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昕然不假思索,反抓住季寒川的手,这件事和她干系大了,她做不到若无其事地继续吃饭。
季寒川眼底闪过一丝少见的迟疑,他其实不太想让陶昕然现在去,等所有事情都处理干净后再让她见也不迟。
但他也清楚这个小女人有多犟,没办法,还是带着她去了。
半个小时后,两人出现在警局。
“这真是闻所未闻啊,好惨,看了晚饭都要吐出来了。”
“啧啧,这没有个深仇大恨我才不信,人都快被折磨疯了。”
“救护车还没来吗,可别让人死在局里。”
“就是来了也要等等,上头说了得等!”
“等什么……”
几名警员正议论着,旁边一个职级高一点的警官走出来,重重咳嗽了两声,而后马上向门口迎去。
警员们面面相觑,都不敢说话了,赶紧站好。
“人在哪里?”
季寒川一进来就冷冷问了一句,冷眸扫过在场的人,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在,在里面,正在接受简单的治疗……”
接待的警官脑门汗津津的,一点不敢马虎,马上带路。
到了一间临时牢房前,里面有两名有医师执照的警员正捏着鼻子给地上那滩人做处理。
“我去,熏得我隔夜饭都要出来了。”
其中一个小声抱怨一句,但上头下了死命令得保住这个人的性命,只能忍着恶心给药。
“……”
陶昕然站在季寒川身后,稍稍往外探头才能看清。
只见崔文善已经完全不成人样,身上的衣服脏污得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发出阵阵恶臭。
她的头发凌乱不堪,遮挡住了半边脸,那脸上也是没有一处干净的地方。
因为挨饿受冻,手脚干瘦得可怕,此时气若游丝。
“今早有人报警说在莽山的盘山公路发现一个不正常的人,像疯子一样爬到路中央,到现场后才发现是她。”
警察给季寒川汇报情况,但看着有些欲言又止。
季寒川扫了凄惨的崔文善一眼,瞬时沉眸,冷声问道。
“谁做的?”
“这……”
警察下意识和身后的同事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一丝惶恐。
“季先生,莽山太大了,我们还没……”
他硬着头皮回答,但还没说完,就直接被季寒川打断。
“背后是谁?”
他陡然又重复了一遍,转眸往身后扫一眼,冰冷的语调没有一丝起伏。
警察下意识打了个哆嗦,有些欲哭无泪。
“……您还是别问了,我都得罪不起啊!”
这个人似乎是知道点什么,但十分纠结,根本不敢说。
季寒川收回视线,眸色渐深。
对他都不说,看来对方来头不小。
他并没有为难警方,只是让人把崔文善带走了。
这个人现在还不能死,她需要治疗。
陶昕然看着如今成了这副模样的崔文善,不免有些唏嘘。
虽然她觉得这个人肯定树敌众多,但时机也太巧合了。
这么想着,她默默看了一眼季寒川。
她知道不是这个男人做的,可这就更让人疑惑了,她想不出是谁会这么做。
季寒川自始至终没说话,但他有一个合理的猜测对象。
能这么做,以及会这么做,并且敢这么做的,他只想到龙泽与一个人。
余光看了陶昕然一眼,他眸色沉沉。
至于理由……
他几不可见眯起危险的眸光,深处闪过一丝深光。
回去的路上,突如其来起了一阵风。
陶昕然半开着车窗,正望向窗外。
她下意识闭眼,但没有避开这风尖,隐约能闻到些树木的松香。
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她便顺势把车窗全降下来了,随意地将胳膊支在那上面,继续看着外面。
回家的这条路上不会经过繁华的闹市区,她似乎就自如一些。
但放空了一会儿,陶昕然眼前再次浮现出崔文善那狼狈不堪的模样。
上一次这个人还在她面前放狠话,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呢。
说不上是同情还是什么,陶昕然就是突然觉得一个人的境遇原来真的可以顷刻之间天翻地覆。
她对崔文善没有尖锐的恨,那些过去的垃圾人和垃圾事,早早就扫得一干二净,又何来纠葛。
但她也不是圣母,出租车事件这个人是始作俑者,她虽然没什么大碍,可医院里还躺着一个呢。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最新章节。
她心中有气,但同时又明白这个人不该由谁单方面惩戒。
依旧是那句话,犯了错,就该去承担相应的后果。
即便是条肮脏的生命,也没有被随意剥夺的道理,所以季寒川准备给崔文善安排治疗的时候,她一句话都没说。
相反,她此时在断断续续思考着的,是谁抓了崔文善。
从她失踪开始到现在,这段时间已经足够定义成非法监禁了。
陶昕然闷头想着的时候,季寒川侧目看了她一眼。
深邃的眸底微闪,映出一道淡然而正直的侧影,他能听到她思考的声音,和夜风混合在一起,轻飘飘地来到他的身边。
原本他还有些不爽,这会儿却只剩下淡淡的无奈和钦佩。
没错,他对他家这位三观正得可怕的记者大人是有些服气的。
哪怕崔文善已经人不人鬼不鬼,然而看到的瞬间,他也会不可避免地产生想杀人的冲动。
原因很简单,她伤害了不该碰的人。
虽然最终会因为道德底线而打消这种念头,但他也想着以牙还牙,可明显他的小兔子不是这么想的。
季寒川不由再次扫了陶昕然一眼,眼底又闪过一丝心疼。
内心柔软的人容易受到伤害,似乎同等条件下也更容易原谅他人。
他就是一个被陶昕然宽恕的罪人,但有的时候,真希望这个小女人能恶毒一些,或者刻薄一些。
“你说是不是别的仇家啊?”
这个时候,陶昕然忽然回过头来,纳闷地问了一句。
她想了一大圈,总觉得这件事太夸张了,什么深仇大恨能把人搞成这样。
季寒川轻描淡写地收回视线,平稳地开着车,只是淡淡给了三个字。
“应该是。”
他没提龙泽与的名字,尽管他也可以提,但并不想给陶昕然多余的心理压力。
“那,你打算怎么做?”
陶昕然微微抿了下唇,考虑的是如果是其他仇家,那由季寒川接手后续的事情会不会有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