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疼!”
秋秋紧紧攥住小陈的手,疼得大汗淋漓。
小陈心疼又担忧地看着她,一时有些无措,安慰的声音都带上哭腔了。
“再忍忍,再忍忍,我们马上就要到医院了……”
被痛苦的叫声打断,陶昕然自己都能感觉到疼痛般,皱了皱眉头赶紧说道。
“你放心去办事吧,晚上我自己回家就行,先挂了。”
“好。”
季寒川松了口气,但严峻的脸色并没有减缓多少。
“怎么办怎么办?我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是不是之前找我不是为了相亲的事啊?”
刚挂断电话,旁边真的狗崩溃地抓挠着自己的头发,整个人都快蜷成一团了。
他很急,非常急,眼里满是懊恼和极端的害怕,嘴里不停歇地快速说着,似乎不说话就无法减少此刻剧增的焦虑。
“我爸到底是被什么人抓走了,他们让我爸还钱,是高利贷?为什么又抓走我爸啊?”
“可是我爸为什么要去借高利贷,周转不灵也不至于到这种地步啊?还抓人,这些人太过分了!”
他的眼底动荡着,不安快撑破他的身体冲出来了,说到这里猛地一顿,忽然转头看向季寒川,意识到了什么似的,呐呐说道。
“你说,我家怎么会到这步田地?”
“你别提问了,先自己好好想一想最近反常的地方。”
“我……”
真的狗的眉心瞬时拧了起来,眼底的茫然和无助交织在一起,又有一股熊熊燃烧的自责和愤怒。
可憋了两三秒,他又颓丧地耷拉下脑袋。
“……我想不出来。”
“想不出来也要想。”
“……哥!”
真的狗诚心诚意这么喊季寒川的时候,往往就是六神无主又走投无路的情况。
季寒川眸底微微一凛,沉声一句。
“你不想,你爸就得替你想。”
听到这句话,真的狗眼底剧烈地一震,似乎那些年被保护得很好的梦幻色就此碎裂和陨落,取而代之的是蹒跚学步的责任。
他咬了咬牙,终于还是挤出两个字。
“我想!”
季寒川没再说话,沉了沉眸,踩下油门。
车子如子弹般弹射出去,风驰电掣中争夺每一分每一秒。
到了深市,季寒川接洽了汪妈妈。
“寒川呐……”
汪妈妈一看到季寒川,本就发红的眼圈就更红了,但看到后面的真的狗,又赶紧别过脸去,抬手擦了擦眼角。
“妈,到底怎么……”
真的狗两步超上来,就想询问细节,但话还没说完,就被季寒川抬手挡了一下。
“你到外面等,我和伯母说几句话。”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不用再瞒着我!”
真的狗有些激动,大概也是在来的路途中想明白了,正是因为他一直用逃避来应对问题,所以他的父母才会出现了这么大的事情都不和他说吧。
他急于想逆转这一切,或者说想挽救点什么,还是头一次跟季寒川大声。
季寒川平静地看了看他,只抬手搭了一下他的肩膀,示意他去看自己的妈妈。
汪妈妈捂着嘴巴没有看他,似乎觉得被儿子看到这种难堪的场面更为心痛。
“……”
真的狗微微一滞,那莫名其妙的窝火他也清楚是对自己生气,咬了咬牙,低声对季寒川道歉。
“对不起,是我冲动了。”
季寒川没说什么,只是又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真的狗蹙着眉头再次看了一眼明显瘦了的妈妈,眼圈瞬时就红了,低着头转身出去。
大门没有关上,他能隐约听到里面的对话声,但听不清楚具体在说什么。
汪妈妈知道的其实也不多,更多的是汪爸爸自己一个人扛下来的。
她把勒索短信拿给季寒川看,手在发抖。
“孩子他爸说很快会处理好,但我知道有点难,没想到这些人出手这么的……寒川,他们给的时间太短了,我一时半会儿筹不到这么多钱,就是借也需要时间啊,他们会不会撕票啊?”
汪妈妈的眼神有些涣散,如果不是真的没办法了,是不会联系儿子的。
她知道,儿子会把真正能救命的季寒川带来。
“不会有事的,我现在和小汪一起去,伯母你在家就好,我会安排人保护这里。”
季寒川直接用汪妈妈的手机把短信转到了黄山那边,以防万一还是需要溯源。
汪妈妈一听,却是有点紧张。
“对方让我去的,我儿子去的话,他们会不会变本加厉?”
“这伙人只是要钱,而且小汪一定会去。”
季寒川操作完,将手机还给她,看着面前操心了一辈子的这位母亲多少有些唏嘘。
他和真的狗虽说是发小,但成长环境完全不同,汪家也在十几年前就转移重心到深市了。
汪家对真的狗的保护,可以说比溺爱还要过一点,也正是这种“放养”式的疼爱造就了他天真烂漫的乐观主义。
如果汪家不出事,他永远这么快乐不成问题。
可现在保护屏障破掉了,他就必须面对自己所该面对的现实。
“……我也知道,这孩子的心性其实并不是不能扛事。”
汪妈妈迟疑了一下,叹了口气,抬眸抱歉地看向季寒川,诚挚地说道。
“又给你添麻烦了,
无论如何你们俩都要注意安全。”
“放心吧,我会把他和伯父都安全带回来。”
季寒川点了下头,没有多说什么,拿到地址便马不停蹄出发。
就和电影里播的差不多,这伙人选的地点很有标志性,是废弃的工厂。
但不是无主的地方,这块地之前已经被汪家竞中要重新开发了。
来的路上也确定了这伙人的身份,不算是最糟却是有点棘手的情况。
这些人,是黑社会。
“嚯,来了俩。”
阴影中的人狡黠地嬉笑了两声,断断续续传出铁棒互相敲击的动静。
月色下,季寒川领着真的狗走进了开放的厂房。
这里废弃有些年月了,垮塌了一角,大片银色的月晖落在已经长满青苔的废墟上,分不出是什么的潮湿污渍晕染了一大圈。
几何切割的光影在地上分出了明显的界限,昏暗的里面,蛰伏着伺机而动的恶魔。
季寒川走近两步就停下了,没有跨过那条线。
他冷冷盯着里面,沉声一句。
“想要钱,出来谈。”
“口气挺大,两个人横什么呢?”
一个嚣张的小弟走出来,狞笑地看着他们,一只手背到后面,像是拿着什么利器。
季寒川不动声色扫了他一眼,视线落到正面,语气更冷了。
“还能谈的时候,不要考验我的耐性。”
不知是季寒川的气场太强,还是对方真的只想要钱,钱能解决的问题,似乎就没必要搞得太复杂。
这个时候,藏在暗处的人终于动了。
“行啊,欠债还钱,这事儿本来就简单。”
对方动了动,旁边的人抓着一个踉跄的身影,一起走了出来。
“爸!”
汪爸爸一露面,心焦的真的狗就有点急了。
可这声刚喊出口,他看清对方脸的时候,瞳孔蓦地一震。
“我靠!你们谁打的我爸!给我站出来!”
汪爸爸脸上有一处很明显的击打伤,不是即刻造成的,已经呈现一种紫黄色。
真的狗快气炸了,瞬间就想冲过去把这群渣滓暴揍一顿。
几个小弟立刻围过来,局势一触即发。
但他刚要上前,这次又是季寒川伸手拦了一下。
他深沉地看了发小一眼,真的狗大喘着气,倒是忍着停下来了,当然也知道救人要紧。
季寒川见真的狗冷静了一点,收回手单手插兜往前踏了一步。
再抬起的眸光,冷冽而血腥。
“钱,我能还。”
“但是,人是谁打的,这笔账得先算。”
他冰冷的视线缓慢地扫过在场的每个人,最后定格在为首那个人身上,一字一句,不容置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