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昕然伸手拉住他结满泥块的衣服,此时专业救援人员已经陆续到了,现场一派繁忙。
炎彬脚步一顿,回头看向她。
微妙地弯了下嘴角,脸上依旧是温和的笑意。
但没有被镜片遮挡的视线,几不可见沉淀着些阴暗的东西。
“陶主管,我没事,救人要紧。“
他说着拍了拍自己的衣服,似乎是觉得碍手碍脚,就把外套脱了随手丢到她脚边。
“噗”一声轻响,激起一小片白色的粉尘。
陶昕然微微拢了下眉心,但看他状态还行,就没有再劝。
“……好吧,那你注意安全,别逞强。”
炎彬点了点头,目光若有似无扫过她被绳子蹭破了点皮的虎口。
转身大步离开时,像是觉得好笑,但眼底的阴鸷闪出的却是血腥的精芒。
陆续也有其他人被救上来了,但他们就没有炎彬这么幸运,基本是被担架抬上来的,多多少少都有肢体上的损伤。
保镖见专业人士来了,救了两个后从坑底退出来。
可环顾了一圈现场,竟是找不着陶昕然了。
“陶小姐,陶小姐!”
保镖的面色瞬间变得严峻,他原本应该寸步不离的。
但现场人很多也很杂,混乱中问了几个人也都说没看见。
他一边打陶昕然的手机,一边四下寻找。
这电话一直没有打通,但也没有挂断,让人非常不安。
“嗡嗡嗡……”
就在这个时候,他敏锐的听觉听见不远处的一顶深绿色帐篷后面有动静。
这里应该是现场组临时搭建的,作为灵活的休息点。
保镖当下不敢耽搁,立刻跑过去。
等绕过帐篷,第一眼就看到一双脚,穿着和陶昕然一样的衣服。
俯面朝下直直躺着,手机掉在前面一个小水坑里,震动激起了一层又一层涟漪。
而紧握起来的右手边,掉出一颗淡黄色的药片。
似乎还没来得及吃,铝箔被捏得皱成一团。
保镖眼底一震,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凉透了,立马冲过去将人翻过来。
陶昕然的脸色异常苍白,眉心紧锁着,意识已经模糊了。
白皙的皮肤像是被某种植物寄生,开出诡异而绚丽的花簇。
全身看得到的地方,都爬上了骇人的红疹。
出差回来的时菁菁,在换了住处后,第二天照旧去公司上班。
她不确定昨晚那些在附近游荡的人是谁,但不会因此就如惊弓之鸟畏首畏尾。
走入季氏气势磅礴的办公大楼,三面通透的晨光同时洒进富丽堂皇的大理石地板。
这个地方似乎就没有阴暗的
角落,又或者让人无所遁形。
站在光影的交界处,时菁菁抬眸看了一眼落了一缕金光的电梯按键。
微冷的眸底没有半分波动,抬手用手机的边角按下。
大厅里安静极了,静谧得不像是一个工作日。
“叮”一声,电梯到底一层,在她面前打开。
她托了一下斜挎的包,便迈步走进去,习惯性地站在面板这一侧。
按下楼层后,立刻关门。
可就在厚重的电梯门要合上的瞬间,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突然伸了进来。
“嗡”一声,电梯门又打开了。
看着对方走进来,时菁菁往后退了两步,礼貌地行一礼。
“首席,早。”
“早。”
进来的是黄山,他很少这么晚来,通常都是提前一小时到公司。
手上只拿了一个牛皮纸袋,上面没有任何标签。
时菁菁淡淡扫了一眼,保持缄默。
两人去的是同一个楼层,左右分立着,没有人说话。
如果楼层的数字没有稳步往上跳,仿佛是一个绝对静止的空间。
时菁菁下意识紧了一下背带,也许是因为黄山和程严青的关系,莫名给了她压力。
“对了。”
却在这个时候,黄山陡然开口。
“那天我小舅子来找我,就是门口找你借工牌的那位,有看到其他人和他在一起吗?”
黄山平静地丢出这一句,侧眸看了一眼旁边这个小姑娘。
时菁菁心下一紧,但目不斜视,摇了摇头。
“没有。”
“真的没有吗?”
黄山侧开一步,看着她,像是在确认什么。
时菁菁脑海里响起了警铃,但表面维持得很好,微微低下脸回道。
“抱歉,我没注意。”
黄山盯着她看了一两秒,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收回视线后给了一句。
“问了多余的事,你不用在意。”
“……不会。”
时菁菁余光瞟了黄山一眼,总觉得这个对话不同寻常。
但她没有多说什么,在电梯抵达楼层后,径直走向秘书室。
黄山则是穿过去,去了总裁办公室。
“菁菁!你可回来了!”
时菁菁这边一进门,就被卢小优抱了个满怀,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出差了好几年。
“那边顺利吗?”
陈章拿着一摞文件过来,正在看,纯粹是路过问了一句。
“顺利。”
时菁菁点了下头,把卢小优从身上扫下去。
走回自己的工位后,扫了一眼似乎更加忙碌的秘书室,总有一种山雨欲来的即视感。
秘书室虽然平时就很忙,但也没到连助理们也一个个焦头烂额一副很久没
睡过觉的阴森样子。
直觉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不过还没机会问。
原本是要去送项目审查报告的,但项目组的人早上外勤了,她就整理自己之前遗留的事务。
风平浪静的工作,给人一种似乎会日日如此循环的错觉。
时菁菁下意识看了一眼手机,今天非常安静,安分得有些违和。
自从她挂断了程严青的那通电话,就再也没有收到从他那边传来的消息。
心照不宣那般,突然谁都没有再进一步。
定定看着仿佛随时会亮起来的屏幕,时菁菁的眼神微微暗了暗,伸手将手机倒扣了。
此时已是正午,她拿过自己的包,正要从里面抽出报告去送。
却在这时,走廊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由里面延伸出来,是季寒川。
黄山一整个上午都不在秘书室,他这会儿似乎刚从下面上来,以更快的脚步跑了过来。
两道身影在磨砂玻璃外面碰了个正着,不知低声说了什么,快步往电梯间去了。
时菁菁余光注意了一下,有种不好的感觉。
她沉眸想了想,有些迟疑。
最终放下刚拿起的那一份,从包里抽出了另一份厚度一样的报告。
此时季家,季小慧很郁闷。
“……都在干什么呀?”
她撇了撇嘴,电话没打通的情况下,默默看了看自己的手机,总怀疑是不是坏了。
本想找她家嫂子咨询一下婚礼的事情,给她分析分析,或者劝她一下都好。
但这通电话打出去,没人接。
季小慧甚至给季寒川都打了一通,结果她哥的也打不通。
这就很奇怪了,这俩平时不应该都是二十四小时待机的吗,难道私奔了?
季小慧正纳闷着,龙泽与走了进来。
“他们都很忙,别打扰他们了,有什么事跟我说。”
倒了杯水一口喝光,龙泽与擦嘴角的时候,意味深长地看了自家媳妇一眼。
季小慧立马将手机背到身后藏住,有些心虚地说道。
“说,跟你说什么?你怎么知道我给谁打电话,监听我啊?”
她说着就眯起眼睛,作势要张牙舞爪地恐吓。
龙泽与微微扬了下眉,他就吃他家小松鼠这种可爱劲儿,笑着一把将人拉过来。
“这叫心有灵犀。”
他沉思了一下,煞有介事地给出一个解释。
季小慧无语地看了看他,没好气地怒瞪一眼。
“骗小孩呢,我发现你最近越来越嚣张了!”
“有吗,我这么有男德。”
龙泽与似笑非笑,趁着这会儿没有下人在,从背后搂着她蹭香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