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枫哥，不用放在心上，有时候是会有这种家属，你懂的。”
季小慧不想自己找不自在，马上转移了话题。
周霖枫倒是不在意，而是转头稍微端详了一下她，眸中温和的笑意潋滟。
“没想到你都已经长这么大了，我还记得你跟在你哥后面哭鼻子的样子，现在都变得这么好看了。”
“你就别取笑我了，那些都是黑历史。”
季小慧抬手摸了摸脖子，提起小时候怪难为情的。
周霖枫看着她，忽然记起什么，说道。
“对了，你现在有空吗？”
“我得去查房。”
季小慧诚实地指了一下门口，耸了下肩膀。
周霖枫了然地点头，直接说道。
“那我陪你去查房吧，这样不耽误你时间，咱俩也能交流交流。”
季小慧几乎没多想就同意了，周陪着查房，俨然就是教授级别的大佬给她把关，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两人就一起去查房了，不过没去苏宛那，毕竟郑新娜刚去过。
“小慧，这边三间还没检查，你去吧！”
迎面来的医生似乎有什么急事在往回赶，匆匆示意了一下就走了。
季小慧一看，第一间就是苏宛的对门。
她倒不觉得有什么，领着周霖枫就过去了。
而此时苏宛的病房门是敞开着的，对面的情况那是看得一清二楚。
这间病房也是个女病人，也很年轻。
和季小慧是挺熟了，不过没见过周霖枫，不由偷偷多看了他几眼。
“季医生，我什么时候能出院啊，我不想住院了，都快长草了。”
女病人抱怨了一句，却是还挺注意形象，假意随手扒拉一下头发简单做个形象管理。
季小慧看了一下她的记录，认真地说道。
“还得五天。”
“啊？还要那么久啊？我觉得我已经好了，就不能回家养着去吗？”
女病人一听这时长，天塌下来一样，刚才收着的脾气瞬间爆发出来，态度立刻变得不太好。
她抱起自己的双臂拿眼睛斜着季小慧，不客气地紧跟了一句。
“你们这样不地道吧，我都已经能走能跳了，还按着让我住院，别是有其他想法。”
“你的脚拆线不久，需要一个缓冲期，是不是动的时候还有点酸胀？这就是组织在恢复的体感特征，所以不能太快出院。”
季小慧有点头疼，虽然不是第一次应付这类病人，但每次遇到都有点无奈。
她说着放下记录板，旁边一只手却是忽然从她手里将板子接了过去。
周霖枫扫了一眼上面的内容，抬头
平静地解释道。
“这位病人，其实季医生比你更希望你能早点出院，只是你现在尚未达到出院标准，基于对你负责的原则，还请你耐心再等等。”
“……什么原则。”
女病人对上周霖枫，语气忽然软了下来，但还是不服气，瞥了旁边一眼。
周霖枫也是很习惯应付这种情况了，平和地说道。
“你伤到了深层肌，肌腱术后恢复一般是两到三周，石膏是三天前拆的，看样子恢复情况良好，没有脓肿迹象也没有多余的分泌物，照这个速度好好配合后续的治疗和复健，五天出院差不多。”
“当然，之后也要避免剧烈运动，完全恢复功能保守估计需要半年时间，为了之后的生活减少点麻烦，现在就先忍耐一下吧。”
说完，周霖枫温和地笑了一下，将记录板轻轻放了回去。
女病人听得一愣一愣的，但似乎信服了，还眼巴巴地望着他问了一句。
“那我现在是躺着好，还是下地走走好？”
“如果躺不住，散步的程度不超过十五分钟没有问题，如果有走动，最好记录下时间，复健的时候告诉帮你复健的医生。”
“哦哦好的，我会注意的。”
女病人三言两语就被安抚好了，在他俩要出门的时候，不忘在后面喊了一句。
“医生，谢谢你！”
先一步走出门的季小慧忍不住笑了一声，回头跟周霖枫开玩笑。
“我想她谢谢的是你，不知道是你讲得好，还是因为你长得帅安抚住了女病人。”
周霖枫轻笑一声，看向季小慧，也开了个玩笑。
“应该是帅吧，毕竟你讲的也好。”
这句话却是把季小慧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她在周霖枫面前，就像个不自信的学生，讪讪笑了笑说道。
“没有吧，我和你不一样，我成绩你知道的。”
“你谦虚了，能现在站在这里，足够说明你的优秀。”
周霖枫的眸光极为温和，这么说倒不是简单的恭维，而是出于同领域的欣赏。
他说着，忽然看到季小慧肩膀上落了个小东西，很自然地抬手帮她扫掉了。
季小慧下意识转头，见着碎屑轻飘飘掉下去，感激地笑了笑。
这会儿又记起刚才那个还有点疑问的病例，正好这里有个大佬，就抓住机会边走边问。
周霖枫在这方面足以充当她的导师，解答诙谐幽默又浅显易懂。
两人就这么有说有笑的，似乎住院区的空气都被净化了。
但唯独一个地方，此时阴森沉郁。
“……”
龙泽与在苏
宛的病房里，死死盯着从门口走过去的两人。
季小慧毫无戒备的笑容从他的视野里消失那瞬间，他眼底的阴鸷陡然加深。
他似乎从没有这么生气过，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
但就是浑身的血液都腾腾地爆沸起来，像是受不了核心区极端的碰撞而要冲破皮肤炸裂出来。
他现在很烦，烦得看什么都不顺眼。
苏宛注意到他的脸色不对，但她这个角度看不到外面发生了什么。
“你……”
她刚想出声询问一句，龙泽与忽然动了。
“走了。”
他冷下一张脸，带着一身的低气压走出去，活像是要去处决谁。
苏宛愣了愣，这是怎么了？
她从来没见过龙泽与这种表情，凶得像一头被侵犯了领地的猛兽，这会儿是要去夺回主权似的。
只是要夺回的是啥，他似乎自己也不清楚。
龙泽与下楼后，有意无意没有从正门出去，而是稍微绕了一下。
这一条路，会经过值班室。
他路过的时候，冷眸往里一扫，季小慧的桌子最显眼，但她桌上的小黄鸭蛋糕更显眼。
只是一眼，他就数了一遍。
十个，全在桌子上，季小慧一个都没碰。
“……”
龙泽与紧了下后槽牙，本就不悦的脸微微凝固，没有任何表情。
再往前走就是医院大厅，他刚要拐出去，却突然听到后面刺耳的谈笑声。
“很抱歉，我现在得走了，本来说好要陪你吃晚饭的。”
周霖枫刚刚接到一个电话，是合作的医疗项目临时召集核心成员，就不能留在这里了。
季小慧反而有些惶恐，刚才一番交流才能深刻体会到两人之间业务水平的差距，她现在对周霖枫佩服得不行。
“那你快点去吧，别耽搁了，没事，下次我们再约吧。”
她这么说，多半是想探讨点医学问题。
周霖枫似乎有些不舍，但刚要再说点什么，他的手机又响了。
他看着季小慧，颇为无奈。
“好吧，那我先走了，再联系。”
“好。”
周霖枫便一边接电话一边匆匆离开了，快步走出回廊时没发现旁边的阴影里站着一个人。
龙泽与则是紧盯着他的背影，直至对方消失在大门口。
“……”
无名之火几乎瞬间冲上他的脑门，震得他有点发昏。
他眸底暗了暗，难以排解的烦躁催促着他赶紧走。
可踏出两步，他又猛地顿住。
幽深的眸底有什么东西被冲开了一样，平日里冰冷的温度此刻烧得灼人。
龙泽与忽然回身，大步走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