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龙泽与的眼神暗了暗，倒是不动声色。
他进门往里走两步，就停下对着季奶奶深深鞠了一躬。
壮硕的身躯差不多折成了九十度，面对着瘦削的老人家，将姿态放到了最低。
“我随小慧叫您一声奶奶。奶奶，对不住了，是我龙家犯了错，您有气尽管出。”
面对龙泽与诚恳的道歉，季寒川没说话。
季奶奶手里的勺子微微一顿，在粥里有意无意地搅动了一下，也没说话。
龙泽与起身，拢了下眉心，立刻侧眸对后面沉声说道。琇書網
“还不进来！”
他话音未落，龙格岳瑟缩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先是抬眸瞄一眼病床上的老太太，看着好像没有大问题，暗暗松了口气。
他倒是规规矩矩的，在龙泽与的冷视下走上前来，忽然一个鞠躬谢罪。
“对不起！是我太冲动了，还请老太太原谅我的愚蠢！”
季奶奶这才抬了下眼皮，神情淡漠，依旧没说话。
龙格岳有点慌了，赶紧向龙泽与求救。
龙泽与沉着一张脸，显然觉得这种道歉还不够。
龙格岳不安地动荡了一下眼神，狠了狠心，都想当场给老太太跪下。
他要是在这里给不出足够的诚意，就别想回龙家了。
可龙格岳刚要屈膝，季奶奶陡然开口了。
“甭道歉了，听着头疼。”
她的语调没有一丝起伏，听不出背后真正的情绪。
龙格岳一下滞住，想死的心都有了，以为是老太太不接受道歉，再次瞅了一眼龙泽与，这可咋办啊。
季奶奶抬手将勺子搁置到一边，粥也喝得差不多了。
缓缓抬眸看向龙泽与，目光渐深。
龙泽与冷感的眸底毫不躲闪，凛然地看过来。
似乎一瞬间两边达成了某种共识，他上前一步，余光里映出季小慧有些复杂的表情，直接说道。
“龙滕欢，不是龙家人，正在收集进一步的证据。”
龙泽与说着，感激不那么明显地看了季寒川一眼，接着说道。
“是我的疏忽让她犯下不少事，一会
儿得去警局。”
他说得很平静，季寒川和季奶奶也听得很平静，脸上没有多余的变化。
季小慧却是有些震惊，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龙泽与也不拖沓，这次话都懒得说，直接向门口打了个响指。
应该是有手下人跟着来了，一个身影被推了出来。
龙滕欢踉跄着走了进来，眼圈红得厉害，头发凌乱，铁青的脸色头都有些抬不起来。
她缩着身体，战战兢兢地先瞄一眼龙泽与，但根本不敢对视。
视线有意无意扫过还有点懵的季小慧，眼底的阴沉此时再也翻不起任何波浪。
“杵着干嘛？”
龙泽与皱了眉头，言语间的不悦毫不掩饰。
龙滕欢本能抖了下身体，这才唯唯诺诺地走近些，垂头丧气地道歉。
“对不起，我做错了。”
她抿了抿嘴，吐出的字句很干涩。
龙泽与的脸色越发不好，冷声“提醒”道。
“就这？”
“我，我被魔鬼蒙了眼，是我犯浑，我不应该推您，您想怎么惩罚我都行！”
龙滕欢脸上现出惊恐之色，立刻捏着嗓子骂自己。
被季家惩罚还好，她怕的是进局子，此时只希望龙家能看在她态度虔诚的份儿上少给警方提供点证据。
“行了，就这样吧。”
季奶奶也不是真的要听这些不痛不痒的道歉，到这里就差不多了。
龙泽与点头，摆手直接让这俩倒霉催的出去。
但龙格岳和龙滕欢出去后，他本人没有走。
偌大的病房里，季家三个人，对着龙家一个人。
季小慧这下心里有些不安生了，虽然假装不理他，但还是有点担心。
看这场面，是要来波大的了？
她下意识瞥了眼哥哥，总觉得下一秒这俩就可能大打出手。
怎么办？
季小慧的小脑袋高速运转，可她似乎没什么说话的立场。
却在这个时候，她耳边听得一句。
“这件事我有责任，全是因为这么久了我没和小慧公开关系造成的。”
龙泽与看着季奶奶正颜厉色地说着，转眸又看了看季小
慧，收回视线后直视老太太，补了一句。
“这是我的懦弱造成的后果，也委屈了小慧，我难辞其咎。”
他说着再次要鞠躬道歉，浑身收敛住的气息自责而痛心，又透着一股子执着。
无论老太太将是什么表态，他都不想再藏着掖着了，本身得到季家人的认可，就是他必须跨过的一道坎。
季小慧直接瞪大了眼睛，却发现喉咙被什么力量攥住了似的，发不出声音来。
她有些惶恐地看向季奶奶，没想到龙泽与会这么直接。
于她的立场，至少等老人家出院了再说啊！
季奶奶则是安然地看着龙泽与，有那么一瞬间沉稳的目光变得柔和了些。
她在开口前，抬头先看了一眼自己的孙子。
季寒川眸色淡淡，没有直接表态，但不开口似乎就是一种默认的态度了。
老太太又不着痕迹看了眼脸色有些煞白的季小慧，对龙泽与摆手说道。
“没事了，你不用道歉，这件事和你没什么关系，是他们的问题。”
“可是……”
龙泽与敛起山根，就这么翻篇的话，他怕自己可能就错过最佳公开的机会了。
他需要让季家知道他对季小慧的态度，让他们知道她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然而这次轮到龙泽与被打断了，打断他的还不是别人，是他的父母。
“老夫人，失礼了。”
应声而进的，是早已等在外面的龙元飞和关明月。
龙元飞走在关明月前面，这种场合他们还是有点讲究的，需要让季家看出他们绝对的诚意。
正式场合里，男主人率先开口。
“老夫人，不好意思，犬子还是不怎么懂规矩，有打扰到您吃饭吗？”
龙元飞看到餐板上还剩下的一些食物，特别尊重地说道。
“如果打扰到了，您请继续用膳，我们等一会儿再来。”
他这两句话出口，龙泽与都多看了他的埋汰爹一眼，不知是不是来之前被他妈特训了，竟然说起话文绉绉的了。
龙元飞刚说完，关明月也客气地附和了一句。