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山默默抬手抹掉额头渗出来的细汗，背脊挺得异常笔直。
可他刚想开口，一如往常那般被程晓抢了先。
“黄山！我问你个事儿！”
“……咳，问吧。”
黄山面不改色，偷瞄了一眼老神在在的季寒川，默默咽下一口唾沫。
程晓这次还真不是来消遣的，她当头就问。
“我能看望一下夏薇薇吗？”
“其实，我就在门口了，不过这些人挡着不让进！”
程晓也很实诚，她此时坐在车里，不停往百合园的的门内张望。
这个地方的氛围明显变得不同，这一点她还是能感觉出来的。
她在把照片给了黄山后，就觉得夏薇薇应该要完了。
只是这几天黄山忙得根本见不到影子，信息也很少回，她索性就按照自己的步调来找找这个女人的晦气。
黄山听到她这么说，微微皱了下眉头，低声说道。
“你稍等。”
他遮住话筒，才转身恭敬地请示。
“老板，程晓询问是否能见夏薇薇。”
季寒川微微抬了一下冷眸，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似乎光是听到这个名字，就无比的厌烦。
他略一思忖，便沉声说道。
“可以，让她见吧。”
“明白。”
黄山马上回应了程晓，如果程晓要去，那么他最好也去。
但现在需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了，他想了想，只吩咐那边的助手看着点。
办公室很快又恢复平静，季寒川抬手揉了两下眉心，靠回椅背上，长出一口气。
他的心完全不在这里，但他清楚有自己必须做的事情。
手边摞得小山高的文件，似乎只会越来越多。
他顿了顿，拿下第一份打开，准备工作。
不知怎么的，他脑海里忽然浮现出陶昕然奶凶奶凶的模样。
圆瞪着好看的大眼睛，小脸皱皱巴巴的。
要是他因为心情不好消极怠工的话，这个小女人应该会言辞激烈地鞭笞他吧？
这么想着，季寒川在嘴角微微扬起一个浅淡的弧度。
他认命地开始阅览文件，看着看着，眸色渐深。
……他家小兔子，应该快到了吧？
程晓一收到黄山的反馈，就兴冲冲从车上跳下来。
她今天可不是自己一个人来的，还带了一位战斗力爆表的姐妹。
“行了！我们可以进去了！”
程晓赶紧向她招手，远远就看到建筑里走出来一个人，是助手亲自来迎接她们。
“这百合园，真是今非昔比哦？”
小姐妹往里探了一眼，又扫视一圈围堵的人墙，啧啧了两声。
“那可不，上次我们来还没这么热闹呢。”
程晓顺着她的话揶揄了一句，她光是看着这冷清的画面就觉得堵在胸口的恶气疏解了一些。
夏薇薇，你也有今天！
她双手往腰上一叉，往大门口那么一站，便鬼灵精怪地朝小姐妹挤眉弄眼。
这位姐也是很懂，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特意打扮过的华服，顺便拢了拢刚做的头发，咧嘴粲然一笑。
“这次就看看她还想炫耀啥吧。”
她们两个都是上次被夏薇薇邀请来观摩豪宅婚纱的人，而且家庭条件都很好，就比较看不惯夏薇薇的这种行径。
两人先进入空空如也的客厅，看着连根毛都不剩的偌大空间，程晓眨了眨瞪大的眼睛，忽然觉得黄山他们也是很绝。
“夏薇薇，你在哪儿呢，这房子太大了，我会迷路啊！”
程晓突然扯着嗓子喊了一句，旁边的助手和小姐妹直接笑出声。
“你也太损了，不过我喜欢，要么我也喊几声试试。”
“薇薇啊，你在楼上吗，我们上来咯！”
小姐妹也跟着喊了一嗓子，她们刻意不走得很快，这是特意给夏薇薇留一点反应时间。
果然，楼上很快就传出碰倒东西的嘈杂声响。
夏薇薇原本还猫在角落里，程晓这一喊，她猛打一个激灵，直接回过神来。
什么？程晓为什么来，来看她凄惨的样子吗！
她的脸色瞬时变得阴狠，狰狞得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困兽，想要撕咬任何一个靠近的闲人。
不行，不能让她得逞！
她的脸色一变再变，从怨毒到惊惶，终于肯从一片狼藉的更衣室出来。
可跌跌撞撞地跑出来，她望着同样空荡荡的走廊，花瓶和壁画都被拿走了，忽然顿住。
……她还剩下什么？
夏薇薇脑袋里轰的一声巨响，低头去看自己抬起的手，之前花了大价钱的美甲，此时脏污得像流浪汉的手。
她脚上还缠着绷带，身上的衣服也没有干净的地方，因为没洗澡，还散发出一阵一阵的臭味。
夏薇薇要崩溃了，紧紧抓住自己的头发，鼓出的眼球震颤着，上面遍布骇人的红血丝。
“不行！我不能让她们看我笑话！”
她咬牙切齿地挤出这一句，之前笑的人是她，一旦被看到现在这副样子，还不被这些贱人们笑掉大牙！
“不行，不行……”
她癫狂地碎碎念着，手上一个用力，竟是生生扯下了一把头发。
钻心的疼痛让她突然噤声，可抓着这把头发，夏薇薇的手开始不停地在发抖。
她死死盯着自己干枯打结的发丝，像看到什么极为恐怖的东西，忽然嗷一嗓子直接丢开，拔腿往房间冲。
“夏薇薇？”
程晓她们上来的时候，二楼一片死寂。
助手指了一下衣帽间的房间，摊了摊手，表示之前在那儿。
两人便慢慢走过去，只是还没看见里面壮观的景象，一个不悦的声音陡然在她们身后响起。
“你们来干什么？”
两人同时回头，几乎露出了相同的表情，却是一个比一个讶异。
此时站在她们面前的，是一个浑身湿漉漉的人。
夏薇薇用冷水打湿了头发，似乎也试图去清洗衣服上的脏污，但只留下了大片的水渍，看起来一塌糊涂。
没办法，她的房间也空荡荡的，没有床没有衣柜，什么都没有。
甚至于一件能更换的衣服都找不到，更绝的是，浴室里的毛巾浴巾洗浴用品也全部清空了。
这栋花园别墅，名副其实地只剩一个空壳。
“哇塞，你这是干什么，这是什么新的养生方式吗？”
程晓最先反应过来，打量一眼夏薇薇，就知道她到底有多惨了。
她好不容易才能忍住不直接笑，故意端着姿态询问。
“……”
夏薇薇阴沉着脸色，冷冷瞥她一眼，咬牙回了一句。
“我刚好要试妆容，万圣节的……”
“还离着好久呢，这么有心啊，意思是要开派对吗？”
小姐妹立刻接过话题，说话间和程晓交换了一下眼色，两人都幸灾乐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