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昕然贪恋季寒川的温度似的，脸自动蹭向他的手背，在彻底陷入昏睡前，喃喃说道。
“等我睡一会儿，就起来陪你……”
尾音有些浑浊不清，说完这一句，陶昕然沉沉睡了过去。
拉着对方的手，她得到了莫大的安慰。
似乎即便这是一场梦，她也有了面对醒来后现实的勇气。
是极致的思念，支撑了这个香甜的梦境。
而这句话就像一颗巨石，砸进了季寒川本就不平静的心湖。
他眸中一痛，却只能用相贴的手背，动作极为轻缓地抚了抚陶昕然的脸庞。
他始终看着她，目光没有一丝的偏移。
不知时间过去了有多久，空气中才极轻地响起一个字的应答。
“……好。”
新年第一天的清晨，天光逐渐亮起来。
外面的邻居们像往年那样，陆续从家中走出来互相道贺。
而这栋房子里，却安静极了。
很长一段时间里，相邻的两栋房子，都沉沉睡着。
陶昕然这一觉，竟是直接睡了一个满的。
等她醒过来，已经快大年初三了，她整整睡了二十四个小时！
原本还觉得睡得不太够，又或者是睡了太长时间，身上绵软无力。
陶昕然抓过手机一看，直接抖了个激灵，彻底清醒了。
“……居然睡了这么久？”
她看着熟悉的房间，莫名有些不好意思，微微热了脸。
迟钝的记忆缓慢回溯，她才记起自己睡前说了什么。
说好的只睡一会儿呢？
她这是睡得天昏地暗，直接睡没了一天啊。
陶昕然赶紧掀开被子下床，洗漱后换了身衣服马上下楼。
才刚走到楼梯转角，她就闻到了从客厅里飘来的淡淡咖啡香味。
不用猜，那个男人就在一楼。
“……啊，那个，我现在就去做饭！”
陶昕然默默瞄了一眼季寒川好整以暇的脸，立刻移开视线，手脚僵硬地往厨房走。
季寒川微微扬眉，差点笑出声。
“睡得还好吗？”
他幽幽问了一句，深邃的目光落在陶昕然差点就同手同脚的步伐上，眼底泛起一丝笑意。
“咳，挺好的。”
陶昕然尴尬地回道，能不好吗，她睡了一个日升月落。
打从她出生起到现在，就没睡过这么长时间。
“你想吃什么，还是我随便做……”
她试图转移话题，却在打开冰箱时愣了一下。
“……”
看着空荡荡的内胆，陶昕然更加尴尬了，尴尬得头皮发麻。
她忘了她出发前为了防止冰箱里的东西变质就清空了一次，这不刚回来就顾着睡觉，压根没补货。
现在要做啥，用空气做饭吗？
她默默关上了冰箱的们，正寻思着补救方法，要不出去吃？
却在这个时候，季寒川平静的话语轻飘飘地传了过来。
“我家冰箱什么都有。”
陶昕然默默转头看他，总觉得这个男人之前肯定检查过这边的，但是刻意放空着。
“那……我们过去做点吃的吧。”
她有些没脾气，也确实饿了，一点不挣扎就妥协。
季寒川嘴角微微扬起一个弧度，过来就抬手轻拍了一下陶昕然郁闷的小脑袋，缓声说道。
“桌上有小点心，先垫下肚子。”
他说着，示意了茶几桌上的一个小盒子，而后很自然地收回手说道。
“我过去做，你在这边待着吧。”
“那我收拾一下房子。”
陶昕然有些不自然地闪烁了一下眼神，还是有点过意不去，总觉得自己必须做点什么。
季寒川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陡然说了一句。
“你这么积极，保洁阿姨要失业了。”
陶昕然听得一愣，反应过来的时候失笑道。
“我就是保洁克星，才不要请阿姨，我要自己收拾。”
“真的不用？”
季寒川玩笑归玩笑，这么说就是打算请的意思，他才不舍得让他家小兔子累着。
陶昕然则是一本正经地点头，为了坚定自己的立场，上手就轻轻把季寒川往外推。
“是了，我要大扫除了，你别在这里妨碍我。”
“行，我去做饭，你先把糕点吃了再打扫。”
他倒是也不强求，只是又强调了一遍才离开。
陶昕然看着季寒川消失在门口的背影，眨了眨眼，莫名有种……神奇的感觉。
就差你织布来我耕田，这不会太日常了吗？
……他俩真的适合这么日常的相处模式？
不过，她也没多想，肚子咕噜噜叫了一声，服气地走过去掀开点心盒子，发现是一个新年礼盒。
精致的传统糕点都带有红火的颜色，看着怪讨喜的。
“枣泥糕……”
看到这个，陶昕然不由笑了笑，拿起一块便吃进嘴巴里。
绵柔的甘甜混合着千层酥皮的焦香，让人只感叹再来一杯红茶人生就完美了。
她正这么想着，余光看到盒子旁边还有一个小保温瓶。
也是新年的颜色，她好奇地拿了一下，发现这个瓶子有点重量，明显里面有内容物。
她便旋开了，一瞬间，一股温甜的茶香四溢出来。
陶昕然微微一怔，下意识又看了一眼旁边的糕点盒子，不自禁抿住了薄唇。
怎么办，她突然好开心。
甚至有点开心过头了，开心得想要跳起来，想冲到旁边那栋房子里去。
但只是因为搭配甚合心意就这么激动，似乎哪里怪怪的。
陶昕然却是止不住笑容，当然不是这种肤浅的理由。
她只觉得回到季寒川身边，真是太好了。
吃了点心后，她便着手收拾屋子。
事实上，在陶昕然出差的那段时间，这里有阿姨来定时打扫的，可以说简直是一尘不染。
陶昕然只是稍微整理了点东西，这一通整理就到了阳台上。
几盆太阳花都长得很好，过去了一个冬天，丛生的根茎越发强壮。
虽然现在不是开花的季节，还是结出了小小的花苞，顶端露出了一些艳丽的颜色。
陶昕然看着这些太阳花，清澈的眸底微动，淡淡的笑意融化在清风里。
真的像那个男人所说的那样，都好好的呢。
她不由转头看向隔壁，从这个角度看不到厨房，但她似乎隐约能嗅到食物的香味。
“过年啊……”
陶昕然低声沉吟一句，头一次对春节有所期待。
这个理应是亲人团聚的节日，在过去的二十几年里，她从来都只有短暂的快乐。
在别的小朋友能拿红包，能在父母怀里撒娇的时候，她通常为了不让外婆担心，就缠着她剪窗花，或者自己跑到外面说找朋友玩。
但直至遇到程晓之前，她哪里有什么朋友呢？
不过现在，她有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