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先整理到这里吧，反正还要再搬一次。”
陶昕然嘴上这么说着，却是每一类都仔细检查了一遍。
确认无误后，明媚的笑容看起来更开心了。
“真不错！”
季寒川一直看着她，直到她拍了拍手表示满意了，才走过来由衷地称赞了一句。
“你做的很好。”
“……也没什么，辛苦的又不是我。”
陶昕然莫名有些不好意思，闪烁了一下眼神扭过脸，她就动了嘴皮子而已。
“那也值得夸赞，这份礼物奶奶会很喜欢。”
季寒川低声说着，极其顺手地帮她整理了一下鬓边的碎发。
陶昕然的目光则是还落在这些淳朴的包裹上，眼底透亮得像琥珀色的宝石。
她一想到季奶奶舒展的笑颜，神情不由得变得柔和。
以前她就迫不及待想为外婆尽孝，但那时候的她光是打工挣自己的学费就已经有些吃力了。
老人家也心疼她，不愿意接受任何用金钱购得得礼物，哪怕只是很小很小的东西。
她只能想方设法从其他途径获得，没有足够的金钱和精力，那就利用有限却又无限的时间。
陪伴和等待，成为她报答的一种方式。
她原本以为熬到大学毕业，终于可以真正意义上的回报这份恩情，没想到……
想到这里，陶昕然长长的睫毛微微一颤。
投下来的光影融在她的眼底，她的目光似乎变得有些飘忽。
人啊，总是去追赶时间。
却常常会忘记，同一纬度的人并不会在原地停留。
那些最值得珍惜的，往往是此身此刻。
就在陶昕然陷入自己的思绪时，突然感觉到垂下的手被拉了一下。
她微微一愣，收回视线后，便对上一双深邃沉寂的眼睛。
但深处的沉稳和静谧却与往日有些不同，似乎丝丝缕缕地渗透着一些极具粘性的东西。
“找个时间，带上花，去明园。”
季寒川深深地看着陶昕然，牵起她的手，低头在她指背上轻轻亲吻了一下。
明园，就是她外婆长眠的地方。
陶昕然指尖瑟缩了一下，望进季寒川的眼里，这一瞬间有些动容。
但她没让眼眶湿润，只是微微笑了一下，点了点头。
“嗯。”
“……”
季寒川却是看得心疼了，抬手便将这个看似坚强的小女人轻轻搂入怀中。
他没说话，眼底隐约闪过一丝疼痛。
即便过去了大半年，但亲人的离去对这个小女人来说，只是转瞬之间的事情吧。
藏得越深，回忆便会越悲切。
……他家小兔子太重感情了。
陶昕然也没说话，她感受着这个怀抱的温暖，缓缓闭上眼睛。
她其实并没有季寒川想象中那么悲伤，硬要说的话，一次次的回忆只是让她更明白了当下所需要做的事。
她得往前看，向前走，抓住一切放走会让自己后悔的人。
只有这么做了，抵达时间尽头时，才能问心无愧地说出那句“我来了”。
心念一动，她默默屈肘，想要去抓这个男人的手臂。
却在这个时候，季寒川松了怀抱。
陶昕然心下咯噔一声，眼底少见地晃过一丝不满足，耳边则是同时听得一句。
“那你给我准备礼物了吗，新年礼物？”
“啊？”
陶昕然听得一怔，这句话竟是成功扫清了她脑海里那些纷杂的思绪，只余下疑惑。
“年早就过了好吗……”
她纳闷地嘀咕一句，默默看着季寒川。
又不是小孩子，要什么新年礼物。
季寒川则是微微扬起嘴角，眼底闪过一丝兴味。
“我给你准备了。”
他似笑非笑地说着，再次拉起陶昕然的手，一瞬不瞬盯视着她。
不是充满侵略性的猎人目光，而是像大海般让人对视上没来由就想要放松。
陶昕然定定望着他两秒，不知怎么的，莫名想笑。
她似乎对于情侣间在重要节日交换礼物这件事，完全没有概念，也觉得应该只是很平常的小礼物吧。
毕竟她自己没有准备，就配合着问道。
“那我是不是该闭上眼睛？”
她说着，小脑袋稍稍一歪，半认真半开玩笑地又补一句。
“或者应该问，你希望我闭上眼睛吗？”
“那就闭吧。”
季寒川失笑一声，就着握住的手，拇指轻轻摩挲过陶昕然的，顺着虎口的方向往下稍微一欠，便用指腹轻柔地展开了她的手掌。
这一瞬间，陶昕然只觉得身上猛地过了一阵电流。
从掌心触碰到的地方开始，一路蹿上她的后颈。
不管是手心还是心里，都痒痒的，没来由加速了心跳。
感觉到耳后蔓延上来的温度，她赶紧闭上眼睛，有种说不清的感觉在她胸腔里发酵。
……怪难为情的。
只是抓住手而已，她在暗自悸动个什么啊？
而就在她腹诽的时候，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放到了她的手上。
不大，而且似乎是……环形的？
陶昕然刚想睁眼，忽然在极尽的距离里听得季寒川低声问了一句。
“猜猜看是什么？”
他的语气里有笑意，还有些别的情绪。
“……胸针？”
陶昕然不太确定，犹豫着猜了一下。
季寒川嘴角噙着的笑意骤然放大了些，他没回答，而是轻轻地握了一下她的指节，好让她能包裹住掌心的东西。
纤细白皙的指尖下，泛着淡淡粉色的指腹刚好触碰到边缘。
陶昕然冷不丁打了个激灵，她似乎猜出来了。
薄唇微微抖了一下，她没回答，却是直接睁开了眼睛。
第一眼看的不是手心的礼物，而是面前这个眼含笑意的男人。
“迟了一点，定制需要时间。”
此时的季寒川凝望着她，深沉的眼底有什么化开了似的，连带着平静的语调都稍显喑哑。
陶昕然这才展开自己的手，低头看去，一眼就看到静静躺在自己手心里的戒指。
是一对，制式简约，但在光下流转的金属色特别动人。
“……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
陶昕然眸底微微一闪，虽然最后猜出来了，还是有些讶异。
大概是因为他们两人是从契约婚姻开始……不，是从一枚小小的指环开始，此时看到戒指，她的心情有些复杂。
这成对的戒指在她掌心里，似乎拥有极高的温度，灼烫着她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