都包了起来,就这,季寒川还觉得不行。
他微微皱着眉头,拉着陶昕然的手揣进自己的大衣兜里,给她取暖。
一看到这只小兔子要脱掉,便沉声一句。
“天气冷,伤口不保暖以后会不舒服。”
“那也……”
“1号,可以进来了!”
陶昕然刚想反驳,医生就喊她的号了。
她转头冲季寒川眨了下眼睛,趁
他不注意就把大狐裘丢给他,自己一溜烟跑进去。
“嗯?不用紧张,只是检查下你的血管脉络有没有长好了。”
里面的医生正在准备耦合剂,一看到陶昕然气喘吁吁地贴在门上,以为她是害怕呢。
“啊,我不紧张。”
陶昕然讪讪笑了一下,她默默解开已经算是厚实的棉上衣,扒拉开就能看到缝合的地方。
线已经完全吸收了,但因为之前的内部创面大,所以手术后的缝合面积也比一开始的刀口大得多,得有个十三厘米左右。
这一条像毛毛虫似的,长在她的身上。
陶昕然平时并不会一直去注意这个地方,但偶尔在洗手间看一眼,还是会觉得有点别扭。
她虽然不是那么爱美的人,可身体出现这种疤痕,多少有点不得劲。
“在外面等一会儿就可以拿报告。”
检查进行得很快,一系列下来只花了不到两个小时。
有专人候着将报告集中到医生那边去,等陶昕然回到病房,不久后医生就亲自来了。
“恢复得不错,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
医生翻着一手的报告单,最后又倒回来,说话间松了一口气。
要知道这段时间季寒川天天来守着,压力大的不是病人,而是科室的医生护士们。
“那医生,我今天可以出院了吗?”
陶昕然听得眼睛一亮,她其实早就可以下床四处活动了,要是再躺下去,得躺到四肢退化。
“呃……”
医生迟疑了一下,条件反射看向季寒川。
“明天吧。”
季寒川不动声色,他扫了一眼窗口,明天气温回升,温差不会像今天这么大。
医生汗津津地笑了笑,赶紧说道。
“那就明天,明天出院!”
“……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我完全好了啊。”
等医生离开,陶昕然瞟了一眼身边这个男人,忍不住小声嘀咕一句。
但季寒川听见了,他幽幽转眸,忽然轻叹一声,又开始了。
“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我该早点回来,我……”
“打住,您打住!”
陶昕然眼角抽动了一下,已经习惯成自然地伸出手,直接捂上了季寒川的嘴。
这些天的季寒川,俨然有了个新的外号,叫季检讨。
他天天守在这就算了,时不时还要检讨下自己。
比如陶昕然不让喂饭的时候,不让他帮手穿衣服的时候,不让他喂水的时候……
陶昕然面无表情,默默盯了他一眼。
季寒川眉眼略微上扬,眼里泛起一丝笑意,轻柔地拉下她的手。
在手里轻轻握了握,又珍惜地包裹住,低声给一句。
“不差这一晚,我会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