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晏行似乎被刺痛了,咬着牙低声回道。
“那又如何?”
“她现在是我的女人,我们结婚了你知道吧?”
季寒川却是话锋一转,丢出了这句话。
平静无波的眸底微微一沉,收束在一起的眸光极具侵略性。
沈晏行微微皱眉,突然沉默了。
“上次祭拜她外婆的时候,你就猜到了吧?”
季寒川冷下了脸色,语气平平没有一丝起伏,他紧盯着沈晏行,再次说道。
“这次庄恪结婚,你也应该清楚我和她是以什么身份共同出席,毕竟你们两家有联系。”
“或者,其实你看到了。”
说到这里,季寒川掀了一下眼皮,捕食者的视线冰冷而决绝。
“……”
沈晏行攥紧了拳头,有些难堪地别开了脸。
他确实看到了,就在婚礼前一天的晚上,在酒店大堂看到了季寒川,也看到了和季寒川分别先上楼的陶昕然。
他看过宾客名单,自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原本他以为陶昕然和季寒川只是逢场作戏,但似乎并不是他所认为的这样。
他大受打击,甚至之后的典礼都没有出现。
在整理了一天的心情后,他才下定决心在去美国前告诉陶昕然自己的心意。
哪怕只有一点点可能,他也不想放弃。
他还抱着希望,就是陶昕然这些年如他一样,爱的小心翼翼,躲躲闪闪,一旦他们挑明,他就有了站在前面的可能性。
“……我从高中开始,就喜欢她。”
沉默了好一阵,沈晏行再次开口。
他低着头,表情被黑夜的阴影所掩盖,声音低沉得甚至有些微的颤抖。
季寒川忽然不说话了,只是安静地看着沈晏行,微微皱了下眉头。
“我一直在等,她没有恋爱的念头,我便收了心,做她最好的朋友,也许只有这样才能一直留在她身边……”
沈晏行说着说着有些痛苦地闭上眼睛,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对季寒川说这些。
他不是想要同情,他只是想表达对陶昕然的真心。
尽管这么做,有些可笑。
“后来,我发现我克制不了自己,就接受家里的安排出国,隔着万里联系她,以为这样就能平息自己内心的炽热,扮演好一个守护她的角色。”
“她大学的时候交了个男朋友,我是知道的,她没说,我也没问,说起来有些狼狈,得知他们在毕业前夕分手,我当时快高兴疯了。”
沈晏行这么说着,有些沉重地抬起头来,望着陶昕然离开的方向目光有些飘忽。
“八年的课程,我压缩到和她同步毕业的程度,想着终于可以回来守在她身边……”
“但是你始终没让她知道这些,最好以后也不要让她知道。”
沈晏行诉说的时候,季寒川冷不丁打断他。
他冷眸微凛,看着他的眼神并没有丝毫不悦,硬要说的话,是一种强硬的劝说。
沈晏行微微一顿,拧紧了眉心。
季寒川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继续说道。
“既然这么多年没说,就不要说了,也不用说,已经迟到的心意,就继续迟下去。”
这么说着,季寒川漆黑如夜的眸底动了一下,语气随之起了些变化。
他将沈晏行动荡不安的内心看得一清二楚,眸光一凝,便说道。
“你告诉她,她今晚会很难受,但她不会接受你,她会拒绝你,友谊一旦产生这种裂痕,就再也无法修复。”
“……”
沈晏行似乎也明白,这也是他这些年犹豫的决心。
沈晏行太骄傲了,他希望陶昕然先走向他,或者先表现出一点确定。
可是这些年,她没有。他就一直在等。
等一场旗鼓相当。
他有些哑口无言,但绷紧的咬肌说明他还不甘心。
季寒川看着他,目光有些复杂。
他知道陶昕然有多珍视这份友谊,否则,他完全可以采取更为强硬的方式让面前这个男人消失,或者等这个男人自己告白,陶昕然去拒绝。
“沈先生,我刚才说过,你是她非常要好的朋友。”
季寒川这么说的时候,脑海里一闪而过陶昕然崩溃伤心的模样,不由得皱了眉头。
他一定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轻叹一口气,他再次看向沈晏行的眼神逐渐变得尖锐,充满警告意味。
“我希望她永远以为她有两个好朋友,一个是程晓,一个是你。”
说完,他深深看了沈晏行一眼,这次不打算多言,转身直接走了。
“……”
留在原地的沈晏行有些脱力地趔趄一步,分不清是酒精的作用,还是心里已经明白应该怎么做。
他有些头疼地抬手捂住自己的脑袋,抬眸再次看向陶昕然所在的那个方向。
发红的眼睛布满血丝,隐隐渗透着一股化不开的哀伤。
他迟疑了。
也许是意识到季寒川和他所想的不一样,他心知自己已经没有机会。
……他能割舍掉这份伪装起来的友情吗?
毫无疑问,沈晏行此生最不愿做的,就是伤害陶昕然。
呼呼的秋风萧瑟,卷走的落叶在他脚边短暂地留恋过后,便跟随着风的方向一去不复返。
陶昕然就等在外面不远的地方,看到季寒川出来了,但是没见到沈晏行,还探头往里张望了一下。
“……你说什么了,怎么看着你们都挺严肃的?”
她这个角度是可以看到两个人交谈的样子的,只是离得远听不到在说什么。
讲道理,陶昕然见到的沈晏行从来都是保持着绅士的温和笑容,她还没见过他和谁红过脸。
不过她们都已经不是学生了,人也许是会变的吧。
陶昕然此时莫名有些感慨,只希望沈晏行去美国能一切顺利。
季寒川余光扫她一眼,见着自家小兔子的注意力不在他身上,头一次并没有那么的不爽。
“工作的事,当然得严肃。”
他不动声色回了这么一句,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抬手示意了一下车子停靠的地方,便当先往那边走。
“回去吧。”
“……哦。”
陶昕然眨了眨眼睛,只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但季寒川的说法又没什么毛病,她也不方便询问过深。
在跟上去之前,陶昕然又回头看了一眼沈晏行那边,发现他已经走了。
她始终觉得今晚的沈晏行有点奇怪,在被季寒川打断之前,他想和她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